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引五孽,衝人身

在易家中,有一種代代相傳的法術,名為辟邪。

這種法術的作用就同其名一般,避開邪祟,不被冤孽衝身。

用燃燒的貢香拍打前胸後背,再在左臂上拍打三次,右臂上拍打三次,左腿右腿也是用貢香分別拍打三次,做完這些,最後一步就是拿貢香拍打左手脈門跟右手脈門。

在我學的門道裏,邪祟冤孽衝身,都是從脈門而進人身,用貢香拍打脈門,正是想借用祖師的力量暫時封住脈門,延長我在岐歾陣中的“安全時間。”

這法術肯定是擋不住戾孽殂慧衝身的,但多多少少也能給它們製造一些難度,這對於我來說就是難得的“安全時間”,當然,這也算是在給海東青他們斷金線爭取時間。

“你就算是進去了,也隻能引出來一個,剩下的四個怎麽辦?”海東青一臉無所謂的看著我:“如果你非得幹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我也懶得勸你。”

我笑著搖搖頭:“引出來一個也比不引好得多,我有祖師爺保佑,一個冤孽害不死我,到時候把它給拖出來,我們再慢慢解決它,一個個的解決,總有破陣的時候。”

話音一落,我把海東青包裏的工兵鏟拿了出來,將它從折疊的狀態打開後,我轉頭看向了一臉糾結的胖叔:“叔,按照這情況來看,得挖多深才能看見金線?”

“白沙三尺,黃土三尺,那就四(是)六尺。”胖叔皺著眉頭:“六尺就四(是)兩米,你能挖下氣(去)?再說咧,餓們都不知道金線滴準確位置,照著你進去這麽挖,到明天一樣滴看不見金線啊。”

聽見這話我就愣了愣,隨即笑道:“胖叔,不吹牛逼咱們還是好叔侄,找金線當然得靠你了。”

說完,我把工兵鏟丟到了一邊,撓了撓頭:“我進去引鬼衝身,等陣裏安全了,胖叔你就進來找金線,大鳥負責搞定金線,每挖斷一條,我就安全一分,他不是帶了考古探鏟嗎?拿那個戳斷下麵的金線就行了,不用挖。”

“餓就服你咧,老爺子罵你抹油(沒有)罵錯,真四(是)傻逼得渾然天成。”胖叔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裏萬分沒好氣的罵著,沉默了半響,胖叔掏出煙放進了嘴裏,點燃後緩緩的抽著:“你背上滴圖確實有阻止冤孽衝身滴作用,雖然它們衝不進你身子,過不了你九穴,但一樣能衝進你手臂,你確定能受得住?”

“沒用辟邪法之前說不準,用了之後,我應該能撐住一段時間。”我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胖叔,在你說的那故事裏,岐歾陣的金線被全挖斷之後,劉豫的那些被衝身的手下恢複正常了沒?”

“恢複正常了。”胖叔的答案讓我鬆了口氣,沒再繼續多想,我拿著礦泉水瓶就向白沙地走了過去,海東青想繼續勸阻我,但被胖叔攔下了。

“細伢子屬“不”咧,決定滴四(事),一般攔不下來。”胖叔說道,聲音挺大的,我走在前麵都能聽個清清楚楚。

屬不的?啥意思?

還沒等我發問,海東青就已經開口了:“什麽意思?”

“不撞南牆不回頭啊,就他這脾氣,絕對是屬不咧,撞了牆也傻逼呼呼不回頭。”胖叔的話再一次給我展現了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的一麵,我在前麵聽見這解釋差點沒笑出來。

說句不裝逼的話,別看我現在走路走得昂頭挺胸,其實我心裏也是很沒有底,甚至都有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也許是李大雪妹妹被殂慧衝身不能再拖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有八號當鋪隨時都會找到這裏的危險,我腦子有點發懵,隻想早點解決這事,不想再因為一些客觀因素而拖延時間。

現在唯一解決岐歾陣的辦法就是我說的,引鬼衝身。

要是按照胖叔的說法再觀察觀察,我敢保證,觀察一星期也不一定能有解決的法子。

站在白沙地前兩米處,我把腰間別著的喜神鑼取了下來,左手拿著鑼,右手則緊握著礦泉水瓶子,猶豫了一會,我還是把瓶蓋給打開,將鞋子脫下,把水倒在了雙腳上。

“恭請無上歡喜天尊賜法,佑弟子於邪地橫行無忌。”

我張口啞著嗓子喊道:“無上歡喜天尊賜法,橫行無忌。”

“鏘!鏘!鏘!!!”

一邊敲著手中的喜神鑼,我一邊重複的喊著先前的話。

“小心點。”

“包(不要)亂來!”

聽著身後胖叔跟海東青對我的提醒,我動作稍微頓了頓,笑著抬起了右手,重重的敲了敲手中的鑼,抬腳便向白沙地中走去。

我不知道外人能不能感受到我現在的感覺,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有點像是害怕,但絕對比那個讓人難以承受得多。

做個不太貼切的比喻,這就像是你知道一會兒要有生命危險,但你還是不能躲避,必須得去往那危險上湊,甚至是你還擔心這危險不出來,

這可能是一種變相的害怕吧,算是種矛盾感。

“無上歡喜天尊賜法,橫行無忌。”

“鏘!!!”

