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滴甘露

蘭靜秋把腳往石壁上的腳印裏一放,頓時聽得一聲響,光滑如鏡的石壁突然由中間分出一條裂縫,接著裂縫中射出一道白光,白光把整個仙落山照的跟雪覆蓋一樣白,而且白的刺眼。

蘭靜秋陳真華等人急忙閉上眼睛,等到再次睜眼之時,他們幾乎驚訝的大叫起來。

原來,裂縫中的白光消失後,一支晶瑩剔透的荷葉從裂縫處伸展出來,這荷葉幹淨透明,又像上等的玉一般溫潤,在荷葉上麵,有三滴水珠滾來滾去,隻是一直掉不下來。

“快找個東西接住這水珠,”錢小紅見這漂亮的荷葉,急忙對在場人說。

“我這裏有一個藥瓶,隻要把藥倒掉,我想我就能接住這三滴甘露,”陳真華邊說邊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然後把藥丸倒掉,抬著頭舉著空瓶子等著甘露掉下來。

然而,盡管在場之人都覺得那三滴甘露隨時都有要掉下來的危險,但是,陳真華舉著瓶子等了半天,卻始終不見水珠落下。

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高舉的雙手的覺得有些酸疼,於是,他伸出另一隻手拉著荷葉晃了幾下,可是那水珠還是一動不動,就像直接粘在荷葉上一樣,而且他這麽用手去扯荷葉,那如玉的荷葉竟然往石縫裏縮去。

“住手!”眼見荷葉往石縫裏去,獨孤晉中急忙喝止陳真華,他瞧了荷葉半天,然後說,“如此荷葉必然乃仙家之物,冰清玉潔且容你我汙穢之手接觸,我朝有一姓周者曰‘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實屬不假,以愚兄之言,倒不如跪拜而顯虔誠以求。”

“誰來跪拜?”錢小紅雖人在此地,但他心裏牽掛著蘭雨桐,見陳真華裝不了甘露,又聽到獨孤晉中這麽一說,頓時跪在地上對著荷葉磕了幾個響頭,然而,還是一點效果也沒有,於是回頭對獨孤晉中說,“怎麽毫無效果?”

“此處與靜秋有緣,若是靜秋行跪拜之禮,或許有用!”獨孤晉中看著蘭靜秋說。

而此時的蘭靜秋竟然雙眉緊鎖,口中喃喃自語:“怎麽我會有這種感覺呢?”

“蘭叔叔在想什麽?”錢小紅見蘭靜秋雙眉緊鎖,於是納悶的問。

“我覺得真的奇怪,”蘭靜秋對在場人說,“我覺得我好像來過這裏,至於是什麽時候來的我很模糊,但是我確實覺得來過這裏,我大腦中一直有些模糊的畫麵。”

“你來過這也很正常,”陳真華說,“你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走南闖北這很正常,所以你來過不稀奇。”

“不對,”蘭靜秋搖著頭說,“不對,我大腦中的畫麵不是這樣的,我感覺到已經有很多年了,甚至覺得有上千年一樣,腦中畫麵好像有官兵,有饑寒交迫的百姓,對!就是這些。”

“不管有什麽,目前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蘭雨桐可是危在旦夕啊,”錢小紅催促著,她可不管你蘭靜秋什麽時候來過這裏,眼下最要緊的是弄到這三滴甘露,然後把蘭雨桐醫治好。

錢小紅這麽一催促,蘭靜秋搖晃了幾下腦袋,他把自己拉回到現實中來,急忙跪下來對著石壁磕了幾個頭。

磕了幾個頭以後,大家就仰著頭等待甘露掉下來。

蘭靜秋就跪在荷葉下麵,他抬著頭張著嘴,雙手舉著陳真華的藥瓶子,眼睛瞪著荷葉上的水珠,耐心的等著這水珠掉下來。

終於,他們看見這三滴水珠又開始動了,而且開始朝荷葉邊沿蠕動。

幾人眼睛連眨一下的功夫都不敢,大家都仰著頭張著嘴呆望著荷葉,見水珠慢慢朝外延蠕動,他們頓時緊張起來,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深怕這一出氣就會把水珠吹化了一樣,這樣的場景,誰都覺得壓抑的心跳加快——當然,如果他們還有心跳的話。

陳真華和獨孤晉中緊張的捏緊拳頭,嘴唇微微抖動,看樣子他們在默念觀音菩薩保佑。

又等了將近燒一支煙的時間,那水珠總算蠕動到了邊沿。

“要掉下來了,要掉下來了,”幾人心裏默默的念叨著。

“快!快!蘭叔叔注意了,注意了!”錢小紅脖子已經扯得老長,兩隻腳的腳趾使勁的鑽到土裏去,她雙手交叉握著,幾個尖尖的指甲陷進兩隻手背裏,心裏激動地默念著,幾乎要喊出聲了。

終於,那三滴水珠掉下來了,在她們的緊張和期盼中掉下來了。

“啪啪啪”三聲響。

三聲本來很輕微的聲音就像是三聲炮仗聲一樣響徹在幾人耳畔。

然而,他們並沒有因為水珠掉下來而驚喜,反而全都像酒醉的漢子一樣癱倒在地,因為,這甘露不是掉在早已準備好的瓶子裏,卻是掉進蘭靜秋的嘴裏,而且已經吞了下去。

“怎麽會是這樣?”錢小紅看著蘭靜秋紅潤的嘴唇差點哭了起來。

陳真華和獨孤晉中也是哭笑不得,無奈的癱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我把水珠吞了?”蘭靜秋瞪著眼睛看著眾人驚異的說,“怎麽辦?”

