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吳銘之的故事

吳銘之繼續講他的故事:“那個山洞非常奇怪,隻有一個特定的地方可以走出去,後來我發現不同的時間,可以從特定的地方傳送到另幾個奇怪的山洞,每個山洞的氣息都不同。其中有一個大洞窟,裏麵有一個巨石陣,還有一個古代的石碑。我在那個洞裏終於找到了一個夥伴,長得像貓但有一條長尾巴,隻有它不怕我,但它也差一點害死了我……”

吳銘之停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後來我才知道,那些山洞,還有那個巨石陣,是唐朝的李淳風和和袁天罡設置的,叫做奇門遁甲陣,目的是為了瀉龍氣,讓唐朝的天子能穩坐江山。他們算準了這樣做會出禍害,這個禍害就是我,所以他們設計讓我走進了死門,那是隻能進不能出的地方,其他人在裏麵根本不可能存活。但實際上奇門遁甲陣根本不是他們兩人創立的,而是黃帝設置用來鎮壓蚩尤的頭骨,在死門的山洞裏有一個水槽,蚩尤的頭骨就泡在裏麵。”

他越說越離奇,我完全被吸引了。

“我靠著吃苔蘚活了一段時間,從地下水外滲的地方挖洞,就在我快要挖透的時候,有一個懂陣法的老頭闖了進來。接著幾個更厲害的人為了找他也進來了,其中就包括了甄歌的師父,但那時他還不認識甄歌。我不是他們的對手,衝破最後一層岩壁逃了出去。那些自命正義的人其實很蠢,居然去動蚩尤的頭骨,於是魔氣脫困而出,變身為一個魔頭……”

說到這兒吳銘之又停下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到處闖**,隻為生存,直到遇到了甄歌的姐姐甄瑤,我們不打不相識,互相愛上了對方,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溫暖和希望。我們已經開始準備婚禮了,本來是一個幸福美滿的開始,但是那些人——許承業又來了,蠱惑我嶽父設伏殺我,結果害得她失去了雙臂,重傷垂危。我悲痛之下失去了理智,殺了她一家人和臣屬,還吸光了她的血……”

雖然吳銘之此時語氣平淡,沒有說細節,還是聽得我驚心動魄,真是一幕慘劇。吳銘之問:“是我殺了她,還有她一家人,你能體會麽?”

我歎了一口氣:“你那時無法控製自己,我也曾有過類似的時候。”

吳銘之道:“我逃走了,甄歌跟了許承業,她恨透了我,一直在找我報仇。我也將這些人恨之入骨,為了對抗他們,也為了報仇,我投靠了奇門遁甲陣內逃出來的老魔頭,於是跟魔族有了來往。”

他躲到魔界來了,肯定是打不過許承業,還沒有報仇。現在他跟我說這麽多,可能是覺得魔族也靠不住,想拉攏我成為盟友。

沉默了一會兒,吳銘之說:“後來我還經曆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事,其實許承業並不是罪魁禍首,嚴格來說他這個人並不算壞,當初他追殺我是受了別人的命令,他斬斷了甄瑤一條手臂是誤傷。當時他有機會殺我的,但是他遲疑了,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憐憫和懊悔,所以現在我也不是太恨他,隻要讓他還一條手臂就行了。真正錯的人是我,是我殺了她和她父母。”

我問:“是誰叫他幹的?”

吳銘之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個字:“神!”

“神?”我愕然,怎麽又扯到神的身上去了。

吳銘之道:“世人所認為的正確光明,道德標準,都是受神的影響,與之相反的就是魔,所以容不下我這樣的存在。但實際上神與魔是同樣的東西,隻是一個在亮的地方一個在暗的地方,生活方式不同而己,站在魔的角度來看,神的一切也是邪惡的,不可容忍的。”

這話真有點石破天驚的味道,至少我從來沒有站在魔的角度來看人。

吳銘之問:“你看過鬥雞鬥狗鬥蟋蟀嗎?”

“看過。”

吳銘之恨恨道:“世間那些自以為有修養的人,不會輕易動手掐架,也許是為了表現自己的高貴,也許是因為一些法律、法則不能動手,於是采用鬥雞鬥狗鬥蟋蟀這類方式來顯示自己的強大,解決爭端,獲取利益。在神與魔的眼中,我們就是雞、狗、蟋蟀,就是他們操縱的工具和鬥爭的犧牲品。”

我很震驚,雖然這種說法有些偏激,卻有可能是真相。神和魔為什麽要到人間繁衍後代,為什麽重大曆史事件中總是能看到神魔的影子?他們不是關心人類的未來,而是通過人類來競爭,我們都是棋子!

“這個……好像我們改變不了什麽。”我苦笑著說。

“至少我不會再受他們擺布。”

我問:“你說的那個老魔頭,後來怎麽樣了?”

