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山洞裏的人

敲擊聲大約響了七八下,停了一會兒又響起,有明顯的節奏感,很像是有一個人在用石塊敲擊石板。認真分辨,那聲音有些沉悶和擴散,不是直接從地麵上發出來的,距離我們應該也有一定的距離。

我心中一動,莫非是有人被困在地下室內,敲擊石板向我求救?不論這種可能是多麽的不合情理不可思議,可是它多像是對我剛才呼喚的回應啊!

我分開眾親衛,彎下腰低著頭側著耳,努力分辨著聲音的來源慢慢向前走。循聲走了有十幾米,我來到了一堵石壁前,這座宮殿並不是建在小山頂上,而是建在山腰的空闊地帶,宮殿的後麵就是石壁,倒塌的宮殿覆蓋了石壁腳下。到了這裏敲擊聲更加清晰,似乎是從石壁內傳來的。

我把耳朵貼到了石壁上,想聽清楚聲音的來源,可是等了很久,敲擊聲卻不再響起了。這情形就像是一個看不見的隱形人,在我們旁邊故意捉弄我們。

我離開石壁,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塊,重重敲在石壁上:“呯……呯……呯……”

這下我們都聽出來了,剛才的敲擊聲與我發出的敲擊聲明顯不同,前者肯定不是在地表上發出的。敲了三下之後,我把耳朵貼到了石壁上,很快聽到了石壁內傳來敲擊聲,我的耳朵甚至能感覺到石壁在微微震顫。

我向左走了幾步再聽,聲音更清晰,再往左幾步,似乎聲音就是從這裏麵傳出來的,隻隔了一層石板。可是我眼前的石壁卻是天然的整片岩石,連條大一點的縫隙都沒有,再試著敲打幾下,發出的是堅實的脆聲,說明裏麵是實的。

向上看幾十米高的地方還是石壁,向下看全是倒塌的石料,那麽聲音可能來自石壁腳下被埋住的地方。我先開始搬碎石,其他人也過來搬忙,但很快我們就發現這個地方是不能清開的。因為有一根巨大的石柱和好幾塊巨石疊壓在一起,憑我們這些人徒手無法搬開。

聲音在地下傳播,會因為岩石、泥土的材質不同沿著某個方向擴散,我們無法精確定位,所以實際上我們要挖掘清理的範圍較大,沒有幾百人是不可能短時間辦到的。

我手捂成喇叭狀對著地下亂石間隙喊:“玉瓷,是你在這兒嗎?”

沒有人回應,我繼續叫:“有人在嗎?是誰在敲石壁?”

還是沒人回應,但過了一會兒敲擊聲又響起,好像沒有之前那麽響,隻響了五聲就停止了,第五聲特別輕。看樣子困在裏麵的人聽不到我的聲音,連敲擊的力氣都快沒了。

我把火精劍遞到了杜平麵前:“你拿我的劍去找教官,立即調三千飛虎隊來,多帶鐵鏈、滑輪、支架、挖礦工具,總之對救援有幫助的東西都帶一些來。”

杜平可能是覺得我有些小題大作,有些遲疑,但還是應了一聲:“是!”帶了四個人打著火把飛奔而去。

我們繼續搬運小塊的碎石,過了一會兒石壁內又傳來敲擊聲,隻響了三次就停止了。半個小時後,一條火把長龍挺進了廢墟,湧上了台階,杜平和宰安帶著飛虎隊到了!

我立即下令開始清理,以一個大隊五百人作為一個獨立挖掘團,四個大隊並排在石壁下同時展開工作。每個大隊的第一中隊傳遞碎石;第二中隊鋪設滑道移走抬不動的巨石;第三中隊以滑輪、鐵索之類吊裝更大的巨石;第四中隊負責挖掘、破碎;第五中隊接應各處和整體協調。每個中隊一百人,由隊長指揮具體工作,這樣兩千人同時開動起來,每個地方都有人指揮,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務。

還剩下一千人,我派了一個中隊去探索石壁上方包括整個山頂,其他人以此地為中心向四周散開,搜索整個廢墟。我要弄清這個廢墟有多大,這個地下世界除了廢墟外還有什麽。我特地交代兩個大隊長和十個中隊長,發現有危險或可疑的地方就停止前進,安全第一,找到有用的東西或者奇怪的東西盡可能帶回來,搜索完後每個負責人都要向我具體匯報。

飛虎隊員都是有經驗的礦工,挖掘和搬運是他們的特長,經過了初步軍事化訓練,組織分明,效率更是頂呱呱。隻見人頭湧動,號子聲陣陣,大小石塊流水般移走。人多力量大,許多本來我以為搬不動的巨大石柱、石梁,靠著人多加上杠杆、鉸鏈的作用,直接從鋪設的滑道上移走了。

“這裏有一個門!”有個小隊長大叫了一聲。

我急忙過去看,剛剛移開的一塊巨石之下,露出大半截像是石門的輪廓,還是完整的。我拿起一塊小石頭,在石門上連敲了三下,很快裏麵也傳來了敲擊聲,非常清晰,確定就是在石門另一側敲打。

“其他地方可以停下了,快把這附近清開,打開石門!”我對站在旁邊的大隊長說。

其他地方很快停工了,許多人圍過來看,負責清理這兒的人卻沒動手,臉上都有驚懼不安之狀。

我皺起了眉頭:“你們怕什麽?”