現在的白沙地裏很平靜,壓根就沒一點邪祟要出來的預兆,伴隨著腳踩沙地的聲音,我壯著膽子喊著詞兒,一步接著一步的往白沙地正中心走去。

就在我疑惑不解這些邪祟怎麽還不衝身的時候,忽然我身子一僵,一種難以形容的冰冷感就從我右手的手腕上傳了出來。

這種冰冷感很“實體化”,就像是有一條冰冷的蟲子正在往你右手脈門裏鑽一樣,沒有疼痛感,隻是覺得右手已經被凍得發僵了。

“一個......”我牙根子打著顫,哆哆嗦嗦的嘀咕了一句,沒再繼續發愣,我咬著牙忍著皮膚外傳來的冰冷,緩步走著,伸出手指對胖叔他們比劃了一下。

見到我的比劃,胖叔貌似也有了動作,但我看不太清。

因為我是側對著胖叔的,而且雙方距離也不近,所以胖叔具體在幹些什麽,我還真看不明白,隻能看出個大概。

他好像是拿了海東青的匕首在手指上割了一下,又羅盤上鼓搗了好一陣,做完這些胖叔才站起身拿著羅盤轉悠,仿佛是在尋找什麽東西一般。

“嘶.......”

還沒等我走出幾步,隻聽見耳邊幽幽傳來了一聲嘶鳴,就跟在我耳朵邊上響起的一般,聽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左手的手腕處也出現了一股陰冷感開始緩緩纏繞。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我先前沒想明白的事。

按理來說,冤孽出沒必然有邪齜炸響,可當初李大雪的妹妹被衝身了,外人卻根本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李大雪還跟我們說,他也去問過當時在場的人,那些人都說李大雪的妹妹隻是進去洗了個手,回家之前都還很正常,但回到家後......

“這陣法難道真的不正常了?”我眼裏的疑惑越加深厚:“岐歾陣是個殺招,不可能有輕柔的手段,按胖叔說的故事來看,岐歾陣裏的殂慧也不是好對付的東西,它怎麽會沒解決李大雪的妹妹反而在她身子裏呆下來了.....”

正當我陷入沉思的時候,隻覺雙手猛的一顫,那兩股一直纏繞在手臂外的陰冷霎時就鑽進了脈門裏。

這不是一個冤孽衝身,是兩個,每一股就是一個冤孽!

第一個冤孽出現的時候並沒有引起邪齜,隻是不聲不響就想衝我的身子,由此可見,它絕對是個猥瑣特愛打悶棍的貨色。

第二個冤孽就稍微懂點禮貌了,出來了好歹跟我打了個招呼。

“還差三個......”我臉色有點發白,想要抬手敲敲喜神鑼,卻忽然發現雙手有點使不上勁兒了。

不得不說,殂慧跟戾孽的本事還真不是普通冤孽能比的。

在喜神降魔圖跟辟邪法的作用下,普通的冤孽想要衝我的身子,無異於天方夜譚。

哪怕是當初修成真身的王雪一樣的衝不進來,估計她連我的脈門都進不去。

當初之所以被她“衝身半成功”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沒準備,要是早有被衝身的準備,她根本就不可能進我的胳膊。

“這麽輕鬆就進來了.....要命啊.....”我低頭看了看開始發白的雙手,一時間臉上的笑容漸漸苦澀了起來,也有點後悔的意思,但心裏卻忽然湧出了一絲興奮。

從某種方麵來說,現在的形勢還是一片大好,起碼它們是一個接一個的衝我身子,而不是隻衝一個進來就不衝了。

如果真是那種情況.....衝一個進我身子就不衝的話......我還真就得蛋疼好一陣兒!

畢竟普通方術根本就解決不了衝進身子裏的殂慧戾孽,就目前來說,破了岐歾陣才是解決殂慧戾孽的唯一路子。

想破陣就得弄斷金線,想弄斷金線就得先把冤孽全引出來.......

“三個哥哥啊.....你們趕緊的吧......”我咬著牙把拴著喜神鑼的繩子握緊,使出“全力”敲了敲,細微的鑼聲瞬時就告訴了我,姓易的你他嗎已經沒勁兒了。

就在此時,白沙地的中間部分猛然炸響了一聲嘶鳴,當即就嚇得我差點撲到在地。

這一聲嘶鳴可不是先前的邪齜聲能比的,連在陣外的胖叔跟海東青都被嚇了一個趔趄,可想而知這聲音是得多猛。

“嗎的一次性來三個......你們是要玩兒死我啊.......”我手中的喜神鑼毫無預兆的就掉在了地上,也許是突如其來的三股陰冷感太過強烈的緣故,此時我的雙手就像是凍僵了似的,隻能維持著微微彎曲的動作,想動動手指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我雙眼所看見的東西已經逐漸開始變得模糊,慢慢的連意識也跟著模糊了起來,忽然就有了一種想要好好睡一覺的衝動。

雖然現在我強忍住了眩暈感,可漸漸衝進身子內部的冤孽卻還是讓我腳軟了起來,在癱坐倒地的瞬間,我扯著嗓子喊道。

“快點!!斷金線!!!五孽衝身我撐不住多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