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為虎作倀
我曾聽街頭看相的人說,人中平的人不會生孩子,後來我留意觀察來醫院求治的患者,果然人中平的人沒有生育能力。這個老怪物不能生育子女,練魔功又影響了心性,絕對是個大變態。
老怪物和那個靈體的嬰兒都在盯著我,老怪物說:“看不出來你怨氣如此之重,倒也是可造之材,不如聽我驅使,與我同修,將來我得道飛升時,你也能成正果,強過你做孤魂野鬼百倍。”
我愣了一下,這種情況就是鬼教授說的鬼修吧?是難得的機緣,想不到真讓我遇到了。可是此人殺死大量嬰兒修煉魔功,其邪惡殘忍人間罕見,跟著他不可能是“正道”啊!雖說我最近也做了許多損人利己的事,但損人不等於殺人,嚇人和吸人精氣與殺死嬰兒不可同日而語,跟著這樣的人……
“哼,哼,你不願意麽?”老怪物的聲音無比威嚴,那個靈體的嬰兒散發出來的壓力更大了。
我要是不答應,他立即就會殺了我。我不怕死,但我死了就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玉瓷也難逃劉一鳴的魔爪,所以我不能死!我說:“如果你幫我報仇,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嘿嘿……”老怪物怪笑,“這有何難?不論你仇人是誰,我殺他不費吹灰之力。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接受考驗,三天之內找到一個未滿周歲,八字全陰體質純陰的嬰兒。”
“什麽是‘八字全陰’?”
“八字全陰便是四柱中天幹地支都屬陰,天幹中乙、丁、己、辛、癸屬陰,地支中醜、卯、巳、未、酉、亥屬陰,簡單地說出生年、月、日、時中全部是這些字的組合就對了。”
說實話我還是沒有理解,因為連天幹地支是怎麽回事我都不太清楚。
“蠢笨如豬,怎麽連常識都不懂!”老怪物有些生氣了,“年、月、日、時各由一組天幹地支組成,四組八個字,所以稱為八字。天幹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地支有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個,天幹一一與地支相配,甲子、乙醜、丙寅……這樣配下去還多出兩個地支,再用天幹從頭開始配,就是甲戌、乙亥、丙子……當八字中天幹和地支都是屬陰時,就是八字全陰了。”
這下我終於明白了,不過明白歸明白,我又怎麽知道別人是什麽時候出生,對應的是哪八個字呢?這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老怪物道:“蠢材,八字全陰之人體質與眾不同,其中更有少數人秉天地間陰氣成純陰之體,你一眼就能看出來。要是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做,我要你何用?”
我很無語,這與我的智商沒有關係,而是生前我從來沒有涉及到這一方麵的學問。這老怪物喜怒無常,脾氣暴躁,心性殘忍,可真不是東西……我不敢再腹誹,因為我強烈的念頭他能感應到,惹火了他就麻煩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我說完就想溜。
“慢著!”老怪物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個烏黑的小木人,托在雞爪似的手掌上,快速低聲念了幾句咒語然後說,“你摸一下這件法器,再發個毒誓永遠不背叛我就可以了。”
我敢肯定這是一種契約儀式,摸了這個小木人之後,我就隻能永遠被他奴役了,這可有些不妙。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從此我就有了強硬的靠山,打狗還得看主人,我被欺負了他就會出麵,未必全是壞事。為了報仇,為了生存,隻能為虎作倀了!
壓力突然消失,我可以動了。我走上前去,伸手碰了一下老怪物手裏的小木人。碰觸到小木人的瞬間,我感覺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但又不清楚是什麽東西,僅是一種感覺。
老怪物道:“從今往後你必須遵我號令,隨我呼應,不得有誤。若有怠慢、欺瞞、違逆,我隻要毀掉這個木人,不論你身在何處立即魂飛魄散。”
我早已料到有這種結果了,也不是太驚訝,恭敬地說:“是,以後一切聽主人號令,但有個小小的問題,我的仇家請了一個道士追殺我,萬一我被他找到了,隻怕沒能為主人辦好事情就被他殺了。”
老怪物冷笑:“不必怕他,你先去為我打聽哪裏有八字全陰未滿周歲的嬰兒,找到之後回來,我便傳你一些秘法,為你祭煉一件法器,讓你有自保之能。不久後我功行圓滿出關,別說是一個小道士了,便是全天下自詡名門正派的道士,我也能把他們殺個幹淨。”
雖然我很想對他恭敬一點,但聽了這話我立即開始腹黑,老怪物哼了一聲:“你不信?”
