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血與靈魂
看著地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物事,我頓時明白,這些枯柴似的死人,肯定是一群盜墓賊
隻可惜,他們實在倒黴,竟跑到這個有惡物坐鎮的凶墓討生活,半點好處沒撈著,反而枉送了性命。
不過,一切皆是貪心所致,倒也是死不足惜
這就是盜墓賊的下場頭頂的“人臉”陰森森地道:二十年前,這五個家夥打盜洞鑽進這裏來,想把這裏的文物盜走,結果全部被我殺死了,他們的靈魂,還有鮮血,都被我用來修複這些被破壞的文物了,怎麽樣?你們很害怕是吧,已經遲了,交出你們的靈魂和鮮血來吧把它們變成修複文物的粘合劑
這時我終於明白,那些脈絡似的,把破碎不堪的陪葬品修補得幾乎天衣無縫的東西,竟是人的鮮血的靈魂,紅的是血,藍的是魂,怪不得發出紅藍交雜的詭異光芒呢。
那些個倒黴的盜墓賊——
居然用人血和靈魂修複文物,這個家夥真是——真是變態老爸皺著眉頭地道。
不,叔叔,這是執著,高於生命的執著,是人類一種既可敬又可憐的感情。天生卻是頗唏噓地道,一臉的同情。
天生說得沒錯,有些人,對某一樣事物的執著,甚至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以至於連死後也不得安寧,永遠為死前的執著糾結著
王大膽夫婦如此,眼前的這張“人臉”亦如此。
不禁又想起瞎眼老頭留給我們的兩個字:放下
放下——很簡單的道理,實際卻是極難辦到
突然,地宮之內狂風大作,嗚嗚流竄的氣流似是百鬼厲哭,吹得我們衣服啪啪作響,在地宮的陰森角落裏,不斷竄出一道道藍白色,略成*人形的光影,它們張牙舞爪,氣勢洶洶地向著我們合圍過來。
這般情景,要換作一般人,怕是早就嚇得三魂七魄掉一半了,但我們都是什麽人?這點小場麵,實在不值得我們皺一下眉頭。
連我都看得出,這些“鬼影”,其實不過是虛張聲勢的玩意罷了,隻能迷惑一下普通人。
盜墓賊,受死吧你們這是自作自受頭頂的“人臉”卻是聲色俱厲,氣勢嚇人。
閣下,可是畢長生畢老館長?宋掌門背著雙手,淡笑著問道。
那張“人臉”馬上一愣: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何佳,你認識吧?宋掌門又問。
何佳——
“人臉”攪動著,扭曲成模糊的一團,似乎,是在仔細回憶著什麽。
就是三十年前,曾經在你手下工作過的那位小夥子,他也參加了這座古墓的發掘的。宋掌門提醒道。
哦小何?你認識他?扭成一團的“人臉”,又慢慢舒展開來,恢複原來的模樣,語氣也不象之前那般陰森凶狠了。
宋掌門點點頭:認識,當然認識,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來到這裏的。
那你們到這裏來,所為何事?
宋掌門說:第一,我們來這裏是為探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第二,順便完成何先生三十年來的心願,他希望你和其他兩位在這裏遇難的同事,能得到安息。必須聲明,我們絕對不是盜墓賊,也沒有任何惡意。
安息什麽安息“人臉”突然暴怒起來,樣子又變得凶狠異常,地宮之中的陰風也陡地加強了很多,那些四麵八方出現的“鬼影”,又開始向我們迫來。
被那些詭異的光芒籠罩著,我頓時也感到壓力陡增,因為光芒之中,飽含著亡魂深深的怨厲之氣。
宋掌門手一伸,變戲法似地拿出了兩張黃符,交給我和老爸:你們拿著,用來防身。
黃符入手,頓時覺得身體有一股堂正剛陽的力量,把壓迫過來的怨厲之氣驅散了開去,身心都一片安寧。
而頭頂那張“人臉”,它飛了下來,化作一縷藍白色的流光,在一件件陪葬品上繞來繞去,不時伸出“手”來,撫摸著它們,就象一個充滿慈愛的老父親,在愛撫自已的孩子似的,不時還發出嗚嗚的啼哭聲,讓人聞之動容。
“人臉”悲憤莫名地說:這些陪葬品,代表著我們民族光輝燦爛的曆史文化精粹,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國寶,你們千萬苦來到這裏,不是為了得到這些陪葬品,又是為了什麽?不管怎樣,要完全修複地宮裏的文物,還需要大量的鮮血和靈魂,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人臉”化作藍光一閃,猛向著小程撲過來。
找死天養怒喝一聲,手掌向前一推,一點赤紅火光在掌心閃出,赤姝馬上就要祭出,天生卻是急忙伸手一壓,把天養的右手按了下來。
姐,你幹什麽?天養不解。
你這樣做會令它魂飛魄散的。天生說。
這時,宋掌門手掌一揮,一個巴掌大的黃色符錄,憑空擋在“人臉”麵前,澎黃光閃爍,那“人臉”被那個符錄生生縛住,定在空中動彈不得。陰風驟停,向我們合圍過來的鬼影,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是厲鬼,但在宋掌門這等宗師級人物麵前,實在是蜻蜓撼山柱一般無力。
畢老先生,世事本不全,這些文物的遭遇雖然令人痛惜,但破了就是破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何必如此執著呢,放下吧宋掌門說。
你說得倒是輕巧,這些文物在我心中就象我孩子一樣比我的命還重要,那能說放下就放下?“人臉”一邊掙紮一邊咆哮。
宋掌門默然,大家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是啊,心中的執著,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嗎?
小程可以用鮮血加靈符製造了一個“兒子”告慰王大膽夫婦,而麵對這位視文物高於生命的老館長呢?我們能給他什麽?
宋前輩,你看怎麽辦?這老古董好象不好超度呢試試您老息怨輪回盤如何?老爸道。
宋掌搖頭道:這位畢老館長,他心中的執著程度,恐怕不會比王大膽夫婦低,因此息怨輪回盤也難以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