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間異象

陳真華和那些警察們都想在房間了盡量找到有用的線索,但是似乎凶手曾經仔細地處理過,所以什麽也找不到,可以想象凶手在殺了人以後一點也不緊張,這樣的殺人凶手有多凶殘,心思竟然如此縝密而且一點也不慌張。

陳真華站在客廳——也就是屍體橫躺的茶幾旁四下裏細看,這屋子很幹淨,幾乎一塵不染,這說明女子素來很愛衛生,門口的鞋櫃裏擺放著幾雙男女皮鞋,每雙皮鞋擦得光亮,有兩雙長筒靴很整齊的擺放在鞋櫃側麵,靴子很幹淨,也是一塵不染。

這麽幹淨的房間,怎麽就沒有留下一點有價值的線索呢,那怕是一點蛛絲馬跡也好啊。

陳真華尋找不到任何線索,那些警察們也是徒勞無功,大家沮喪著收工回警局,看來這案子得花點時間了。

“我之前好像問過什麽話?”在走出房間並關上門以便保護現場之際,陳真華似乎又想到了什麽。

“誰記得你說過什麽,”黃愛國沒有好脾氣,他本來不願理睬陳真華的,因為他心裏一直也瞧不起陳真華,陳真華的膽小,做事馬虎,說話顛三倒四,不過,畢竟同事一場,跟著應付兩句,也算是說明自己也有些修為和素養吧。

可他沒有想到,也根本想不到陳真華其實已經不再是以前他共事多年的那個陳真華了,現在的陳真華做事認真,破案積極,隻要有案子他都想盡快到達現場,然後都想用最快的時間讓凶手落網,隻是膽小的問題即使是他這麽到過陰曹地府的人也難克服的了。

“我記起來了,”陳真華說,“女子被殺,怎麽沒有看見她的丈夫?”

“我怎麽知道,聽說她的丈夫出差在外,有人已經打電話聯係他了,可能在這兩天便可回來。”黃愛國還是那麽冷冰冰的,他幾乎一個字也不想說,隨便應付了陳真華的問題,他便站在這小區花園亭子前回頭看了看那幸福樓,看他麵容猶豫,神情凝重,這與其他嘻嘻哈哈走出小區的警察相比,他算是有職業精神的一個了,當然,要是不把陳真華算著警察的話。

不過盡管黃愛國不喜歡和陳真華說話,但出來的時候,兩人還是肩並肩的走著,一起說著與案子有關卻幫助不大的話。

聽說受害人的丈夫出差,陳真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他心裏對這受害人的丈夫似乎有些懷疑,這個時候出差,怎麽就這麽巧呢?如果說丈夫出差是一件確鑿的事,那麽今早聽見那老頭說這新婚夫婦吵架又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這新婚娘子是和他人爭論,若是如此,而這爭論又會是誰呢?

大家上了警車,幾輛車子突突發動,一眨眼便駛出小區,幾點黑白相間的影子疾馳而去,留下幾條長長的黑煙。

坐在車上,陳真華還是沒有停止對案情的思考,剛才的幾個疑慮令他心中突然有些迷茫,也令他坐立不安。他認為這是一件很難辦的案子,他自讀了第一本偵探小說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想法,他從借屍還魂到進入警察局時還精神飽滿,也盼望著有案子可以讓他大顯身手,但這個凶殺案他卻有些犯難了。

然而,這樣的犯難也是瞬間的,不久他又似乎高興了,他心裏這麽對自己說:就因為難辦,所以才能體現一個人的能力,換句話說,體現他超凡的智慧和偵探能力的機會到了,因此,這件案子對於受害者來說是一件很倒黴的事,但是對他而言這又何嚐不是一個機會呢?盡管他對受害者也懷著深切同情,可既然慘劇發生,那就用智慧去處理了。

第二天,受害者的丈夫總算回來了,他叫熊倫冰,三十幾歲,身材修長,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鼻梁雖然不高,嘴唇略薄,但是總體來看也算是個帥氣男人。