“不,不,我是覺得主人這種練功方法有些奇怪,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懂個屁!大道無形,殊途同歸,不論用什麽方法最終都能修成正果!”老怪物一副自大又偏激的模樣,“人生來就是要死的,修煉的過程就是逆反這個自然法則,不論正派邪派都是在逆天行事,神仙根本不管你的練功方法是正是邪。從本質上來講也是沒有正邪之分的,所謂的正邪大多是世人以自己的標準來判定的,這叫作繭自縛,並非天意。論生命力之旺,沒有比初生嬰兒更強的了,奪其先天之氣和生命力為我所用,才能增強自己的先天之氣和壽元;同樣死氣才是永恒的能量,初生嬰兒沒有雜念,其死氣也最純,吸其死氣才能把自己轉化為不死之軀。以生氣為陽,以死氣為陰,陰陽調和,龍虎交泰……”
老怪物的話大多是以意念對我說的,很少直接開口,大概平時沒有跟人交流的機會,現在有了傾訴的對象,越說越來勁,滔滔不絕地向我灌輸他的歪理邪說。我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但表麵上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稱是。
原來老怪物名叫孟亦狂,是一個古老神秘門派的傳人,專門以特殊體質的嬰兒來練功,現在已經練出了一個“元嬰”,就是剛才他頭頂上顯現的靈體嬰兒。據我看小說得來的知識,正常的功法應該是先在腹部練成金丹,然後上升到額頭開辟紫府,丹破生嬰,這是非常厲害的境界。老怪物卻不是這樣練的,他是利用偷天換日的手法,把一個鬼嬰練成了自己的元嬰。關於這種功法老怪物沒有具體地說,隻是向我吹噓他是如何強大,很快他就能功行圓滿橫行天下了。
老怪物講了一會兒,見我無精打采沒有一點興趣,也覺得沒意思了,揮手叫我滾蛋,快去找八字全陰的小孩。我求之不得,逃也似的離開了山洞,開始尋找人煙稠密的地方。
我找到了一個村子,進去逛了一圈,隻找到兩個沒滿周歲的嬰兒,體質正常,不符合要求。我繼續前進,沒多久又找到了一個村子,結果連一個嬰兒都沒有找到。現在年輕人大多進城打工,或者到城裏買房了,還住在鄉下的八成都是空巢老人,哪裏來那麽多嬰兒?看來我要進城去找。
我還沒找到城市,天已經亮了,隻好躲在一個山洞裏,等到天黑再繼續。挨到了天黑,我順著大路快速前進,一路上找了幾個鄉鎮和一個小城,結果都沒有找到符合的目標。這種特殊八字的人是很少的,一萬個人中未必能找到一個,八字符合了,還要是純陰之體未滿周歲,又是萬中無一的幾率,隻怕全中國都找不到幾個。
這樣亂闖三天時間怎麽可能找到?劉一鳴把我趕跑了,很快又會去騙玉瓷,我在這裏浪費時間,說不定玉瓷會上了劉一鳴的當。想到玉瓷,我更加焦躁,無論如何我要回去看一下情況,她沒事我才能安心,於是我往玉瓷所在的方向飄去。
到達宋家門口時已經是下半夜,老宋夫婦已經入睡,宋玉瓷還在畫畫,左手拿著幾支毛筆,右手執筆正在宣紙上渲染,墨水和顏料發出微弱的光芒,依稀可辨是我的模樣。
我頓時心如刀割,她一定很想念我,非常孤單和痛苦,所以才會半夜還在畫我。我在想念著她,她也在牽掛著我,為什麽我們之間一點感應都沒有呢?近在咫尺,卻不能觸及,連說一句話都不能,命運為何對我們如此殘酷!
我愣愣地站在那兒,也不知過了多久,宋玉瓷突然長歎一聲,把筆扔在桌子上,喃喃自語:“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你就算是死了,也該托個夢給我啊!”
她果然在想念我,她還是愛我的!我的心一下子活過來了,清醒了,但卻欲哭無淚,不是我不想跟她勾通,是我無法靠近啊!
宋玉瓷說完之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窗戶上方的道符,又按了一下掛在胸前的護身符。接著她咬了咬牙,把椅子拉到窗戶邊站了上去,把道符撕掉了,然後把手腕上的紅繩結和胸前的護身符都取下來丟在桌子上。
她終於想到是我了,想要跟我溝通了!我驚喜交集,從我變成鬼後從來沒有這麽興奮和急切過,可是她家的門神效果還在,我還是不能進去。
宋玉瓷把燈也關了,麵對著窗戶低聲道:“親愛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死而有靈,就出來見我,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