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都是你們逼我的
我和九成每人一杯茶,水添了好幾次,終於等到十點多鍾。
“我開陰眼看看。”九成說。
“急啥,等它自己出來。”
“師父,你還真消遣。”
“來來來,坐,你說文愛是不是也有這些感情問題?”我拉著九成問。
“師父,人家年輕人的事咱們少摻和。”
“我是不放心哪,文愛要被騙了咋地。”
九成眼睛一瞪,“你家那丫頭猴精猴精的,誰還騙得了她,她不騙人家小男生就不錯了。”
“完蛋玩意,說什麽呢?”
“師父,咱們還是辦正事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瞧了九成一眼,“去,把它先給我搞出來。”
九成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這位仁兄,你看我們都來了,多少給點麵,出來接見接見,不然我們動粗,傷了和氣。”
“人鬼殊途,你待在人家家裏,恐怕不好吧。”我接了一句。
“呼呼呼。”廁所的馬桶水開始自己抽了,咕咚咚,咕咚咚。
“你要出來就出來,給我兩個整那嚇人的玩意,這不是鐵匠鋪磨剪刀,找抽嗎?”九成對這些前奏有些不耐煩,我兩啥沒見過,現在混的不行了,才來解決這些小打小鬧,在我兩麵前擺譜,這不是找不痛快嗎?
一會兒,廚房的筷子又開始敲碗了。
九成怒了。“你丫在不順順當當出來,別怪我不客氣。”說著,符紙便從懷中往出掏。
“九成,九成,你說你那暴脾氣能不能改改,咋咋呼呼,幹啥,做鬼也不容易,別嚇唬人家。你還是順順當當出來,我這徒弟脾氣不好。”
九成一回頭,嚇了九成一個猛子。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中年人,頭發披在頭上掉下眼前,擋住了麵孔,佝僂著腰子,站在九成背後。
“媽來個巴子,你想嚇死爹啊。”背後那玩意發出呻吟,“你兩是誰啊,找我做甚?”
“找你做甚,你待在人家屋子裏,還讓不讓人家休息,晚上還老嚇唬人家,你說說,這事咋辦?”我先嚇唬嚇唬他。
“唉,兩位高人,不是我故意嚇他們的,實在是我想投胎,可是走不掉啊。”
“咋地了,給咱說說,我給你處理。”
“這話說來還得從去年建築隊開始。”
“行,不急,你慢慢說。”我和九成坐下來。
“去年,我從我們老家來到這裏,跟著這裏的工程隊幹活,幹了三個月的時候,就在這間屋裏,我是磚瓦工,在砌牆的時候,出了事故,從手腳架掉下來,腦袋摔在磚頭上,摔死了,我們那包工頭怕擔責任,就偷偷把我砌進牆裏,我的屍體還在那牆裏麵。”這冤鬼指了指陳丹明床頭那個地方。
“那最後,對你家裏是怎麽交代的?”
“家裏是農村的,我媳婦來討說法,工頭不認賬,我們沒錢沒勢,沒有辦法,最後討要了兩千塊錢,就回去了,我在這被困住,連超生的機會都沒,沒辦法,我隻能霍霍這家人,看能不能有機會。”
九成一聽,“兩千塊錢,媽來個巴子的,那還得了,這不是草菅人命嗎?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冤魂一聽有人要給他出頭,立馬跪了下來,“恩人,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我反問道,“九成,你嘚瑟啥,看把你能的,你就能把這事辦了?”
“師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雖然不是人,救鬼一命,那還不造三級浮屠。”
“行了,你也別說了,這兩天消停點,我去給你想想辦法,九成,咱們先走吧。”
“你消停點,別鬧騰。”九成還給提醒一句,冤鬼點頭哈腰。
“師父,要不要給她們娘兩說一聲,咱走了。”
“說啥說,要說你去說。”我和九成悄悄溜了。
第二天,九成去上班,我今天沒去擺攤,而是尋思著怎麽處理這件事,要報案吧,這家夥事那麽一報道,人家娘兩還怎麽住人,可又想不出其他什麽辦法,這可咋辦呢?不行,我得找劉女士談談。
下午,我去了劉女士家,劉女士剛下班,陳丹明還沒放學。
我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劉女士,“牛先生來了,快請進。”
我坐下來,劉女士給我泡了杯茶,“牛先生,我們那事?”
“哦,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昨天晚上你們睡了,我也就悄悄走了,沒打擾到你們吧。”
“牛先生,您的心思還真的挺縝密,挺會照顧人的,嗬嗬。”劉女士撇了我一眼,這一眼撇的我還有點不好意思,用手抹了自己的臉一下。
“嗬嗬,嗬嗬。”
“牛先生,我們這事到底如何?”
“哦,是這樣,你們這個事呢,他跟一件刑事案件有關?”
