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生命之逃(修訂版)

扒手同學的臉色瞬間難堪到極點,因為感覺自己遭到了戲弄和侮辱,一連串放到全世界任何電視台都隻能用“嗶——”來播放的國罵2.0版新鮮出爐,跟之前絕逼不重樣。

小鳥拍落完方箏身上最後一撮土,走過去蹲下,一本正經:“他沒騙你,我證明。”

五哥和鑽石倒塌!

現在不是秀恩愛的時候好嗎!!!

克製住想圍毆自家軍團幹部的衝動,五哥問:“現在怎麽說?報警?”

方箏嚇了一跳:“就是個小孩兒,用不著吧。”

“小屁啊,”鑽石不知什麽時候從對方口袋裏摸出了身份證,舉到方箏眼前,“看清楚,再過倆月二十了。”

方箏湊過去使勁看,看完照片,低頭看人,看完人,再抬頭看照片:“這他媽也長得太顯小了!”

“咱能先打電話等會兒再感慨麽……”要不是兩手都忙著五哥真想扶額。

團長也不是不想打電話地故意拖延時間,隻是長這麽大他還沒打過110,好激動腫麽破~\(≧▽≦)/~

各懷心思的四個小夥伴一個沒注意,扒手同學已經蓄滿了紅藍條,猛然從地上彈起一下子頂翻了抓著他的五哥和早就因為摸身份證而鬆開了手的鑽石,半點猶豫緩衝都不帶的直接零秒提速到一百邁閃電狀衝出網吧!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方箏,也顧不得查看五哥鑽石有沒有磕著碰著,小粗腿一蹬哢哢就追了出去!

小鳥連忙緊隨其後。

確切地說副團並不是反應比團長慢,而是本來就沒打算追,事實上即使現在的狂奔也不是為了追賊,而是為了追追賊的=_=

方箏跑出去的時候扒手已經快到街拐角,眼瞅著一個閃身就要沒,這要是再晚一點他都容易跟丟,可就是這沒晚的一點,讓他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平日晨練的血淚史在這一刻統統湧上心頭!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身上背負著千千萬萬個胖子的期望!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就在扒手因拐彎不自覺減速的瞬間,方箏猛然一躍,再次將對方撲倒在地!

可沒等他高興,對方顧不得摔地上的疼痛猛力一個後肘,重重擊在方箏臉上!

方箏啥時候受過這種待遇,連最近一次打架都要追溯到二十世紀,立刻覺得半邊臉木了,然後整個人就有點暈,結果沒等他緩過來,就見著對方的臉在自己麵前急速擴大,正納悶兒,額頭就受到了重重撞擊!以頭撞頭!!

端午節撞過雞蛋的同學都知道,如果雙方一個握著雞蛋不動,一個握著雞蛋撞過去,那被撞一方破裂的幾率總是高些。

團長的額頭沒破裂。

但靈魂已經被撞成了一片兩片三四片,飛出馬路皆不見。

等緩過神,凶殘的犯罪分子已經成功地橫穿了60%的馬路,或許再過上幾秒就能跑到對街,然後消失於茫茫人海。

但尼瑪這是一條新修的八車道啊!巨寬啊!車巨多啊!!車速巨快啊!!!難道我國法律改了?盜竊改直接槍斃了??不然完全沒辦法解釋那貨為嘛要用生命去逃跑啊!!!

從頭疼到腳的團長坐在馬路牙子上還不忘為對方揪心,從後追過來的副團卻早已竄出去眨眼間也到了馬路中間!

一瞬間方箏心裏就五個字:我了個大草!!!!!!

“你有毛病啊!”什麽疼啊暈啊都一邊涼快去,方箏從地上爬起來的速度完全就是打了雞血,“待在那兒別動!你給我待在那兒別動!!!”

正在翻爬隔離欄的副團有點為難,因為一隻腳跨過去一隻腳沒跨過去然後整個人抱著隔離欄的這個姿勢並不太理想,同時欄杆應該是昨天剛粉刷過,潮濕粘膩的手感和芬芳撲鼻的氣味也不符合副團一貫追求的品質,所以短暫停頓之後,孟初冬繼續翻!

方箏覺得自己要瘋,什麽都顧不得了,也衝出馬路!

開車的司機也要瘋,一個人橫穿馬路就算了,尼瑪三個人組團橫穿,有沒有點兒素質!!

此起彼伏的刺耳喇叭聲中,賊眼看就要穿過最後一排車道,可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一輛疾馳而來的別克車沒想到馬路上會有人,完全沒減速!

似乎聽見了聲音,賊也轉頭去看,就是這樣一個停頓,錯過了最後閃開的機會,眼看著車頭就要頂上他的腰!

