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範 398 算你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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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氣歸氣,他還是不可能真的發落琉璃的。何況,當初他也確實說過,隻要琉璃能夠拿到忠勇侯必死不可的把柄,就還是會按原則辦事。
“不過,”這時候,祈允灝遲疑開口了,“祈氏終歸是我姑母。”
話說到這裏,琉璃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這時就看了眼陸詔,清了下嗓子說道:“我似乎聽說姑太太跟姑老爺還有表少爺表姑娘前兒去京外走親戚的時候,失蹤了。”
祈允灝一頓,陸詔沒好氣瞪了眼琉璃:“既然失蹤了,就報亡故好了。”
“正是這個話兒!”琉璃笑道:“聖上真是英明神武,簡直堪比堯舜!”
“少拍馬屁!”陸詔抬起左臂撐在桌上,冷笑道:“朕聽說你們搞了個什麽農莊,最近好些大臣都在跟朕打聽,能不能參股,還以為這裏頭有朕什麽事!就連太後昨兒也問起來,你怎麽說?”
琉璃忙道:“莫非太後責備聖上?”
陸詔拔弄著案上的筆架,說道:“這幾日太後得了件西洋萬花筒,興頭上心情好得很,倒沒責備朕。隻是朕心情不太好。後宮裏至今也沒有個替朕分憂解勞的人,實在太鬱悶了。”
兜來繞去的原來是想立皇後了!琉璃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咳嗽道:“是啊,後宮不可無主。臣妾聽說京兆尹陳晦大人的千金溫婉娟秀,儀態大方,倒是頗有賢德之風。而且陳晦大人也素來勤儉為公,廉正清明,就是將來身為後戚,也不會有弄權之憂。眼下國孝也過了,後宮不可無主,允灝你們,倒真應該上個折子請求冊封皇後了!”
祈允灝道:“王妃說的是。”
陸詔咧嘴笑道:“就這麽著吧!他們聯名請奏的折子上來。朕就原諒你了!”
琉璃扯了扯嘴角,木著嗓子應了聲是。
如此反被陸詔算計了一回,琉璃不得已多添了一樁任務,趕緊地讓祈允灝他們去辦這事兒。不過忠勇侯一族男丁被斬的旨意下來,琉璃還是很高興的,回府後便把消息傳去了半瓶胡同,徐原與靳宣十分高興,是夜特地到了王府,向琉璃表達謝意。
可是在琉璃看來,這根本就不值得謝她。在她心裏。徐靳二人早就是她的家人。為家人做點事,是根本用不著提這個謝字的。幾個人感慨了一番,到底心裏舒坦了,徐原破例喝了幾杯酒。說了許多話,也表達了內心裏希望早日看到永王府與竇府被平反的那一天。
不過,定北王不高興了,因為祈氏畢竟是他的妹妹,落到這地步已經夠慘,怎麽能夠還要落到被發賣為奴的地步?於是當天晚上把這兩口子叫到榮熙堂罵了一頓,琉璃看見祈允灝被罵得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安撫定北王道:“王爺息怒,姑太太他們都好著呢。”這便把前幾日讓人先將他們哄出京城。然後將他們安置好的事情告訴了他。
“兒媳也不是那沒良心的主兒,姑太太雖然是段家的人,可好歹也姓祈,也並沒有對咱們做過什麽,衝著這個。兒媳也是要思慮周全的。”
定北王聽完,這才把怒氣平息下來,手指頭朝她指了指,說道:“算你能耐!”
忠勇侯這裏定的斬立決,時下又已是隆冬,於是沒過幾日便就在菜市口行了刑。這是陸詔登基以來對罷免的罪臣頭一次連座誅殺,監刑官在宣讀忠勇侯罪行的時候,花了整兩刻鍾的時間,從他**幼女到逼良為娼,再從草菅人命到欺君妄上,沒有一個字觸及他與廢太子與前皇後的那點陰謀,但是每一個人都知道,忠勇侯其實還是死在他的不安本份之上。
此事消停之後,很快就到了過年,這一年裏朝廷因為新提升的一些年輕臣子而煥發著生機,陸詔對民眾大施仁政,廣納眾言,禮賢下士,勤政為民,使朝廷有了比先帝在時更為活躍蓬勃的氣象。百姓們安居樂業,舉國歡慶,倒是使這沉悶了的一年氣氛高漲起來了。
年前番邦又派來了信使,向我朝奉送朝供,進獻了大批奇珍異寶,比起去年來,數量竟是還有增多,來使也極謙遜地表達了其主對天朝的臣服之心。朝廷局勢穩定,陸詔在文臣武將們的輔佐下大力減輕賦稅,發展經濟,近來又有了開發境外貿易以及大力發展農桑的想法,還有這兩年裏慣於聲色娛樂的權貴子弟也都開始習武強身,著意進軍軍營,這些都使曾經對天朝虎視眈眈的胡虜番兵越來越持敬畏之心。
番邦使者還特地請旨拜見定北王與祈允灝,這兩位是他們主上特地托付要拜訪的人,同時也有帶著他們的禮物,兩匹汗血寶馬以及一些珍玩。讓人意外的是,他們還送了兩名番邦美女給祈允灝,當然,這個被祈允灝嚴辭拒絕了。
使者不明,這兩名就是他們國中一等一的美人,天底下竟還有會拒絕她們的男子?不過當他們在京城驛館裏住了幾日,聽得了一些關於淮安王與王妃的傳聞之後,立即就驚出一身冷汗來了,隔日忙不迭地遞帖子給琉璃賠罪,另奉上一對血玉鳳凰珮。
琉璃知道祈允灝不會受的,所以對於這件事的反應倒是相對平靜,不過對於這對鳳凰珮倒是很喜歡,兩枚玉珮都呈血紅色,中間卻有一道金色流雲,然後雕成一對鳳凰。不過畢竟是番幫贈物,不好擅自作主,琉璃在向陸詔確定過這珮並無違製之後,便給了一枚給小嘟嚕珮戴。剩下那一枚,就給他將來的弟弟留著吧!
