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謀殺
等汽車一路無事開出花紅柳綠的市區,上了高速路口,我心情才勉強平複一點。但你讓我完全冷靜下來,也不可能。我一邊裝作若無其事於司機交談,一邊還是擔心,忍不住老用餘光去瞄吳剛。
好在,事情沒有我想象中的糟糕,主要是吳剛表現得太淡定了。我多少也被那種淡定感染,心裏覺得安定了一些。說起來,除非不湊巧到了極點,給人家看到了。否則誰會聯想到箱子裏是顆人腦袋呀!
當然,這東西肯定不能老放在身邊,最好能找到深山老林裏扔掉或者銷毀。
那黑車司機塊頭兒也不小,差不多快趕上吳剛了,人三十多歲,滿臉橫肉,額頭上還有一道疤,頂著一個特大號的酒糟鼻,笑起來賊米兮兮的,怎麽看都不像是老實人。這人恐怕以前是道上混的,說起來也真隻有這種人才敢這麽晚搭我們去那種窮山僻壤之地了。
司機還挺能聊,大概也是看我給錢爽快,一路上找我談天說地,不可避免的就說道了我邊上的吳剛,以及他懷裏抱得死死的箱子。
我心中含媽,臉上卻隻能賠笑,盡量說別的把話題岔開。
我們先是沿著高速一路向西,大約開了有兩個小時不到,汽車就下了高速抵達常德。然後又轉到國道上,繼續往西。沒多久就爬上了武陵山脈的國道上。
現在道路水平比以前好太多了。最近國家大力開發郊區的基本設施,路麵基本都是水泥的了,不像以前那種土石路,坑坑窪窪做個汽車可以體會過山車的那種感覺。但是也因為這個原因,我現在完全不記得了。幾乎一點影響都沒有。隻知道大概的位置,在靠近湘西的地帶。
路上我先是給二叔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現在已經過去了,有消息馬上通知我。接著又給胖子打電話,說等身體好了不去用長沙了,直接來這邊找我。
因為已經是半夜了,也看不見遠處江邊的風光,不過倒是明顯感覺空氣清晰了不少。聞著就讓人精神振奮。
除了汽車的轟鳴聲外,很快環境就變成了一片寂靜,現在高速四通八達,很少有人大晚上走國道了。尤其是這種隻有一條通的國道。看了看手機,此時已經是深夜一點多了。
這一天又驚又嚇的,我本來身體就沒完全恢複過來,又連坐了幾個小時車,就感覺渾身都酸脹了起來,難受極了。
那司機看我的樣子,倒沒有硬拉著我說下去。
我問他還有多久能到?他說運氣好明天不亮就能到。
半夢半醒就打起瞌睡來。但因為心裏頭有事,也沒敢睡死。
就這麽半夢半醒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忽然就感覺車身猛地一震,同時就聽見刺耳的急刹車的聲音,然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飛了去。
我一嚇了一跳,猛地就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眼見腦袋快到撞到前麵椅背了,忙得用手一撐,才堪堪穩住身體。
心說他娘的好在我反應夠來,不然這一下子就夠我喝一壺的了。還沒想玩,又就聽見一聲“碰”的巨響,車身就停了下來。
這時候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看見那司機一臉驚恐的開門準備下車。
我往外一瞧,一片漆黑,連盞燈火都沒有,完全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看手機現在已經是深夜四點多了。按理說,應該是快到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忙得問,“怎麽了?”
司機頭也不回的喊,“撞到什麽東西了。”
我靠!
我暗罵一聲,頓時睡意全無,心說有沒有這麽倒黴?
也忙著去開車門,吳剛還是老老實實的動也不動,我對他低聲道,“坐著別動。”下了車,這地方也不是到哪裏了,兩邊都是樹木,再深點就是矮山,一片荒蕪。人立刻就跑到車頭前,那司機正在半蹲下身子看車下,但似乎不得要領,滿臉疑惑之色。
我又問了一句,“撞到什麽了?”