“看看荷葉上還有沒有甘露?”陳真華急忙提醒大家。

可是,等到他們再次抬頭去望向荷葉時,那荷葉早已回到石壁中了,而且石壁上的裂縫也不見了,光滑的石壁還原到了之前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錢小紅現在已經焦急得哭了,她拉起蘭靜秋說,“快!快用腳再放到這腳印上去。”

蘭靜秋還真聽話似的急忙伸腳出去,可是,不管他就是蹬又是踹的折騰半天,那石壁還是原封不動。

“沒了,”錢小紅坐在地上幾乎是嚎啕大哭,口中不停念叨,“沒了,怎麽辦?救不活蘭雨桐了嗎?”

蘭靜秋看著錢小紅這樣子,內心也愧疚的要死,他再看看陳真華和獨孤晉中,兩人也是沮喪著癱坐在地,大家眼裏透出相同眼神——那就是絕望。

“不好了,雨桐吐黑血了!”

正當他們沮喪的時候,陸小英慌慌張張的跑來,她一邊跑一邊喊。

聽到喊聲他們又顧不上沮喪,全都衝下山去,進入洞中,見蘭雨桐手臂上的皮膚破裂了好幾處,七孔都有黑血流出來,看這樣子,要想救活他簡直是不可能了。

這情景蘭靜秋更是心都碎了,他可以說簡直是覺得有一把刀子在他心髒上使勁的捅,然後又在裏麵一陣亂絞。

盡管他死去了,但是意念中的身體還在,所以就算實實在在的皮囊是借來的,然而他靈魂裏的心髒還是有這個感覺的。

看著兒子這般痛苦,作為父親豈能好受?加上大家都以為有那三滴水珠還能救活蘭雨桐,可是卻掉進了他的嘴裏,救活兒子的唯一的希望就這麽沒了。

想到這裏,蘭靜秋抱著兒子,緊緊的把兒子抱在懷中,眼角竟然流下了眼淚。

這眼淚是從皮囊裏流出來的,但是是他傷感的時候掉出來的,所以也可以這麽說,這眼淚還是他自己的。

他的眼淚奪眶而出,沿著他的麵頰往下滑落,正好落在蘭雨桐被仇笑錢咬到的傷口處。

或許生活中就是有這麽多巧合,或者說這樣的巧合就是天意,總之,蘭靜秋的眼淚就是這麽不偏不斜的滴在蘭雨桐的傷口處。

於是,已經發黑的傷口因為眼淚而慢慢變色,由黑色逐漸變紅,而那牙齒留下的牙洞此時也漸漸收縮,最後成了一小點。

蘭雨桐的脖子上的傷口開始愈合的時候,他手臂上的裂開的皮膚也開始跟著愈合,暴漲的青筋和血管此時也漸漸變小,直到和原來一樣為止。

隻是,這樣的變故誰也沒在意,大家隻顧著傷心難過,蘭雨星抱著陸小英失聲痛哭,陳真華和獨孤晉中蹲在地上流淚;錢小紅沒有哭,她呆滯著,眼神無光,一副隻要蘭雨桐死了她也不想活的樣子。

蘭靜秋緊緊的摟著兒子,口中不停的念叨著:“我對不起我兒子,我對不起我兒子……”

他們這麽傷心,卻不知等到傷口全部愈合的蘭雨桐總算醒了,他一睜眼見有人緊緊的摟著他,摟的他雙臂疼痛,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手臂好疼啊!”他大聲地說。

突然發出這一聲,令眾人嚇了一跳,然後回頭一看,見蘭雨桐正一臉驚異的看著他們。

“哥哥,你好了!”蘭雨星率先撲倒在蘭雨桐的身上,驚喜的有些不敢相信,於是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覺疼得要命,加上她能感覺到蘭雨桐身上的體溫,心裏才完全肯定她的哥哥——這個幾乎已經死了的蘭雨桐活過來了,而且從他麵色和精神來看,就像他剛才隻是睡著了一樣。

見到蘭雨桐奇跡般的活過來,大家又是一片歡呼,高興得就像是自己亡故的親人活過來一樣,或許,連他們能再次活到世上也沒現在這麽開心。

“蘭叔叔怎麽死死的抱著我?而且還哭了!”蘭雨桐先是掃視了大家一眼,然後又看見蘭靜秋抱著他,於是好奇的問。

蘭靜秋或許是因為激動,所以就算蘭雨桐完全蘇醒他都忘記了還抱著蘭雨桐,現在蘭雨桐這麽問他,他才急忙尷尬的笑著放開兒子。

蘭雨桐被放開後,他又看了看在場之人,於是慢慢站起來,走到蘭靜秋的麵前,雙膝“嗵”的一聲跪了下去,口中喊著:“我總算看見你們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