大隊長吞吞吐吐道:“這裏麵的……的人,埋,埋了多少年?”

這個問題我真的無法回答,難怪他們害怕,這個廢墟就算沒有幾十萬年,至少也有大幾萬年,那麽被埋在這下麵的人肯定也是同樣長久,如果是人怎麽可能還活著?他們在來這兒的路上,親眼看到了鳴蛇的屍體和巨獸留下的爪痕,誰敢說石門內不是一隻可怕的巨獸在磕牙?我堅信玉瓷在裏麵,別人可不這麽想。

我沉著臉喝道:“有我在這裏,你們怕什麽?下來的路上你們也看到了,那麽大的蛇還不是給我弄死了?快動手!”

“是,是!”大隊長有些惶恐,急忙招呼眾人動手。

眾人齊心協力,隻花幾分鍾就把石門外的大小石塊都移開了,但卻不知怎麽打開石門。這個石門看起來非常堅固,連個把手都沒有,渾然一體鑲在石壁上,間隙連最薄的刀都插不進去,往裏推完全推不動。

宰安說:“這個門像是逃生用的秘道,機關可能在裏麵,外麵無法打開。”

我再拿石塊敲擊,很快裏麵也傳來了敲擊聲,我貼著旁邊的間隙大叫:“機關可能在裏麵,要從裏麵打開。”

裏麵的人還是繼續敲擊石壁,顯然聽不到我的話。過了這麽多年,也許機關壞了,也許石門卡死了,那就隻能破門而入了。我下令鑿破石門,立即有負責挖掘和破碎的飛虎隊員上前,用鋼釺鑿洞。

敲了幾下火星並射,石門上隻留下淺淺的白痕,這塊石門不知是什麽材質,堅硬得出人預料。負責破門的小隊長一臉尷尬望著我,我怒了:“整座山你們都能掏空,一個門還破不了?給我挖石壁,把整塊石門給我挖出來!”

更多帶了工具的人集中到了石門附近開挖,石壁雖然也很堅硬,但能鑿得動,被一小塊一小塊鑿下來。做這些他們都很有經驗,動作熟練迅速,配合協調,石門四周同時開鑿,並有幾個人負責在石門上打斜坑用來固定鋼爪。

石門露出來的部分越來越厚,近兩尺厚才看到內側。把四周阻擋石門的地方都挖掉,在石門上固定好鋼爪,拉上鐵索用鉸鏈往外拉。石門發出難聽的聲音,擠落了一些碎石,搖搖晃晃著轟然倒下了。

所有人都非常緊張地盯著門後的石洞,箭上弦刀出鞘。塵土稍散,火光下有一個高大肥碩的人影慢慢走出。隻看那體形我的心就涼了半載,宋玉瓷就算活到一百二十歲也不會變得這麽胖。

那人再往前走了兩步,我看到了他的樣子:頭上戴著一頂像是王冠的帽子,身上穿著金光閃閃的華麗長袍,他的架式也像是個皇帝出場。可是他實在太胖了,衣帽都太小不合體,滿頭滿臉塵土,表情也很古怪,肥頭大耳卻小眼睛,眼神有些狡詐,總之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很滑稽和不協調。

山洞裏麵居然是一個遠古時代的皇帝?經曆了無數年他竟然沒有死?我們都傻了眼。一愣之後,我覺得這體形和長相很眼熟,要是換一套衣服洗一把臉……

那人像戲台上的皇帝擺足架式讓觀眾看個夠,小眼睛卻亂轉,落到我身上的時候猛地怪叫起來:“我操,你果然在這裏!”

我同時驚叫起來:“胖子是你!”

站在我麵前的人,不是什麽遠古皇帝,而是曾經抓住了我,在我勸說之下反出青丘門,跟著我逃到陰陽界的胖子,大名段佳昊!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實在是驚訝得無以複加。

胖子同一時間說:“終於找到你了!”

我們都太心急了,根本沒聽對方在說什麽,更沒想到回答對方。胖子像發了羊癲瘋一樣,全身肥肉都在哆嗦,接著轉身踉蹌往裏麵跑。看得出來他已經很虛弱,但非常激動,很快腳步聲響他又回來了,並扶著一個長發散亂,身穿奇異衣袍的女子。

盡管我還沒有完全看清她的臉,她的服飾也很怪異陌生,我還是能肯定她就是我踏破了鐵鞋,費盡了心機,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找到的人——宋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