他就抬頭,臉色難看的說,“不知道,就看見一道影子,直衝我車就來了。本來好像是鑽到車下去了,這會兒又不見了。”
我搖搖頭,也彎下腰看了一下,但車下空空如也,也沒看見他說的什麽影子,就道,“你不會眼花了吧?”
他剛想搖頭說不會,但是還沒說出口,忽然一個黃白色的東西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下子就貼到他嘴巴上!
那司機嚇了一跳,忙得扭頭,把東西撕下來,發現是一幾乎快要腐爛的冥紙,忙大罵晦氣。
兩個人又找了下,還是沒有發現他說的影子。不過我跑到車前,就看見車頭的護欄癟下去一塊,看上去的確是撞到了什麽東西。說起來這山溝溝裏,可以真撞到什麽野獸了也不說定,但是沒必要研究下去了。隻要不是人就行。
馬上那司機就忙跟我道歉,我說沒事。
他還不放心又在原地看了下,這才坐上車來,繼續發動車子。但發了幾下,隻聽見發動機嗡嗡作響,車身也抖了起來,卻偏偏不見發動。
我對汽車也不陌生,隱約聽出來這破車可能出問題了。
那司機顯然也知道,臉色極其難看,但還在掙紮。那破車剛開始還努力了一會兒,到後來幹脆就不響了。最後司機同誌用一句高亢的國罵結束了“戰鬥”。
我頓時就無語,心說有沒有搞錯?這樣豈不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去?這條路我不太熟悉,事實上太久沒過來了,跟我印象中的那種黃泥巴路差了天遠地遠,似乎路麵也拉直了一點。我現在幾乎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清楚還有多久才能到。
我問他司機,“還有多久能到。”
司機看了看四周說,“其實已經到了,直路過去沒多遠右邊就有一條岔道,裏麵是條老路,進去幾裏路就是了。”然後看著我說,“兄弟,真是抱歉,隻能等天亮才能修理了。這樣,一會兒等天亮到了地方,我請你們過早,算是賠不是。”
江湖人講究個臉麵,他這麽一講我肯定也不能說什麽了。隻不過你讓我在車上這麽幹等到天亮,我實在是沒有耐心等下去。而且,我也不放心跟司機坐在車上。萬一他發現點不對,那除了讓吳剛殺人滅口就沒別的辦法了。
這個時候看見外麵漆黑一片,忽然就心中一動,心想這荒山野嶺的,豈不是毀屍滅跡的好地方?再一想,頓時就覺得這個地方真不賴,前後都沒有人煙,隻要丟遠一點,或許幹脆挖個坑埋下去,一般來講就很難被人們發現了。
天助我也!我心裏就熱了起來。越想越覺得這是好事。
我問清楚的路程,就告訴司機我們走過去。那司機滿臉不好意思,但是我們這麽晚過來,又許了這麽高的價格,誰都知道我有急事,所以那司機也沒看出什麽來,為了表達歉意,司機送給了我們一隻普通的手電筒。
下了車,當然不能直接往山上去,還是裝模作樣的往前直走。
雖說現在的環境是荒郊野外,四五點的氣溫也讓人忍不住渾身涼颼颼的感覺,但對於我這陣子的經曆來說,實在隻算是毛毛雨。我也不怕上山,因為這裏
至少這裏不太可能會出現大型野獸,了不起一兩隻野狗什麽的,哪有什麽好怕的。
我們一直走到看不見車燈的影子,這才停下來。
先是觀察這兩邊的地況,左邊雖是樹林,但是是一片平原。我大概方位還是能記得住,沒記錯的話,右邊再往前去,幾裏外好像就是長江,這肯定不行,太暴露了。右邊環境倒還不錯,十幾米外是一處矮山,後麵更是影影疊疊的武陵山脈群,是個毀屍滅跡的好地方。
想著我不再猶豫,撥開草叢就一頭紮了進去。
吳剛有個好處,就是沒有意見,他要走我是沒辦法,但是如果沒準確離開的話,我做什麽他都隻會跟著。這比胖子老是指手畫腳的讓我心裏舒服多了。
我們一路往上,因為剛剛開始隻是國道邊上的矮山,隻有幾十米高,還有山路,也不算難爬。但我不放心就在這附近,一路往上,爬了幾個丘陵,後來就逐漸難爬了起來,山路也沒有了。山體越來越高,大概爬了半個小時左右,已經完全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了。
我們爬到了第二座山頭,就看見這下麵的山溝非常深,算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就準確找路下去,但是人剛一動,這個時候,肩膀就被忽然吳剛一把抓住了。吳剛力氣大得驚人,他這麽一抓,我人也動不了,直接把我定住了。
我回頭問他做什麽?
