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寒冷

伊依回過頭來,衝呂陽甜甜一笑,然後又看向了窗外。

她似乎對外麵的雪景沒有任何的好奇,就象經常在這裏看雪一樣。

呂陽把大大的腦袋擱在了伊依的頸項邊,又把臉埋進了她的衣領之中。

很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

“告訴你啊,我學會種豆芽了!”伊依突然回過頭來,很得意地和呂陽說了一下。

“是不是啊?”呂陽裝出一臉不相信的神情。

“是真的!你過來看”伊依試因向廚房裏走去,卻被呂陽抱住了,掙紮不脫。

“喂!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壓在我身上,快受不了啦!”伊依大聲向呂陽抗議了起來。

呂陽傻笑著鬆開了伊依,跟著她一起走去了廚房。

伊依從破櫥櫃的角落裏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個大大的不鏽鋼碗,裏麵放著一個塑料簍,塑料簍下麵墊著鵝卵石,裏麵盛放著一些黃豆,上麵蓋了一塊濕毛巾。

伊依把它端到了餐桌邊,和呂陽麵對麵在餐桌邊坐了下來,然後很小心翼翼也很開心地掀開了蓋在塑料簍上的濕毛巾,把不誘鋼碗推到了呂陽麵前來。

“怎麽樣?”伊依一臉得意的神情。

“哇!還真是豆芽啊?”呂陽一臉很誇張的驚訝表情。

“哈哈哈哈,是我發出來的,我媽媽當初都沒有發成功過”伊依更得意了。

“沒看出來啊,你還會弄這個?”呂陽拎起了一根豆芽,反複觀察著這個小生命,卻不小心弄斷了它的芽苗呂陽連忙拾起了那顆斷掉的豆芽,心裏莫名地現出了一絲驚懼,就象看到了那些記憶人偶一樣。

異空間裏培養的小白鼠,和這豆芽一樣,脆弱到一碰就斷,而那,才是殘酷的現實。

這次和伊依的重逢,就象一場夢,一場很脆弱的夢,比豆芽更脆弱,隨時都會被打碎,他隻是在勉力維持著,什麽也不說,好讓這場夢能做得更長久一些。

“你什麽意思嘛?是說我笨?”伊依不高興了,當然,是在撤嬌。

“哪有啊隻我明明是誇你聰明。”呂陽迅速調整了心情,伸手過去在伊依的小鼻了上輕刮了一下。

“這還差不多。”伊依恢複了得意的神情。

雪一直下,伊依一直不出門,一直窩在破沙發裏看著她手中的那個IPAD。

呂陽不知道她的IPAD是哪裏來的,也不想問。

在這裏,問什麽都是多餘的,因為,一切從根本上來說都是虛幻的,虛幻到就象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甚至是肥皂泡,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立刻爆開,然後煙消雲散。

呂陽挨在伊依的身邊坐著,看她在IPAD裏麵指來點去,聽她說話,看著她樂,陪著她看IPAD裏麵那些糾結到死的泡沫劇,偶爾還在旁邊對她發出的評論附和上幾句。

選擇了A的日子,應該就是這樣的。

不知道這雪原裏的小屋,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麽含意。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又和伊依在一起了。

哪怕,永遠困死在這裏,再也回不去。

呂陽知道,這小屋,還有伊依,很可能就是個陷阱,阻止他通過高級詭士試煉的陷阱。

但是,就算知道這是個陷阱,他仍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墜落。

晚上的時候,伊依去廚房裏忙碌了起來,不多時,又弄了幾個菜出來,呂陽依然不知道這些菜的原料是從哪裏來的,但是,他仍然不會過問。

吃過飯,窗外的雪更大了,天也慢慢黑了下來,風吹在窗縫裏,發出可怕的嗚嗚聲。

伊依打開了房間裏的燈,讓租屋裏亮了起來,就象以前的每個夜晚一樣。

有她的地方,就是家,哪怕外麵狂風肆虐、暴雪紛飛。

家,總是溫暖的。

從身體一直暖到牟底。

天,越來越黑了。

夜,越來越深了。

呂陽和伊依靠坐在臥室的床頭上,漫無邊際地聊著天。

主要是伊依在說,呂陽在聽。

伊依說的話題,和她以前說的話題沒什麽區別,電視劇、八卦呂陽覺得她的腦袋裏,可能也就隻能裝下這些東西了。

呂陽基本不說話,不想說太多,以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對於敏感話題,諸如伊依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是怎麽在廚房裏變出吃的東西,那個IPAD是怎麽來的,這些問題,呂陽絕口不提。

因為,據他的猜測,當他開口詢問起這些的時候,她就會再一次從他麵前消失,甚至包括這整個租屋然後,他會發現自己隻是躺在茫茫雪原裏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寒冷小屋裏,幻想著這一切罷了。

現在的呂陽,就象在街邊賣火柴的小女孩兒,每點燃一根火柴,便會進入一個美妙的夢境。

他不想這根火柴熄滅,所以,他什麽都不問,隻是繼續感受著這根火柴帶給他的溫暖幻覺,他精心守護著這一切,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吹熄了這根火柴。

