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外,荊山下,破衣衫,少了一隻腳的瘸子。

鬥轉星移,春去春又來,花開花落,春紅流水,紅顏白發。當年那神彩飛神的少年卞和,現在是滿臉的滄海桑田,人到中年萬事休,依著破舊的茅屋,抱著一壺濁酒對著如血的殘陽,邊喝邊吟唱著:“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醉眼朦朧中,似乎看到從郢都城裏飛來一著白光,直射自己的太陽穴,好象是主人的聲音:“厲王死,武王立,再獻玉。”

第二天酒醒,卞和還象往常一樣上荊山砍柴,突然間醍醐灌頂,昨天主人讓我再去獻玉:這麽多樣,我以為老大忘記我了,怎麽辦?想當年發過的誓言“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言而無信,不知其可,我得去完成老大交給的任務,嘿嘿,這次一定會時來運轉,肯定能發大財,不必再天天風吹雨打地砍什麽鳥柴了。

卞和重新帶著“牛奶會有的,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美妙希望,找出多年前的虎皮纏身,用砍柴的斧頭刮了長長的胡須,收拾得象個城裏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把多年砍柴積攢下來的10兩銀子全帶身上,象喝了偉哥一樣向郢城一瘸一拐地奔去。

來到城南門,瘸子現在可是經驗豐富了,沒等守衛開口,就從**中掏出一點點銀子遞過去。“滾,滾遠遠的,別讓我看到你。你以為你那臭錢能搞我腐敗?!本大爺清風兩袖,從不收錢的!”嚇得瘸子卞和比前次沒錢時更慘不忍睹,張大著嘴膽戰心驚地往城裏走,邊走邊嘰咕:“真是大白天遇見鬼了,這世道還有不要收錢的官麽?雖然是比沙子還小的官。

輕車熟路地來到王宮前,想想少年時的情形,恍如隔世,又恍如夢境。正想進王宮,卻大叫一聲“不好”,老大讓我來獻玉,可玉呢?也就是老大現

在何處?正當卞和不知所措之時,一瘸一拐唉聲歎氣之時,那瞎眼王玉器公司的拉糞車從拐角直衝過,哢嚓一聲,車軸斷了,屎尿橫流,臭不可當,大街的紅男綠女都跑得比死了爹媽一樣快,卞和也想跑,可他是個瘸子,與其順著人流跑還不如逆著人流安全些,所以卞和也就不由自主(真的是由不得他,慌亂中卞和沒感受到白光,卻仍然受白光的控製)往糞車撞上去:“啊,啊——”,卞和雙手在糞車中亂七八糟舞動,突然,好象是電著一樣,哈哈大笑,抱著那石頭狂吻,吻得滿頭滿臉滿身都是屎尿,邊吻邊嘰咕著“老大,不,主人,想死我了呀。真的好想你,我在夜裏呼喚黎明,追月的彩雲喲也知道我的心,默默地為我送溫馨,真的好想你,我在夜裏呼喚黎明,天上的星星喲也了解我的心,我心中隻有你,千山萬水怎麽能隔阻我對你的愛……”。搞得還沒跑得太遠的人,都指指點點“瘋子”。

春陽惠風,漢水之濱。冷靜之後的卞和,跳到漢水中洗了個裏裏外外,把那石頭也洗得幹幹淨淨。對著陽光,雙手捧著那石頭,說道:“老大,不,主人,你功夫修得幾重天了?現在對著日光可以看到裏麵的白色了呀!”

那石頭嘿嘿笑道:“我白氣已經修煉到8重天了,再也上不去了,不知道什麽原因。”

卞和稍帶委屈地說:“恭喜主人,賀喜主人!這麽說你這‘忍劫’是度成功了?”

“哈哈,忍劫是度成功了。可是你知道我是如何度劫的麽?”

“看你有怨氣,同時也看你少了一隻腳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度忍劫的經過吧。度這個忍劫的要訣就是忍字,度劫成功的標準就去除身體內的晦氣,度劫的手法就是以毒攻毒,用晦氣卻刪除晦氣。”

“太高深了呀,老大,能不能講得通俗點呀,我可是俗不可耐的大俗呀。”

“就是瞎眼王用

屎尿長年累月的泡我,就是少年人泡妞一樣,屎尿的晦氣就刪除了我體內的晦氣。——這就人生一*寶,吃得了屎,才上得了廳堂!具體地說,是這個樣子的……”石頭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道出全部經過,“黑龍呀黑龍,你還怪我麽?”

……

楚王王宮大廳,楚武王說道:“獻寶者何人?”

“草民卞和。”卞和跪都跪不穩(瘸子跪不穩的),又不能象狗一樣趴下,急得滿頭大汗。

楚王遠望著卞和,以為是山野小民嚇得跪不穩,就偷著樂,還故作深沉地說:“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卞和,以前獻寶被剁了一隻腳的卞和?”

“哥不是傳說中的,哥隻是個砍柴的草民。不過哥真有個寶,獻給大王。”

“呈上來。”

卞和從懷中拿出那塊石頭遞了上去,仍然是裸裸的石頭,什麽外包裝都沒有。楚武王暗暗可憐卞和,這個人真是打死也不改,幾十年過去了,還是不懂潛規則,想賣個好價錢,那是太難為他了。威王細細地慢慢地左摸右摸前摸後摸摸來摸去摸得心花怒放。(摸玉是楚王的祖傳,直到後來發展到清代皇帝選秀時最後一關,摸玉,就是從楚王那兒學來的,隻是楚王是摸玉,後世發揚光大為摸人)。

卞和望著威王高興得春意正濃,心中也樂開了花,一條腿也能跪直了,還暗暗想著那白花的銀子,想著用馬車拉著銀子,買一幢漢水別墅,娶他個三妻四妾,天天花團簇錦地喝著小酒,快慰著自己的快慰,幸福著石頭的幸福……情不自禁地笑著唱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這時隻見一個宮女急急忙忙地跑到楚威王麵前,陰魂不散似地耳語道:“這塊石頭被瞎眼王扔在茅坑幾十年,浸泡在屎尿中幾十年呀!”

威王勃然大叫:“來人呀,再剁了卞和的另一隻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