千鈞一發之際,總算趕到的小鳥從背後用力把人扯了回來,別克車從兩個人身前擦過。方箏趴在爬了一半的隔離欄上剛想喘口氣,就見被救了一命的賊對小鳥用了和剛剛一樣的招式,手肘!小鳥反應迅速地閃開,賊卻已經趁機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衝!

尼瑪派出所比火葬場還可怕嗎!!!

方箏投降,在這場意誌力的碰撞中,他甘拜下風,於是趴在防護欄上衝著小鳥喊:“孟初冬你他媽別追了,那瘋子根本不要命——”

團長都看明白的形勢,副團哪能不懂,隻是剛剛見著方箏被打了,一怒,就什麽都不顧了,現在別克車沒刮著賊,倒把他刮醒了,加上方箏一喊,他立刻停在那兒,不住地左右看車,想找個最佳時機穿過這最後一條車道。

不過有一點團長和副團都錯了,那就是賊再瘋,也不是真不要命,證據就是在對方一隻腳已經踩上馬路牙子的時候,一輛因為看見孟初冬而盡可能想躲開於是貼著路邊開的車卻沒注意他,結果在幾乎讓人窒息的急刹車聲中,賊拚命一躍竟然跳出去近兩米遠,躲開了車不說,還直接躍入安全腹地!

方箏趴在隔離欄上恨得牙癢癢,雖然他並不希望對方被車撞,可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惡人跑掉,難免心情還是有點失……

等等!

好像有點不對!

隻見落地的賊身形不穩似乎失去了平衡,一陣慌亂掙紮中站位從背對街道變成了麵向街道卻還是沒穩住,一個踉蹌向前撲去,最後整張臉重重磕在了馬路牙子上!

賊,不動了。

站在不遠處等著最後穿越的副團,不動了。

趴在隔離欄杆上的團長,也不動了。

整個世界變成一張空白畫紙,隻剩下中間兩個重疊的圈圈,灰色的半壓在黑色上麵,那是曾經偽裝成堅實但卻在踩踏中被翻開的井蓋,正鬆垮垮地半掩著井口。

……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麽?

鬼服團長這裏有飽含著良心的答案:撥打120。

尤其是抱著滿臉血的傷者等待那抹自帶背景音的白色生命之車的過程,真是無間地獄。根本不不知道傷在臉上的哪個位置,因為整張臉都是血糊糊的,也不敢去碰,因為有可能幫著止血卻也有可能造成二次創傷,依然有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每一下,對還清醒者的人都是煎熬,仿佛懷裏的人從傷者變成死者,隻在下一秒。

五哥和鑽石是後趕到的,看見方箏抱著個血人的時候還以為團長狂性大發當街砍人了,後來弄清事情原委,就趕忙一邊勸團長別擔心一邊陪著等救護車。

“不是休克,就是撞暈了,現在醒了有點兒迷糊,傷口在額頭,要縫針,”剛進去五分鍾的大夫又從急診室裏走了出來,沾著血的手配上白大褂,十分驚悚,“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方箏立刻衝上去,從最初的驚嚇到一路的擔心害怕,早讓他眼圈通紅:“我來簽字!”

大夫莫名其妙瞟他一眼:“簽什麽字?又不是做手術。你是家屬對吧,縫針要用普通線還是美容線?”

“……哎?”

“發什麽愣啊,問你話呢,趕緊的,不然等會兒過了最佳縫合時機概不負責啊。”

“不是,那個,普通線和美容線有啥區別啊?”

“一個縫了肯定有疤一個縫了幾乎沒疤。”

“……那這種在臉上的誰會選普通線啊啊啊啊啊!!!”

去窗j□j費的時候方箏才發現,醫生沒有騙他,隻是隱瞞了第二個區別。

美麗,你的代價叫昂貴TAT

和小鳥一起交費回來,大夫還沒縫完,因為知道沒什麽大事,所以氣氛也不複之前的緊張,五哥和鑽石坐在走廊的長凳上,一個閉目養神,一個玩著手機。

方箏歎口氣,也走過去坐下來,五哥聽見聲音睜開眼,打個哈欠問:“還報警嗎?”

方箏抬眼看看急診室的門,腦袋裏又閃過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一想到頂著這樣的臉被警察拖走……尼瑪好口年TAT

可是不報警,他找誰要錢啊TAT

況且這回是賊碰上他了,屁股癢癢肉比兜裏的錢都多,下回要是碰上個錢比癢癢肉多的呢?別說抓賊了,就怎麽丟的都不知道。

五哥左等右等,總算等來個堅定眼神。

剛想掏手機,卻被方箏阻止:“我來。”

五哥默默扭頭,如果他沒看錯,剛剛團長眼裏又燃起了緊張而興奮的光=_=

接警中心的姑娘比移動聯通態度都好,一個電話打完,團長都有去櫃台按下服務評分紐的衝動,且心內對城市的安全感倍增。

剛放下電話,臉忽然被燙了下,方箏一個哆嗦,連忙轉頭,原來是小鳥把一個剝了皮的煮雞蛋貼到了他的臉上。

“你覺得他打你的時候想過後來會踩井蓋嗎?”小鳥聲音淡淡的,手上的動作卻沒因為說話而暫停,繼續壓著雞蛋在方箏臉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肯定沒有啊。”方箏說著倒抽一口氣,但忍著沒再躲,反而漸漸覺得臉上的脹痛有了緩解。

“那你追他的時候想過他會踩井蓋嗎?”小鳥又問。

方箏歪頭:“不是你追他的時候他踩了井蓋嗎?”

