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購買貴賓車廂車票的,肯定不會是普通人,乘客們的不滿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到達了頂峰。車長在進一步的騷亂爆發前才終於來到了這裏,他給乘客們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先生們,女士們,請安靜一下。”
他不得不扯著嗓子才能壓下所有人的聲音。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我們恐怕要在這裏停留一晚才能繼續啟程。是的,前方的小山穀發生了雪崩,我們不得不緊急停車。我向大家保證,明早八點以前,一定可以處理完這些麻煩。”
“雪才剛剛開始下,怎麽可能會有雪崩?”
一個帶著發網的年老女士尖著嗓子詢問道。
“是的,女士。雖然我們認為雪隻是在晚飯時才開始,但那已經是幾百裏以外的事情了。請相信,這片地區的雪至少在昨晚就已經開始了!”
他不得不向那位老人解釋著顯而易見的事情,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上衣胸前口袋裏的手絹擦拭汗水。
“但我的生意該怎麽辦?我必須要在周四到達柴福郡!”
站在人群後麵的中年男人大聲喊道,他的抱怨引起了小部分人的讚同。
“先生們,聯合鐵路公司一定會對諸位進行補償,一定會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用手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不管怎麽樣,火車將在無人的雪原中停留一晚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但蒸汽列車攜帶的燃料、飲水和食物都非常充足,包廂內的暖氣也讓人滿意,這一點總算使得乘客們的抱怨平息了下去。
經過這件事的打擾,詹金斯也感覺自己睡意全無。再加上巧克力明顯的又興奮起來,變得更像是夜行性動物,他索性不再躺回到**,而是和亞當斯·內利先生一起來到餐廳所在的車廂,漫無邊際的聊起了天。
和他們有相同想法的乘客並不在少數,白天無聊的旅程中大部分人都進行了充足的睡眠。貴賓車廂的8個包廂中,隻有那位質疑雪崩的年老女士在女仆的陪同下回去休息,其餘的7個包廂的乘客們中,四個在餐廳,一個在吸煙室,兩個則走下列車去觀賞雪景。
遠處的矮山在滿天的飛雪中,隱藏於黑暗的地平線上。明黃色的燈光充斥著車廂,詹金斯的臉扭映在一旁的玻璃上。他扭著頭從車窗向外看,洋洋灑灑的雪真的像是鵝毛一樣。抱著巧克力,將它也放在桌上,巧克力慢悠悠的走到窗邊,琥珀色的貓眼看向遠處的黑暗。
和內利先生的談話,當然不可避免的轉移到正位於諾蘭市的歌劇團中,隨後兩人便談起了在本月去世的劇本作家皮斯科先生。
內利先生和他也是極為要好的朋友,兩人雖然並不經常見麵,但也時常通過書信進行溝通。皮斯科先生的葬禮舉行時,商人正巧被切斯蘭王國的一樁生意纏住了,所以才沒有及時趕到諾蘭市。
內利先生向詹金斯極力的誇獎皮斯科先生的才華,並認為他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劇本作家。兩人的合作從二十年前就開始了,而當時的銀茉莉歌劇團才剛剛成立。
“我真的很痛心皮斯科就這麽走了,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
說著說著,內利先生的眼圈都紅了。
“凡人都會死的,皮斯科先生隻不過是早走了一步。也許,是偉大的神明也欣賞他的才華,於是便邀請他去別的地方做客了。”
“您真是風趣,童話作家都是這樣樂觀的人嗎?”
內利先生屈指蹭了蹭自己的臉頰,“那麽就希望皮斯科能夠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幸福。”
詹金斯趁著這個機會,也向他打探了實際上是超凡者大盜的原團長的事情。而內利先生雖然對他了解的很多,但也隻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雪萊·豪厄爾的出身和過往經曆,和教會現階段調查出的差不多,但這些明顯都是假象。
在談話開始後一個小時,話題轉移到了文學,詹金斯很自然的在自己熟悉的領域發表看法:
“現在我們的場景,和那些通常的偵探小說是不是很像?一群固定的人被圈禁在固定的區域,這樣的設定,讓偵探主角能夠將嫌疑人圈定在固定數量固定的人群中,同時也防止了嫌犯逃走或更多的人參與進來。這實際上,是現實中偵探們很難遇到的事情。”
“您說的很對,這的確是非常好的場景。”
內利先生想了想,點頭表示讚同:“這也算是偵探小說慣常的寫法嗎?”
“我雖然也是作家,但對於偵探小說的了解並不多。”
他謙虛了一下,轉而又說道:“但這種由於特殊情況而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絡,所有人都暫時無法離開的犯罪環境,以及奇怪的事情和幾個成員先後離奇死亡,的確是能夠吸引讀者興趣的寫法。”
“聽您這麽說,我都有些想要讀一些偵探小說了。的確很有趣。”
內利先生接著讚歎道,手指扣在茶杯的把手上。
“將凶手限定在有限的人中間,偵探就在這樣的情形下進行有限度的搜查和推理。這絕對是最經典的橋段,也是最能夠發揮偵探小說緊張刺激能力的橋段。”
詹金斯心中回憶著自己曾經讀過的精彩故事,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見巧克力回過頭,他將茶杯衝著自己的貓推了一下,巧克力嫌棄的又轉過頭。
“哦,威廉姆特男爵,難道您的下一本書,準備寫偵探小說嗎?我真的很期待這樣的故事。”
說話的並不是坐在桌子對麵的內利先生,而是另一張桌子旁聽到兩人談話的另一名紳士。他興奮的衝著詹金斯說道:
“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偷聽兩位的談話,但您描繪的那種故事真的是太吸引人了!我也算是偵探小說的愛好者,但目前還沒有發現哪一位作家意識到您說的這一點。是的,這樣的偵探故事,絕對會引起極大的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