“我冷。”伊依說了會兒話之後,很不滿地看了呂陽一眼。

“來,抱抱。”

呂陽伸出手來,伊依很高興地鑽進了呂陽的懷裏……小腦袋也擠進了他的脖子裏。

抱著她的感覺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呂陽的眼睛都開始模糊了起來。

“你幹嘛摸我屁~股?”伊依抬起頭來,很生氣地瞪著呂陽。

“你讓我抱著你的。”呂陽辯解了一句,他實在不是故意的,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我讓你抱著我,也沒讓你摸我屁~股啊?”伊依噘起了嘴。

“不摸你屁~股,那我的手放在哪兒?”呂陽一邊傻笑,一邊耍賴。

他對她可沒起什麽歪心思,隻是逗她說話罷了,或者說,想看她生氣的樣子。

“那麽多地方可以放,為什麽一定要放在我屁~股上?”伊依對呂陽的解釋顯得很不滿。

“好吧,那我換個地方放。”呂陽把伊依鬆開了一些,然後把手從她屁~股上收了回來,放到了她胸前。

“喂!你又想幹嘛?”

“我沒有想幹嘛啊“呂陽一邊說著,一邊隔著伊依薄薄的內~

衣,撫~弄著她的乳~頭,幾下就把她那裏弄得硬了起來。

“喂喂喂!你個臭民工!臭流氓!越來越放肆了!”伊依大概是發現自己身體有了反應,臉蛋兒不由得羞得通紅,死命挪開了呂陽不懷好意的手,然後背轉過了身子。

“不舒服嗎?”呂陽一臉的壞笑。

“這些事等結婚了再說。”伊依很不堅定地回了呂陽一句。

呂陽又笑了起來,他知道伊依的身體是很敏感的,此刻肯定已經欲啊、火啊的焚身了,但是卻要繼續裝。

都睡一起了,卻假正經不讓做那種事情這就是伊依。

還是不要揭穿她了,女孩子家,能抵禦住如此的**,願意把身體保留到結婚那一天,並不是什麽壞事,相反,證明她是一個難得的好女孩兒,未來,也一定是一個好妻子。

被呂陽抱住的伊依開始打起了嗬欠來,看樣子她困了,呂陽抱著她,把她放在了**,幫她蓋好了被子,然後關了房間裏的燈,回到被窩裏繼續抱著她,和她一起睡了下來。

生活仿佛都複原了。

是真的嗎?

呂陽睡不著。

在明知道這一切隻是幻覺的情況下,他不可能睡著。

盡管他努力想讓自己什麽也不想,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腦子就會停下來真的什麽也不想。

外麵狂風暴雪,特別是風吹著窗子嗚嗚的叫聲,仔細聽過去,這些嗚嗚的聲音就象一頭受傷的野獸在嚎叫一般,這種非比尋常、但又異常熟悉的聲音時時提醒著呂陽,這一切,不是真的。

呂陽不在乎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但是,他還是有很在乎的事情比如…不知道什麽時候,懷中的她,又會離他而去。

這雪原是怎麽回事?

呂陽的腦子習慣性地運轉了起來。

使用了高級詭士試煉卡,所以來到了這雪原裏。

然後,在雪原中漫無目的地行走的時候,撞到了一間小屋。

進了這間小屋,卻發現回到了自己在靜安小區的租屋裏。

還有伊依。

如果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隻是呂陽的幻覺。

呂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某個瞬間,他突然醒了過來,感覺身上非常的冷。

被子呢?

床呢?

租屋呢?

伊依呢?

呂陽心裏慌亂了起來,他努力想坐起身,卻發現身體已經凍得僵硬了,想動彈一下都很難。

這根本不是租屋的床,而是冰冷的地麵。

耳邊中狂風吹進窗縫發出嗚嗚聲這聲音,倒是和睡著之前抱著伊依時聽到的嗚嗚聲一模一樣雪地裏的小屋?

呂陽的眼睛終於適應了眼前的黑暗,他努力坐起身,向四周張望了一番。

這裏,確實隻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地麵無比的潮濕,有一個小小的窗子和一扇木門,嗚嗚聲就是風從窗縫門縫吹進來時發出的。

看來,租屋,還有伊依,確實隻是一場夢。

在雪原中行走的自己,遇到了這間小屋,然後,進來躲避風雪,但是,小屋不是租屋,小屋裏也沒有伊依,那一切,隻是自己在極度寒冷中產生的幻覺罷了。

現在的他,不隻是冷,還非常的餓。

這種餓,好象是有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的那種餓這也讓呂陽無比地懷念起伊依做的土豆絲、番茄炒蛋,還有紅燒肉,以及伊依給他盛的滿滿的那碗米飯。

對了,還有兩聽啤酒。

“草!”

呂陽無比憤怒地大罵了一聲,但是更多的情緒,卻是悲涼。

他感覺到有兩滴水滴從臉頰側畔滑落了下來,不知道是否因為屋頂破漏的緣故……

這就是高級詭士的試煉嗎?