劉女士一個信耶穌的,一聽見這事,“哦,我的天哪,阿門。”
“你聽我說,這事是這樣的。”當我全部事實說出來時,劉女士瞧了一眼陳丹明的臥室,尖叫一聲,直接飛奔過去,我一激動,起身拽住人家手臂,就當此時,陳丹明回來了。
陳丹明開門一看,母親的尖叫,我激動的表情,還拽著人家的手臂,這下不被誤會才怪呢。
“放開我媽媽,你這個大色狼,來人哪,抓色狼啊。”哎呀我這個腦子,咋就成這樣了。
“不不不,丹明你想多了,不是這樣的。”
陳丹明滿臉通紅,“媽媽,我不反對你跟男人好,可是這樣的男人你也能看得上,我也是醉了。”
“丹明,真不是這樣,你聽我說。”
“還有什麽可說的,我全都看見了。”
“丹明,丹明。”陳丹明回屋了。
“出來,那屋子不能待。”劉女士飛奔進去把陳丹明拽出來。
“咋地了?你放開我。”
“牛先生,你咋不說話,你倒是解釋一下。”我這時候也蒙圈了,這到底要說啥,說啥好像也不對啊。
“媽來個巴子,是你們逼我的。”
一把符紙掏出來,單手一甩,搓開兩張,從袖子裏取出一根香火,兩指頭夾住,將符紙插上去,劉女士一驚,不知我要幹啥。
雙手打成印子,口中默念祝香神咒,“道由心學,心假香傳。香爇玉爐,心存帝前。真靈下盼,仙旆臨軒。令臣關告,逕達九天。”香火自己燃燒起來,將香火立在地上,端端的立直了。
劉女士和陳丹明哪見過如此神奇的一幕,將香火上插進去的符紙拔出來,兩三下撕成紙人,立在香火前麵。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紙人嗖一下起來了。
“那個誰,出來吧。”紙人唰一下的圍繞香火在劉女士家的木質地板轉了一個圈圈。
母女兩人驚呆了,陳丹明半張著嘴,不停的搓眼睛。
因為是大白天,陰氣不足以掩蓋,所以紙人不能開口說話,我隻好代為傳達。
我盤腿打坐下來,自己的嘴動彈起來。
“大仙啊,這麽早找我啥事啊。”
這下又是我在說話,“找你啥事,你給人家這女兒說說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啥事。”
“哎呀,多大點事啊,你不就拉人家手了嗎?”
“你丫的再胡言亂語,我打你去地獄。”
“大仙大仙,別發怒啊,女娃娃,你聽我給你說咋回事。”將這一切解釋清楚時,陳丹明暈了過去。
“完了,又完了。”劉女士半晌反應不過來,我幹嘛上去扶起陳丹明,“還發什麽楞,抬上來。”劉女士這才反應過來。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我還在強調說。
陳丹明一會兒,醒來了。
“媽呀,鬼啊。”
“鬼什麽玩意,有我在,哪有什麽鬼,都是你們逼我的,現在情況全部知曉了,你們看怎麽辦吧。”陳丹明想起了紙人說自己就死在陳丹明的房間裏。
陳丹明直接跳起來,抱住她媽媽。
“有我在這,你怕什麽玩意,現在商量商量,怎麽辦吧?”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報案唄。”我和劉女士一起去報了案。
果然,警察在陳丹明臥室的牆壁裏挖出一具用塑料袋包裹的幹屍,辦案人員當場震驚。
3·12專案組成立。
三天時間查出來了,包工頭在夜總會被帶走,對這家人賠款三十萬,包工頭涉嫌多種嚴重刑事罪名,被送上法庭。
三天過後,陳丹明親自來我出攤的地方請我去她家。
“牛叔叔,對不起,是我那天誤會了你,實在抱歉。”
我笑了笑,“年輕人首先要學會尊重人,別人才能尊重你,我這麽大年齡了,跟你一個娃娃過不去,那也太丟人了。”
“我媽媽想請你去我們家吃飯,您肯賞臉嗎?”
“那你媽媽搬家沒啊?”
“沒有。”
“出了這麽大事,你娘兩不怕嗎?”
“沒什麽可怕的啊,您神通廣大,幫我們都解決了,我們安心住就行了。”
“哦。”對於這樣的答案,我還有點摸不著頭腦,有錢人不都膽子小嗎?
到了劉女士家,劉女士盛情款待,我要是帶上我家文愛,那多好啊。
“牛先生,你看,飯菜還滿意嗎?”
“恩,很合口味。多謝了,行了行了,不要給我夾菜了,你們快吃吧。”
“牛先生,這次多虧了您,要不是家裏這麽大的事情,我都還不知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劉女士拿出來一摞錢,估計也就一萬塊。
以前對我來說,一萬塊算個屁啊,現在不一樣,一萬塊那可是我們一年的開銷。
我隻顧吃飯,也不說話,劉女士和女兒盯著我看著吃,“你們吃啊,老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根據劉女士的眼神,我估計她現在是這樣想的。
“嘖嘖,一代成功人士淪落到如此地步,可悲,可悲啊。”
“媽媽,你們吃,我上學去了。”陳丹明走了,就剩下我和她了。
“牛先生,我不想信耶穌了,想跟你信道,你看可以嗎?”我喝下去的一口湯差點沒給我噎死。
“咳咳咳,咳咳咳。”
劉女士趕緊給我拿紙巾,“牛先生,您慢點,慢點。”
“你,你,你剛才,說什麽?”
“我不信耶穌了,信道了。你沒發現嗎?我屋子裏的這些個十字架啥的都沒了?”
“你開什麽玩笑,信仰怎麽說改就改,人家耶穌哪裏得罪你了?我就是道士,給人解決麻煩的,你別犯傻,我給你說。”
“牛先生,我好不容易自己說服了自己,你怎麽能這麽說,好心當驢肝肺。”我尋思著,這丫是不是對我這個老男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