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港澳同胞

我是疲勞過度,掛了幾瓶營養液就緩了過來。但是胖子必須要在醫院裏呆上一段時間了。

醫院檢查,這家夥腰部的瘀傷非常嚴重,又因為沒有處理,現在已經引感染了。醫生說如果我們再晚一點過來,甚至可能會引起並發症。而且胖子脊柱骨也受了到的影響,現在也不能斷定嚴不嚴重。總是就是很麻煩,要死了雲雲的。

醫院的話當時不能全信,因為我看見胖子的樣子了,那不是快要死前的摸樣。不過他倒是暫時真不能動了就是了。

而且,很快我就發現了一件比較窘迫的事情,我們沒錢。

現實社會和森山老林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人要活下去都不容易!

好在醫院也沒想電視裏講的那樣野蠻,直接把我們丟出去,而是給了幾天寬限的時間。

我隻好先給鋪子裏打電話,但是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我心裏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但是這個時候我又沒辦法飛回去。

沒辦法,隻好又繼續打電話給我二叔。

二叔還是老規矩,先是臭罵了我一頓,然後告訴我讓我別動,他馬上趕過來。

我有些心虛,這事情讓他知道,他非扒了我皮不可。說派人給我送點錢過來就行,我沒事,您老不用親自來了。不過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

人歎了口氣,心說這次真跑不了。但是眼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人發了一會兒呆,我又跑去胖子房間。

我問他等好了要不要先回北京去?他搖搖頭說回去也沒什麽事兒,這事情他也有份兒,都到這田地了,不搞清楚實在不甘心,就說留下來陪我一起去研究。

我點點頭,暫時告便的胖子回到自己病房。

躺下後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亂七八糟想著無數事情,但是人偏偏又想睡覺,想什麽都暫時有一種排斥心理。就這麽迷迷糊糊外加腦子發昏。

第二天,二叔就到了。

我本來以為他最多就在帶兩個幫手過來,誰知道,二叔帶了一大群人來。

我一看嚇了一跳,裏麵還有幾個熟麵孔,都是叔叔輩的,似乎是當年跟我父親打江山的那些人,現在基本都混成領導級了,還有一件事情比較奇怪,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差。

我心說怎麽回事?給我送個錢有必要搞成,歡迎儀式麽?

不過二叔臉色太臭,我看他訕笑了兩聲,也沒敢問。

很快二叔就吩咐這幫人就走了,也不知道搞什麽去。我在一旁呆著也不敢多話,就老老實實站著。他做完事情,人歎了口氣,然後回頭看著我,看了好一陣才開口。我以為少不了一頓臭罵了,但是沒料到,他雖然開罵,但是第一句話就把我驚呆了。

“小子,跑秦嶺刨貨去了?怎麽李解沒把你賣掉?他人呢?”

我呆立在那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事情二叔怎麽可能會知道?而且,這也不是他說話的口氣啊。

都說一物降一物,我對二叔實在是沒脾氣。從小到大養出來那種畏懼單靠年紀顯然沒有辦法徹底擺脫掉。

這時候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我腦子最近反應越來越慢,一下子也反應不過來,隻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二叔看著我歎道,“小子,我說你有時候聰明,是聰明,我們老家夥都看不透的東西,你可以看透,但說你笨起來,你簡直比豬還蠢。你就從來沒想過麽?為什麽你老爸能夠發家?跑鋼材你以為能做到今天這種程度?而且李家那是什麽人,普通人又怎麽可能接觸到他們?李老爺子如何又對你刮目相看?”

“是啊。為什麽?”我茫然。

二叔淡淡道,“因為我們家和李家一樣,當年也是搞這個的。隻不過早在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就收手不做了。”

“你爺爺當年甚至比李老爺子名氣更大,當年秦廣義(我爺爺),李三思,鐵拐成,三人幾乎壟斷了整個南方市場。隻不過我們家和李家稍有些不同,我們其實等於是中間商,承上啟下用的,直接下地的時候很少,最多也是跟著去挑貨的。”

“李家因為是本地大家族的關係,人手上也比我們強很多,所以下地的事情基本由他們負責。我們卻不同,你爺爺是個獨行俠,手下的人也沒有族親。都是些外人。

據說我們秦家以前也是大家族,但是後來據說後來因為一些事,在明朝的時候人基本上都死絕了。現在就剩下我們這一支,倒黴的是我這支差不多是九代單傳了,現在就你一根獨苗,他娘的我還指望你多生一點,你倒好,拿自己小命不當回事。”

二叔說著語調也軟了下來,“你真以為上次你妹妹出事,我們會相信你說的撞鬼那一套?!是那張麵具的問題吧?那土貨大概是沒處理過。”

我驚呆了,二叔則是繼續說,“說起來,你二叔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不然你父親賺的錢,我有什麽資格去分配?事實上,錢後來是賺了不少,但是以前的資金。卻不是你父親的,而是你爺爺留給我們的。所以公司無論是名義還是實質,我本來就有一半。

你爺爺收手收得早,說做這個有傷天和,我是不怎麽同意,笑話,天和是什麽東西,那是人傷得了的麽?