吳銘之撇了撇嘴:“那些正道人士以為殺了他,其實隻是毀了他的肉身,憑他們怎麽可能徹底消滅老魔頭?純種的魔族,也就是先天魔都是非常強大的,很難徹底消滅,失去了身體還能以能量的方式存在很久,找到機會就能再複活。蚩尤就是一個先天魔與人類的後代,黃帝不能徹底消滅他,把他的骸骨分散封印鎮壓,但實際上頭骨的魔氣早就逃逸出去,變成了饕餮,在人類曆史上造成了巨大的影響,直到神族發現再次鎮壓,所以商周之後,饕餮的崇拜消失了。”

“老魔頭帶我來到魔界,把我安頓在這裏,他不知去了哪裏。甄歌不知怎的追到了這裏來,被羅侯一鳴抓住了。羅侯父子倆關著她就等於控製了我,絕對不會交出來的,我不能向他們要,也不能直接強搶,還要假裝不知道甄歌在他們手裏,幸好你們闖進來把她放走了。現在我沒有把柄在他們手裏,也就不用顧忌了,哼哼,他們既然不把我當朋友,我也用不著把他們當朋友。”

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問:“你知道我朋友六銖衣關在什麽地方嗎?”

“應該是在頂層,我之前一直以為甄歌是關在頂層,那是老羅侯住的地方,我也進不去。”

我皺起了眉頭,這麽說不徹底打敗老羅侯,是不可能救出六銖衣的。

吳銘之道:“他們抓住了普通人,會慢慢折磨,讓人受盡痛苦和恐懼而死,人類的恐懼和絕望,是魔族的精神食糧。老羅把鮮血當酒喝,或用來泡澡,肉一般是不吃的,賞賜給奴才們享用。不過你朋友不是普通人,不會受到這樣的對待,老羅侯可能會研究她一段時間,然後吸走她的修為。”

我的臉色更難看了,吳銘之道:“憑你和我的力量,是救不出她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回到人間,讓許承業、張玄明等人知道老魔頭沒有死,甄歌被羅侯父子倆抓住了,並給他們指一條路。他們必定跟老羅侯大打出手,如果他們贏了,你有機會救出六銖衣;如果他們輸了或死了,他們的靠山就會出麵,老羅侯吃不了要兜著走。”

我暗抽了一口冷氣,這不是要挑動神魔大戰嗎?而且吳銘之這樣做,真正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他的仇人和剛反目的朋友都要遭殃了,未必是為了我。

吳銘之道:“本來我是計劃用來救甄歌的,現在用來救你朋友也一樣。你覺得我很陰險是不是?我隻是一個建議,做不做在於你,要救的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反正我把你救出來,也不欠你什麽了。”

我心裏激烈交戰,這樣做確實很陰險,可能會害死很多人,甚至引發神族和魔族大戰。可是我不能不救六銖衣,難道我為了所謂的正義,或一些不認識的人放棄了救六銖衣?除魔衛道本來就是那些人最愛做的,讓他們與魔族拚個死活不正體現他們的價值嗎?至於會不會引發神族與魔族大戰,我關心那麽多幹什麽?我們作為盆盂中的蟋蟀,被他們玩弄了許久,現在把他們拉下場自己動手鬥一鬥,給我們這些蟋蟀看一看不是應該的麽?

如果宋玉瓷知道了會怎麽看我?甄歌又會是什麽樣反應?不過這事她們不會知道,也不是我幹的,而是吳銘之去幹。這件事在任何人看來,都是許承業等人知道了老魔頭沒死,甄歌被羅侯父子抓住,於是來營救,隻是消息有所延誤,他們到達時甄歌已經被我救走了,他們還要感激我……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本來就是個善惡摻半的人,算不上好人,跟吳銘之這樣的人在一起,邪惡的一麵自然而然大占上風。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個辦法行之有效,於是點頭同意了。

這時突然一陣風起,黑暗中躥出了一隻小東西,青黑色有條大尾巴,樣子有些像貂,機警地望著我,兩個小眼睛不停地轉動。吳銘之一躍而起:“我的同伴來了,我們可以走了。”

我有些好奇:“這是什麽動物?”

“秉靈氣而生的異獸,叫風生獸。”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名字,就算它是一隻特別的貂吧。風生獸輕輕一躍停在吳銘之肩頭,我跟在他後麵往前走,走了沒多遠就變成旋轉向上的階梯,從一個“藕孔”中走上來了。

就像我之前走進來一樣,還是光明正大地往外走,沒有人盤問。但走到橋頭時,有一小隊魔兵攔住了我們,用魔族語言嘰哩咕嚕說個沒完,顯然是不許我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