正在此時,小屋的房門外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還有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就象是有一隻凶猛的野獸來到了房門外,正試圖破門而入。

呂陽的腦子在一瞬間清醒了很多,他怔怔地看著那小屋的房門,在心裏揣測著是什麽東西會在深夜之中試圖闖入這小屋裏來一一一一一一是詭域裏的怪物嗎?

黑暗捕食者?無臉人?綠臉魔?還是四腳岩怪?

至少從它發出的聲音來看,絕對不是什麽善物,而且呂陽現在手無寸鐵,身體幾乎已被凍得僵硬。

很快呂陽就發現了一些不對……

小屋的房門根本就破舊不堪,如果是什麽凶物,隻需要一次撞擊,應該就可以把它撞開了,隻是,撞門的聲音很猛,震耳欲聾,但是小屋的房門卻始終沒有被撞開。

其實,有時候,一直被恐懼籠罩著,比恐懼已經降臨還要令人感到可怕。

雖然呂陽早已置生死於度外,但是,這撞擊聲仍然讓他煩躁不堪,甚至是心跳加劇。

“誰!?”

呂陽忍不住衝著小屋的房門大吼了一聲。

沒有回應,仍然隻有持續的撞擊聲,然後,是模糊的嚎叫聲。

呂陽終於讓自己嚴重凍僵的手腳暫時恢複了知覺,然後他極其艱難地扶著牆站起了身來,走去了窗邊,想要從窗子這裏看看外麵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撞門。

窗外隻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暴雪不停地飄飛著,在黑夜的微光中想要看清楚門外的情景根本不太可能,除非打開窗子把頭探伸出去。

撞擊聲越來越猛烈了,呂陽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伸手出去猛地拉開了窗子。

狂風暴雪在一瞬間從窗子裏灌了進來,吹在呂陽的臉上、身體上,他那本就僵硬無比的身體這一刻完全失去了控製,被狂風強大的勁力推倒在了潮濕冰冷的小屋地麵上,雪也灌滿了他的脖子,讓他身上更加的寒冷了,冷到幾乎失去了意識。

當呂陽再一次從地麵上努力爬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陽陽?做惡夢了?”伊依不知何時已打開了床燈,朦朧的眼神,一臉關切地看著呂陽。

她伸出手來,在他的臉上撫~摸著。

呂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向四周張望了一番,終於在伊依溫柔小

手的撫~摸下平靜了下來。

租屋的臥室。

他和伊依睡在**、溫暖的被窩裏。

窗外是狂風暴雪,風吹進窗縫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和剛才的聲音一模一樣……

什麽才是真的?什麽才是夢境?

呂陽緊緊地摟抱著伊依的身體,他自己的身體又開始不停地癩抖了起來。

進入高級詭士試煉的時候,不是已經置生死於度外了嗎?為何現在卻突然變得如此害怕?

一個無所畏懼的人,突然會害怕,是因為,他心中有了牽掛。

了無牽掛的人,自然無所畏懼,而心中有了牽掛的人才會害怕,因為害怕失去,害怕失去自己所牽掛的人,害怕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所牽掛的那個人從此在世間變得無依無靠。

租屋廳裏房門的方向突然傳來了撞擊聲,猛烈的撞擊聲,就如同“夢,裏,呂陽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時,聽到的撞門聲一樣。

呂陽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正當他準備下床去廳裏查看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被懷裏的伊依死命拉住了。

“不要去”伊依露出一臉恐懼的神情,身體也開始不停地顫抖了起來。

呂陽緊緊地抱住了伊依,他猜測,對於門外的撞擊聲,她肯定知道些什麽。

但是,他不想問。

也沒有必要問。

因為,這一切本就是虛幻的。

而他卻希望這虛幻是〖真〗實的,所以,他寧可麻醉自己,不讓自己去思考,去好奇。

就象好奇引領著他找到了“殘酷的真相”卻讓他幾乎失去了繼續生活下去的信心,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伊依,哪怕這個伊依也隻是虛幻的。

撞門聲越來越劇烈了,似乎已經遠遠超過了租屋房門的承受力,而且,從房門的方向還傳來了一種類似於受傷野獸的嚎叫聲,很是恐怖和淒厲,但是,房門一直沒有被撞開。

這聲音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這才逐漸平息了下去。

當撞擊聲平息下去之後,呂陽這才發現懷裏的伊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熟了過去。

她臉上不再有恐懼,就仿佛隻要在他的懷裏,她就是安全的,即使是有凶猛的野獸在瘋狂地撞擊著房門,她也不會再害怕。

對他來說,有她的地方,就是家,對她來說,他的臂彎,就是她畢生的依靠。

呂陽輕輕地在伊依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雖然他很想下床去到廳裏,透過貓眼看看房門外到底是什麽在撞擊房門,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那麽去做。

就算看到了房門外是什麽,又有什麽意義?

所以,還是抱著伊依,繼續睡吧。

睡吧。

但是,呂陽突然不敢睡著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害怕了。

他害怕一旦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在那個冰冷潮濕的小屋裏躺著,那裏,根本沒有伊依,隻有寒冷和饑餓。

本章書評區懸賞問題:無所畏懼的呂陽為什麽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