“我那是幫你追的。”

“哦。”

“繼續回答上麵的問題。”

“那怎麽可能想得到啊?再說我又不是你大爺,心裏想了他就能踩?”

“所以如果他不踩井蓋,顯然已經跑掉了然後隻剩下你一個人青著半張臉在這裏齜牙咧嘴。”

“……”

“……”

“如果他跑掉了我們為什麽還要來這裏我錯了你輕點滾我草哪來的沒剝皮的疼啊啊啊啊——”

副團生氣了,但團長卻在自己的哀號和對方的怒火中感受到了某種異常和諧的幸福與安詳。

一個抖S,一個抖M。——《我的合夥人是奇葩》

……

這廂報完警沒兩分鍾,那廂急診室的門就開了。本以為這是縫完針萬事大吉,哪知道人是躺病**推進去的,這會兒又躺病**被推了出來,然後還是那個醫生——

“腦震**是跑不了的,回頭做個全身檢查,這兩天傷口也肯定要發炎,得掛水,去住院部辦手續吧。”

醫生你剛才不是這麽說的啊!!

好吧我知道你又是沒說全可是每回都說一半留一半不是病啊,也得治啊TAT

“怎麽了?”見人遲遲不動,醫生挑眉問。

“呃,”團長咽了咽口水,“能先住進去後麵再住院續麽?”

“不行。”

“那剛才沒交錢你就開始縫針了啊。”

“不同情況不同處理,而且你剛才看著就是會去交錢的。”

“……”

好吧他確實在某個瞬間閃過住霸王院的念頭,但是醫生,你和小鳥是親戚嗎!!!

幾百塊搶救回來的現金早就在剛剛縫針的時候返券給了賊,而且還沒夠,又刷了卡,現在還要交住院押金,這是賊啊還是親媽啊!

“隨你們,反正人就在這兒了,交呢,就有病房有水掛,不交就把人領走。”醫生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回了病房。

四個小夥伴麵麵相覷,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病**的人正如醫生所說,沒睡著,卻也不算醒,迷迷糊糊地在那兒蜷縮著,已經被醫生處理幹淨的臉上除了額頭的白紗布,其餘地方都是通紅通紅的,那是一種不健康的紅,仿佛下一秒就要燒起來,加上人本身就顯小,這會兒看著就慘兮兮的特可憐。

夜裏的醫院走廊涼風刺骨,也不知道是門窗沒關嚴還是進進出出的人太多,時而吹過一陣,就讓人不自覺地想打冷戰。

……

同一夜的第二次劃卡,讓團長心如刀割。

本想著小鳥或許可能沒準兒八成也會拿出卡甩一句瀟灑的“放著我來”,事實證明,他圖樣圖森破。

尼瑪要氣到啥時候啊!而且既然生氣就不要一個雞蛋涼了又換上一個新的熱乎的啊!到底哪來的雞蛋啊!你在搞春晚魔術嗎!!!

一頓折騰下來,等拿著單據返回急診室門口的時候,等待團長的不光是五哥和鑽石,還有警察蜀黍的笑臉。

“你好,”年輕的警察蜀黍盡管穿著製服,卻還是主動掏出證件,證明自己身份的可靠性,然後露出陽光燦爛的親民微笑,“能講一下具體情況嗎?”

雖然對方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年齡,還長著一張娃娃臉,但威猛的製服就是讓人不自覺肅然起敬,所以方箏下意識就點了頭,卻忽然發現賊和病床都不見了!

“送去住院部了。”看出方箏的疑惑,五哥出聲解釋。

“因為警察來了?”

“因為接到前方內線電話說你劃完卡了。”

“……”

深吸口氣,方箏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轉過身,朝警察蜀黍露出了標準的好市民微笑……

“對不起,我們所沒這種預算,無法報銷。”

你是小鳥失散多年的兄弟嗎!!

“得了,”五哥過來拍拍方箏肩膀,“你就是該他的,當破財免災了。”

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麽呢,方箏歎口氣,把收據揣進兜裏,然後四下張望:“那急診大夫呢?”

小鳥立刻緊張起來:“怎麽了?”

方箏可憐巴巴地看向他:“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