第四章 大山裏的古墓
雖說是內蒙,其實離黑龍江不遠,都快到外蒙邊境了。居民也以漢族為主,隻有少數的滿蒙兩族。如果沒去過崗崗營子,你永遠也想不出來那地方多艱苦,我們這一撥知青總共有六個人,四男兩女,一到地方就傻眼了,周圍全是綿延起伏的山脈,和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出了屯子走上百十裏地也看不見半個人影。
這裏根本不通公路,更別說通電了,點個油燈都屬於幹部待遇了,在這地方使手電筒相當於現在住總統套房。在城裏完全想象不到,我們當時還以為祖國各地全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呢。
不過那時候也覺得新鮮,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山,好多山裏產的東西也是頭一次吃到,這附近的山比較富,山貨很多,河裏還可以撈魚,倒不愁吃不飽飯,後來回城後聽他們去陝西插隊的說他們那才真叫苦呢,這幾年就壓根沒見過一粒象樣的糧食。
知青的活不太重,因為這地方靠山吃山,農作物種的不多,夏天的晚上我們輪流去田裏看莊稼,因為怕被野獸啃了,所以每天晚上得有一兩個人住在莊稼地裏過夜。
山裏的莊稼不是象華北平原那樣的千裏青紗帳,而是東邊一塊,西邊一塊,哪地平就在哪開一塊田。所以晚上要經常出去走動,這天夜裏正趕上我和胖子搭伴,胖子在草棚裏睡覺,我出去轉了一圈,一看也沒什麽事,回去睡覺得了。
快到草棚的時候,我看見距離草棚不遠的地方有一大團圓呼呼的白影,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確實不是看花眼了,但是天太黑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也看不清楚,我那時候不信有鬼,以為是什麽動物,於是我撿了條木棍想把它趕跑。
一片漆黑之中一團白花花的事物,而且還在微微晃動,這究竟是什麽東西?也不象是動物,可是如果不是動物它又為什麽會動?天太黑,我又沒有煤油燈照明,分辨不出那是何物。
我雖然不怕鬼怪,但是麵對未知的事物時,始終還是存在一些畏懼的心理,不敢掄棍子直接去打,我手中的這根棍子,其實就是從地裏隨手撿來的粗樹枝,我用樹枝輕輕捅了捅那堆白生生的東西,很軟……突然在黑暗中聽見胖子大叫:“啊……幹什麽?胡八一!你用樹枝捅我屁股幹什麽?”
一場虛驚,原來是胖子白天吃了不幹淨的果子,晚上鬧肚子,蹲在那裏放茅,黑夜裏就他的大白屁股顯眼。
這時有兩個少女攙扶著一個衣著華貴白籠鍾的老太太從大門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
我和田曉萌都站起來向主人問好,見了那老太太的樣子,我心中更覺得怪異,現在這都什麽年月了,怎麽還有地主婆?
老太太衝我們倆點了點頭,就居中坐下,一言不的等著看戲。
身後站立服侍的年輕女子一拍手,戲班子裏的樂師傀儡師聽見號令,一齊賣力演出,皮影戲起源於漢唐時期,又別名“燈影戲”是一門在民間很受歡迎的藝術,以驢皮鏤刻出戲文中的人物動物,由藝人在白幕之後伴著鑼鼓器樂的點子唱詞操縱,展至近已有不下數百出的整套戲目。
不過這種藝術形式在**中自然受到波及,被批判為宣揚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大毒草,哪裏還有人敢再演繹。我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此得以一見,這種表演在那個文化生活為零的時代裏,真是太吸引人了,我光顧著看戲,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
皮影戲所演的各出大戲都是極有精彩的劇目,先演了一出《太宗夢遊廣寒宮》,又開始演《狄青夜奪昆侖關》。
戲台上刀光劍影,兵來將往,精彩紛呈,再加上鼓樂催動起來,令觀者不由得連聲喝彩。我看得心旌神搖,口中幹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無意間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樣,隻見她也正自看得眉開眼笑,邊看邊取桌上的果脯點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樣子十分古怪,兩腮鼓動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我奶奶年老之後也沒有牙,但是吃動西絕不是這樣子啊,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亂,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杯這一摔破了不要緊,那老太太的腦袋也隨之掉在了地上,她的人頭還盯著皮影戲觀看,口中兀自咀嚼不休。
老太太手下的侍女急忙趕到近前把她的人頭恭恭敬敬的捧了起來,又給她按到身子上。
我心中知道這是遇上鬼了,一把拉起田曉萌就向山洞外邊跑,一片漆黑之中跌跌撞撞的衝出了山洞,耳中聽得轟隆巨響不絕,大地不停的震動,身後的山洞閉合成一塊巨大的石壁,倘若再晚出來半分鍾,就不免被活活夾死在山壁之中。
外邊天色已經大亮,我拉著田曉萌跑到山下的溪邊,忽然覺得肚中奇痛無比,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不禁蹲下身去,看來她們給我吃的東西有問題,記得聽我祖父講過鬼請人吃東西的故事,鬼怪們用石頭、青蛙、蛆蟲變作美食騙人吃和,不知我剛才吃的是什麽鬼鳥,越想越惡心,忍不住大口嘔吐。
痛苦中依稀見前邊走來兩個人,前邊的那個姑娘有些眼熟,原來是燕子,我見到她才感到安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那天燕子和胖子一直在樹上呆到天亮,樹下的人熊失血過多已經死了。隻是到處都找不見我的蹤影,最後在河邊現了昏迷不醒的我和田曉萌。
我這三天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了四十幾度的高燒,胖子跑了百十裏地的山路請來縣裏的醫生給我治病,我體格健壯,總算是醒了過來,而田曉萌始終沒有意識,隻好通知她的親屬把她接回家去治療了,至於後來她怎麽樣了,我們都不太清楚。
我把我的遭遇和燕子的爹講了,他告訴我說,我遇到的可能是“鬼市”,又名“鬼戲”,山裏有個傳說,那位太後死的時候,活埋了很多民間諸班雜耍的藝人做陪葬,昔日裏,有些人就曾經在牛心山看過和我相同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在我的記憶中模模糊糊,有時候我自己都不太敢確定真的曾經生過。
我的知青生活隻過了多半年,不算很長,但是留下的回憶終生都不會磨滅,9年春節輪到我回家探親,我的命運又生了一次巨大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