他一回到海蜃市便急忙到警察局了解妻子死因,黃愛國與陳真華接待了他,順便問問筆錄。

“我知道你此時的心情一定糟透了,”黃愛國幹咳兩聲表示緩解壓抑的氣氛,看著身前這個哭腫眼睛的熊倫冰,“不過為了盡早破案,我必須提起你妻子被殺一事的相關事宜,這樣或許會勾起你無限的悲痛。當然,我這麽做並不能說明我內心就沒有傷感,說真的,我很遺憾,先生,你貴姓?”

熊倫冰又哭了起來,哭的很傷心,哭的全身發抖。雖然今日他身穿筆挺西裝顯得溫文爾雅像個紳士,但妻子的被害而且又死的那麽慘,就算在警察麵前,一個堅強的男人還是會失態的。他似乎控製不住內心的傷痛,哇哇的趴在桌子上哭著。

“嗯,哭吧,”陳真華也深吸一口氣,但他一點也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是個警察,更沒有忘記在《福爾摩斯偵探集》裏麵學到的“察言觀色”,盡管他說話了,但是他的眼睛還是盯著這男人麵部,此時的陳真華可以用“精明”兩個字來形容,也許他內心也這麽形容自己的。他麵無表情卻掩藏著憂鬱,沉著而且眼神深邃,就像他心中神秘的福爾摩斯一樣深邃。他盡量的學著福爾摩斯!哪怕是一個手指頭的伸出也盡量做到跟書上描寫的一樣。

“不好意思,”哭過之後熊倫冰終於平靜了下來。

“這沒關係,”陳真華微笑著,就如一個慈祥的上級領導一樣用微笑鼓勵緊張的下屬,“你哭的很傷心,不過這不要緊,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這是劉德華說的。”

“你就別廢話了,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一定要多個‘哭吧’嗎?”黃愛國回頭看了一眼陳真華,他覺得陳真華說話已經走題了,他們的任務就是要了解一下受害者的丈夫和妻子的關係,這是警察局刑警大隊隊長燕鬆今早交代他們的,畢竟這麽大的一樁案子,誰都很有可能,當然這必須和受害人有一定關係的。

“我說兩個‘哭吧’實際上在強調傷感的程度,說明男人哭了,那就證明心裏傷心極了,你說這人傷心透頂能不哭嗎?”陳真華為自己的智慧解釋著。

“我能說了嗎?”這個眼前的男人也似乎覺得陳真華說的話更離題了,於是提醒他們兩人說,“不過我該說什麽?”

黃愛國“啊”了一聲說:“你就說說你妻子遇害而你剛巧為什麽不在現場的原因吧。”

“哦,”男人點了點頭,“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熊倫冰,今年三十歲,在一家家具公司擔任銷售總監,我妻子名叫冉嬌璐,當然你們已經知道了,她是一家珠寶店的總經理,三年前我們在一家咖啡館認識的,半年前我們結了婚,婚後還算幸福,卻不想……”熊倫冰說到這裏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不好意思,”黃愛國兩手交叉抱在胸前然後靠在椅子上,看著熊倫冰說,“你能說說你在你妻子遇害時你在什麽地方嗎?”

“我樂意配合警察叔叔,”熊倫冰從褲兜裏摸出一盒中華牌香煙點燃一支,然後遞向陳真華和黃愛國,“你們抽煙嗎?”

兩人擺擺手示意不抽煙,然後陳真華看著熊倫冰說:“那你說說吧!”

