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殺出一條血路

我東奔西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正想著翻進哪戶人家偷點吃的和穿的,又有一夥小流氓出現,手裏拿著鋼管、砍刀之類向這邊走來。

看樣子他們是要去打群架,不像是衝我來的,我急忙後退,貼牆靠著,目不斜視,這樣應該不會找我麻煩了吧?

眾流氓走到我麵前時,偏就注意到我了,並且停了下來。一個家夥拿砍刀壓在我肩頭:“小子,你從哪兒來的?”

我最怕的就是這個問題,他就偏問這個問題,我緊張得說話都不利索了:“我,我就住在附近……剛,剛剛下班。”

眾流氓以古怪的眼神看著我,另一個流氓道:“以前沒見過他,鬼頭鬼腦的,可能是情義幫派來的內奸,殺了他!”

好幾個流氓吼道:“殺了他!”

把刀壓在我肩頭的流氓揚起了手中的刀,我一看真要殺我,什麽都顧不上了,用力一腳踹出,正中他腹部,把他踹得向後跌去,並撞退了他後麵兩個人,包圍圈出現了缺口。我立即從缺口往外衝,後背傳來一陣刺痛,鋒利的刀鋒割皮肉的感覺是如此清晰,我被一個流氓的刀砍中了!

我不知道傷得有多重,奮力往前狂奔,眾流氓大呼小叫,緊追在後麵。要是被他們追上,肯定被亂刀砍死,人到了危急時刻潛能就會暴發出來,我跑得非常快,他們一時之間追不上我,但我也沒辦法甩掉他們。

我不知道這裏的路況,有路就跑,不料跑進一條死胡同了,前麵沒有出路,所有人家的大門都是關著的。我甚至沒來得及拍門求助,眾流氓前腳跟後腳追到了,根本就不給我辯解的機會,掄著武器一擁而上,毫不留情砍殺。

我慌忙躲避,可是他們人太多了,躲也沒法躲,肩頭又被割了一刀,大腿上被砸了一鋼管,痛得我整條腿都麻木了。他們有武器,我空著手,以一敵眾哪裏能擋往住?眼看就是血濺三步的下場!

武器……危急之中我猛地想到自己曾有一柄氣劍,眼看刀棍臨頭,危急之中近乎本能地按照之前使用氣劍的方法往前一揮手。

一道劍光閃過,鮮血噴射,叮叮當當聲亂響,好幾條手臂連著刀、棍掉落地麵。我手裏握著一柄劍,不是以前的氣劍,也不是實體的劍,更像是一條吞吐不定的亮光。

眾流氓駭然後退,過了一兩秒鍾,被砍斷了手和割傷了身體的人才捂著傷口慘叫起來,沒有受傷的人也驚恐萬分。我的憤怒和殺戮之心再也無法抑製,衝向他們一劍橫斬,揮砍之際,劍光變長了很多,劍光掠過的地方,不論是手臂還是身體都整齊地切斷,他們手中的武器也擋不住劍光。

眾流氓這一次才看清了我的劍光威力,驚恐欲絕,還能跑的人急忙轉身逃跑。我殺紅了眼,追著他們揮劍亂砍,劍光有如摧枯拉朽,有的整個腦袋掉了下來,有的身體斷成了好幾截,有的被劈成了兩半。熾熱的鮮血噴灑在我臉上、身上,讓我感覺到某種莫名的暢快,似乎我受到的欺負和委屈,都在這時宣泄出來了。

把眼前的人都砍倒之後,我才發現有一個流氓已經跑出了十幾米外,我連想都沒有,揚手把劍光投射出去。劍光一閃即至,準確命中他的後心,穿透到前胸出來,然後又以同樣的速度回到我手裏。那個流氓前胸和後背鮮血一齊噴射,倒了半個圈倒下,再也爬不起來,兩條腿還在抽搐著。

回頭一看,滿地都是殘肢斷臂,鮮血淋漓,有的人肚子裏流出來的肚腸還會抖動,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我突然感到無比的疲憊和虛弱,頭暈眼花,雙腿發軟發抖,幾乎站立不住。手中的劍光消失了,變成一股冰涼鋒銳的氣息鑽入我的手掌,沿著手臂到達胸口,然後變得不明顯了。

再看我自己,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肩頭和背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痛,大腿被敲中的地方也隱隱作痛。糟糕,我殺了這麽多人,不論這些人是什麽人,警察都不會放過我,而且我還是個沒有合法身份不明來曆的人,被抓住了不槍斃也要把牢底坐穿,再也別想回到人間了。

我急忙脫下衣服,把臉上和手上的鮮血胡亂擦一下,再把衣服撕開,分別把背部和肩頭的傷口綁紮一下。肩頭的傷口問題不大,綁緊了應該就能止血,但背上的傷口比較長比較深,這樣綁著是沒用的,需要基本的外科處理,否則我有可能失血過多而死,所以得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