但是回頭一看,忽然就發現他眉頭皺了起來,臉也沒在看我,而是轉向一邊,似乎在看什麽東西。
我跟著看過去,往下一瞧,人忽然就愣了一下,發現這山溝下麵居然有兩點星光!忽閃忽閃的,如同鬼火一般。
我嚇了一跳,心說不會吧,這裏居然有人?那白跑一趟了,這裏不能丟。
我定了定神再仔細去看,發現那不是燈光,而是兩隻火把的光!能看出似乎有兩個人在下麵,再仔細一看,發現不止兩個人,而是影影綽綽,一大群人,估計至少有三四十個。隻不過除了帶頭的那兩位,其他人都沒有拿火把。所以一眼還沒看出來。
我還是吃了一驚,心說我操,這裏哪來的這麽多人?!
遠遠看去,就發現這些人陰森森的,臉色都非常難看,尤其被火把的光線一照,都顯出那種病態的顏色,更詭異的是他們的穿著,所有人都穿著一身白色的葬服,如果不是他們打著火把,我幾乎都以為又看見陰兵了。
那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看見他的同一時間,我就關掉了手電筒,人也半蹲了下去。
我心中奇怪,這些人是哪裏冒出來了?這附近也沒有看見房子呀?可看樣子,應該是人非鬼,可能是這附近那個村裏的村民。
可他們這地方做什麽?!
咱們國家的村莊,尤其是古村,其實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傳統的習俗,這是城市人永遠想不明白的。在外人看來,或許有些習俗還很詭異,但是在當地,其實比國家法律更加具有約束效果。
所以我在這裏忽然看見這麽多人,就感覺有些估計和這個有關係。否則總不可能是他們在裝鬼!
讓人想不明白的,這下麵明顯是就是普通的山溝溝,但是那群人站立的塊兒,居然是青石板的地麵。隻有那不大不小的一塊。我心裏納悶兒,心想這是誰弄的,誰會在這種荒郊野外的修出一塊兒毫無用處的青石板平場出來?
那青石板的地麵,還有一口好像是水井一樣的東西,但是這個地方,根本就不需要用到,幾公裏外就是長江。誰會在江邊挖水井的?神經病不是?所以我一時不敢確定是不是水井。反正人們似乎正圍著那口“水井”。
因為隔得到底有點遠,我一時間也看不清楚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麽。但我肯定不能出去跟人家打招呼了。心說幹脆撤吧!管他們的。一邊這麽想,我就一邊準確不動聲色的離開,
但這個時候,忽然下麵的人影都湧動了起來。隱隱還聽到一個“嗚嗚”怪的聲音。
他娘的光線是在太差了,這麽多人,就打了兩隻火把,視線實在是不清楚。我隻好又蹲下來,眯起眼睛仔細去看,很快,我就看見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子給抬了出來,那樣子就好像古時候懲罰奸夫一樣。
男子身上赤條條的,就穿了一個褲衩子。被好像鄉下人抬牲口一樣抬了出來,人正在不斷的掙紮。但顯然是徒勞的。遠遠的,我就能看到那人滿臉的絕望之色!
然後的一幕讓我險些叫出來,我就看見幾個人,二話不說,居然就這樣直接把那**男子從“水井口”仍了下去。
我剛開始人還有點沒徹底反應過來,但是之後又他們居然用大石把井口封住了,我這才明白!
心說我操!謀殺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