“幾天前公司派我去上海出差,出發前妻子還為我織了一件毛衣,你看就這件,我穿在身上的,漂亮嗎?他給我織了這件毛衣並且相約好等我回來一起慶祝我們認識三周年的紀念日,卻不料我還沒有回來,就聽說我她遇害了,想不到這次出差竟讓我與妻子陰陽相隔,你說我淒慘嗎?”熊倫冰說到這裏又抽泣起來,他還顯得很是傷心,把手中的香煙摁在煙灰缸裏。

熊倫冰的哭泣,看得陳真華幾乎熱淚盈眶,畢竟死的是親人啊,而且死的那麽慘,誰見了能不為其所動嗎?尤其是陳真華,他也是死去的人,想想自己因為破案而死,爹娘也同樣悲痛欲絕,如今這兩位老人為他的死已經顯得蒼老很多,要不是已經借屍還魂有所不便,他真想跑到可憐的母親懷裏痛哭一場。

不過,他為了案子還算清醒,雖然眼淚快要流出來,但他還是沒有忘記繼續對熊倫冰的“麵部監視”。

“你妻子在外有什麽仇人嗎?”他說。

“應該沒有,我妻子為人和善,從不得罪他人,應該不會有什麽仇人的。”熊倫冰說。

“你妻子在公司裏上班,是否會因為升職加薪而被同事嫉妒,或者是因為生意上的競爭引起別人的不滿,於是引來殺身之禍。”黃愛國喝了一口茶,看著熊倫冰說,他覺得他的這一思路或許有些價值,說不定這就是凶殺案的突破口,為此他還有些竊喜,隻等著熊倫冰點頭並且親口說“是的”。

不過,熊倫冰卻搖搖頭說:“應該不會。”

但轉眼他似乎又想起什麽於是說:“隻是有一次她回到家說有個同事叫張園的發短信騷擾她,她很生氣,不過那也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應該不會是張園因此報複吧?”

“這是一個好消息,”黃愛國一拍桌子說,“馬上去見張園!”

有了一個新的人物出現,這令黃愛國和陳真華心裏有些激動,他們認為這張園可能就是凶手,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張園是唯一有動機殺人的最大嫌疑人。

這次熊倫冰在警察局整整呆了一個上午,他們三人也說了很多,到了最後除了那個叫張園的極有可能是凶手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更加可疑。

之後熊倫冰又抽泣良久這才離開警察局,離去的時候城市裏街上的街燈已經亮了。

陳真華也打算回家,他走出警察局,街上仍然車水馬龍,擺夜市的已經在街道邊搭起棚子,棚子裏有的人在咆哮著劃拳喝酒,人行道上有幾個喝醉了酒在搖搖晃晃的走路,甚至大吵大叫的發著酒瘋。城市裏,再過幾個時辰夜生活開始了。如果不做警察,誰也看不出在這寧靜繁華的都市裏有一件殘忍的凶殺案發生過,而且就在昨天。

走在街上,陳真華無暇顧及街上風景。晚風有些很冷,他把衣領向上理了理,希望擋住這夜晚的秋風狡猾地鑽進他的衣服裏去。他獨自一人在街上漫步,女子慘死的畫麵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哭得死去活來的熊倫冰令他勾起往事。生前不聽父母的話,令他們傷透了心,死了以後明知道雙親已然消瘦憔悴兩鬢染霜,但他就是不能相見,他不敢告訴父母他已經借屍還魂。

他就這麽走著,朝自己的家而去——說到家,他本來也沒有,現在回的應該是他附體的那個被兔子嚇死的真警察陳真華的家。

那個陳真華也沒有結婚,就一個人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死了以後,這個環衛工人自然而然把這個家變成了自己的,起初他也不知道這個“家”在哪裏,還是在出院以後那個陳真華的朋友把他送來的。

“環衛工人”的住所在城西一個很深的巷子裏,巷子不是太大,裏麵也沒有路燈,加上這一帶相對冷清,所以走在巷子裏要還真令人有些害怕。

不過陳真華一點也不怕,就算遇到鬼魂之類的也不在乎,畢竟他也是一個鬼魂。

可是這晚,他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他走進巷子心裏突然覺得有些很不自在,這樣的不自在他也說不清,心裏總是忐忑不安,總之不像以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