小年夜裏傳來廢太子陸謹與皇長孫陸縝染上疫病相繼病逝於北疆的消息,陸詔連夜下旨讓聶玨帶領大理寺與宗人府的人前去驗屍,年廿八北疆便傳來陸謹父子屍首確認無誤的奏報,陸詔下旨讓人就地焚了。
年廿九日祈允灝攜琉璃去視察了一番正在建造中的淮安王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真嚇了一跳。整個工程建造接近一小半,光是看鋪磚的規模就抵得上大營裏兩個校場,隨同而去的月桂鈴蘭還有李行劉威他們都很興奮,往後的淮安王府,也是他們生活的地方。
年三十就熱鬧了,許多人開始上門來遞辭年禮。淑華是第一個來,她送的隻是幾身新生兒的小衣服,“都是我親手做的,我別的不行,手工還是過得去的。”她笑著遞給琉璃。
宋家如今早就搬離了原來的府第,而去了一座三進大的私宅,眼前的她荊釵布裙,頭上甚至隻插著兩枚尋常的銀釵,可是笑容大方自信,舉止依然高貴,完全看不到一點落魄失意的樣子。琉璃由衷地讚歎道:“姐妹裏頭我沒服過誰,對你,我是真服了。”
淑華看著她道:“這句話,也正是我想對你說的。”
送走了淑華,浣華跟林蔚然又來了。他們本月十四成了親,琉璃因懷著身孕沒去,祈允灝去了。作為妹妹的琉璃給她撐足了麵子,添妝禮備了一共一百零八樣,當時就震驚了去賀的親友。祈允灝把禮單給她的時候,聽說她都忍不住哭了。女主嫁妝豐厚,去到男方自然是體麵些的,林夫人雖然不是愛計較的人,可是能夠有這份光榮,自然更好。
祈允灝當天是主婚人,衝著他的麵子,好些與林府不熟的人也都聞訊去了。真真讓林府鬧了個措手不及,臨時又增開了二十席。
然後是葉同和海棠,海棠如今有孕了,富態了些,氣色很好,越發顯得嬌豔可人。葉同成了親,也更顯得成熟穩重。海棠問起月桂懷孩子的消息,月桂道:“如今蕊兒姐的孩子還小,王妃又有了身孕,我要是懷上了,誰來做事兒?等明年我們的小爺生下來再說罷!”
不管琉璃和祈允灝多麽想要個閨女,大家也一致希望這胎還是個男孩兒,琉璃管天管地可管不得這個,隻好由她們希望去。不過對於她這番心意,她是不敢當的,“哪裏就能因為你懷個孕,這院子裏就能亂套了?沒有你,這院裏多的是人!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李行都多大了?你還不給他生個娃!”
月桂笑道:“這也是李行的意思。”
琉璃瞪她:“你們快些生娃,也是我的意思!”
蕊兒也在旁勸道:“是啊,早些生一個,陪著小爺們一起長大,對他們也好。”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總是不比後來結的,像祈允灝與陸詔,即使成了君臣,交情也還是那樣穩固。蕊兒知道琉璃的意思,是怕她們的孩子將來若不能跟小嘟嚕他們一起長大,即使將來還是在他們身邊侍侯,可是有了代溝,也到底不同了。等他們大了,她們老了,小嘟嚕跟他的弟妹們便無法從情份上對她們更多關照,琉璃的心意,月桂不懂,她豈有不懂的?
琉璃看了她一眼,衝她點點頭,然後對鈴蘭她們道:“你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