我扶著牆,踉蹌著往外走,剛才也沒砍幾劍,卻像是把我的生命力都透支了,疲憊得難以形容。再加上傷口在流血,我感覺頭越來越暈,身體越來越重。

村裏到處是流氓惡棍,我真不知道哪裏是安全的。剛才那夥流氓像是某個黑幫成員,一定還有其他同夥,要是知道我殺了他們的人,肯定會動用一切力量追殺我,所以村裏已經沒有對我是安全的地方,我得躲到野外去。

說實話我已經分不太清楚哪一邊是出村的方向了,也沒力氣走了,隻是憑著感覺和不放棄的信念堅持邁動腳步。這時我冒出了一個可笑的想法,要是卓自強知道我放棄了殺他,他是否會救我一命?

我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前麵是曠野了,精神有些鬆懈下來,再也堅持不住,眼前越來越黑,感覺身體一直在往下沉,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

迷迷糊糊中,似乎我回到了從前,大學畢業了,我在自己老家開了一個診所,悠閑自在,沒人的時候我靠在沙發上蹺著腳,玩著手機遊戲。突然外麵一個頭發淩亂,滿身是血的人衝了進來,我急忙跳了起來迎過去想要幫助他,不料他揚手一道劍光刺進了我胸口。我立即渾身無力往下倒,那一張凶狠猙獰沾滿了血汙的臉,竟然跟我的臉一模一樣。

不對,我不是我,我是卓自強,殺我的才是我!我既驚恐又混亂,向後摔倒在地,背部傳來一陣劇痛。

我猛地驚醒了,睜眼看到了一片明亮,原來是做了一個夢,但背上還在痛,就像是真的摔倒在地一樣。定了定神,原來我躺在一個小房間裏麵,幹淨整齊,蓋在身上的棉被輕柔溫暖,還帶著陽光氣息。窗外陽光明媚,清脆的鳥鳴聲此起彼伏,空氣中有茉莉花的清香。

這……莫非我死了,到了天堂?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了,有個小小的腦袋探了進來,胖嘟嘟的圓臉,剪著整齊的短發,眉毛很秀氣,雙眼皮特別好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我。這雙純潔的眼睛立即讓我想到了天使,然後想到了玉瓷,玉瓷的眼睛也是這樣明亮,純潔美麗,一塵不染,也許她小時候的眼睛也是這樣的。

我對她眨了眨眼,她笑了起來,露出了兩個小小的梨窩,更顯得天真可愛。接著她完全推開了門,出現在我眼前,身高約一米,身上穿著淺色的緊身衣褲,外麵套了一件灰色的無袖連衣裙。裙子上印著一幅寫意的牡丹花,花青染葉,淡墨勾筋,花瓣紅裏透粉,嬌豔欲滴,就像是玉瓷剛剛畫好的一幅畫。

我又開始有些迷糊了,眼前這個小女孩,好像就是若幹年後我跟玉瓷生的女兒。

“叔叔,你睡醒了嗎?”小女孩好奇地問。

我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睡醒了。”

小女孩立即往外飛奔,大叫:“爸爸媽媽,叔叔睡醒了,叔叔睡醒了……”

我想要坐起來,發現全身酸軟,背部的傷口也一陣疼痛,於是不敢亂動了,要是傷口再崩開,又得多吃苦頭了。

不一會兒外麵有人匆匆走進來,是一對中年夫婦,男人抱著剛才的小女孩。他們長得都很不錯,男的英俊,女的美麗,但衣著樸素,身上帶著濃重的茉莉花香,看樣子是剛從花園中跑過來。

“是你們救了我吧?謝謝你們。”我先開口了。

男人笑道:“不用客氣,小事情而己。隻是你從哪兒來的,為什麽受傷了?”

“我……我昨晚被人打劫了,所有東西都被人搶走,還受了傷……”

男人道:“晚上外麵不安全,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就不要出門。你現在不能亂動,安心養傷,對了,你有親人嗎,要不要通知他們?”

“不,不,我就一個人。”我很怕他會追問我的來曆,知道我是“偷渡者”。

“既然這樣,你就先住在我這兒養傷吧。”男人笑了笑,轉頭對妻子說,“娟,雞湯應該燉好吧?去端來給他補補身體。”

女人應了一聲,急忙往外走。我很感動,對一個不明來曆的人,他們是如此熱情和親切,簡直像家人一樣,這樣的好人現在很少見了。

“大哥,你貴姓?”

“我姓溫,溫仲仁,這是我女兒溫慧雯。”男人望向了懷裏的女兒,一臉幸福和自豪。

我有些羨慕,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家,這樣一個女兒,我也會很幸福和自豪。這本來是很容易實現的,但現在對我來說卻無比遙遠,我愛的人甚至在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