後來因為一件事徹底收手了。那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當時都隻有十七八歲。因為當時那件事,事情牽扯得比較大,你爺爺隻好藏起來,否則給抓住就得槍斃。

我和你父親沒辦法,隻能跟著你爺爺東躲西藏,後來在江邊上安了家。過了幾年,等你出生了。你父親才試著走出去,名義上是為了打工賺錢,實際卻是去打聽消息的,後來事情也漸漸弱了下去,我們才開始露頭兒,不過那已經是差不多十年以後了。這些事情是你爺爺要我們瞞著你的,父親和我也都讚成,反正也沒什麽影響。”

我差不多有些明白過來。二叔還在那兒喋喋不休。我就感覺有些冒火,心說你們一直瞞著我,那我怎麽可能知道?話說回來,都是我長輩,我又怎麽可能去懷疑家裏人?

再說這種事情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朱元璋還做過放牛娃呢?這有什麽關係。不就是當時是地主階級麽,現在不講究成分。

不過現在一想。很多事情都想得通了,少爺他們家為什麽對我多做照顧,這不光是我和少爺的關係,原來都還是老一輩的麵子。可笑我一直以為是自己人格魅力,這還真命運弄人。

二叔看我不說話,就道,“你小子始終不聽勸,這潭水有多深,你現在連個毛邊都還沒看到,怎麽樣,去了一次,現在知道厲害的吧?!”

二叔顯然是以為我盜墓去了,這正合我意,我也難得糾正他。就道,“我靠,你們這麽厲害,上次倒騰個土貨也能出事?!”

二叔翻白眼道,“那還不是被你逼的,你以為對付你容易?老子們什麽辦法都想過了,硬得軟得,你什麽都不吃,死不肯回頭。老子就差去求神拜佛了。最後看見喜歡那些東西,反正是老本行,做做有什麽關係?”

我給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二叔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老子”了,自從他變成一位紳士以後,就再也沒聽他說過了。

“而且.....”說著二叔的臉色就冷了下來,快速道,“也沒什麽。”

我一下子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長大嘴巴,轉瞬就差點跳起來,“我靠,你個老家夥果然有份兒!土貨是你瞞著的,你明知道那東西要命,你想弄死他們啊!”

二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冷冷道,“少廢話,我怎麽做。還輪不到你來說。”

總算是弄明白的,當時我就懷疑不對勁。事情太蹊蹺了,很多地方都說不通,而且最後怎麽可能找到我頭兒來?現在看來,那顯然是我老爹和二叔之間的一場博弈,最後可能是因為我忽然加入,二叔隻好放棄了。

我立刻問,“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來這裏做什麽?想抓我回去?別說我不給您老麵子,先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二叔擺手道,“你這麽大,我也管不到你了,我過來是幫你善後的,順便看你一眼。你以為這秦嶺這邊是什麽好地方,這麽容易解決?要不是我們過來。不用二天局子就得找你去喝茶。”

我心說看樣子,二叔隱藏下來的實力也不弱啊。

二叔這個人和我父親完全不同,我父親其實和我爺爺差不多,向來喜歡古人說的,什麽無為而治,以德服人什麽的。基本上習慣性的喜歡把自己放到幕後去。

但二叔不同,他要是在古代,典型就是一個曹操的角色,梟雄。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先下手為強的名言名句,二叔向來就是執行者。

聽二叔話裏的意思,他好像有些不甘心,難道他自己還隱藏著有一股勢力?想著我心中一動,馬上道,“二叔你幫我個忙。”

“什麽?”

我說,“你說以前我們家掌管谘詢,現在還沒有?”

二叔苦笑道,“早沒了,你倒是會想。兒子永遠不是老子的對手,我也不是你爺爺的對手。那老家夥把一切都毀了。否則你這麽大,又是做這一行的,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不過,現在雖然哪方麵勢力沒有了,倒是有別的,你有什麽事,先說出來看看。”

我道,“我想你幫我去打聽一個人。”

“找人?什麽人?”二叔問。

我說,“一個年輕人,名字叫姬。”

“姬?怎麽一個字?港澳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