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嗎?”

身體僵硬的詹金斯望著麵前搖曳的爐火,輕輕歎了一口氣。剛才過度集中的精神,一下鬆弛了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如同潮水一樣襲來的困倦感。

甚至沒來得及查看巧克力的情況,隻是收回壁爐中的火,他便耷拉著腦袋睡了過去。

幾秒後,巧克力重新站起來,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眼,看到數十輛來自不同教會的馬車從街角快速駛來,才重新返回沙發。它安穩的臥在了詹金斯的膝蓋上,張開嘴露出牙齒,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窗外的燈光照在巧克力漂亮的毛發上,顯現出更加柔和的色澤。

當意識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詹金斯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形成了一個壞習慣,那就是不論何時從昏迷或睡眠狀態蘇醒,第一反應是回憶在閉眼前都發生了什麽。

戰戰兢兢的活著的人一切都要小心,這是很有必要的。

“是了,我想起來了,隔壁那個恐怖的東西主動的退走了。”

想到這裏,很自然的睜開眼,耳邊第一時間傳來老爹的聲音:

“陌生的天花板。”

這絕對是對上一次的報複。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的中午了。這一次的天花板並不陌生,因為詹金斯曾經在這裏蘇醒過很多次。

房間內隻有老爹和巧克力在,而貓咪看到詹金斯醒來,便從枕頭旁站起來,柔聲叫了一下,跳到窗台上,然後從屋子中溜了出去。

兩人沒有著急談事情,而是讓修女們將午飯準備好。這期間詹金斯一言不發,看似是心情沉重,實際上則是在編織新的謊言。

“所以,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午飯後,貝凡娜小姐也出現在了房間內,隨行的還有守密人。但後者並沒有參與進談話的意思,僅僅是拿著鋼筆坐在桌旁,似乎是充當記錄員的位置。

“昨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柔和的冬日陽光從窗口/射入,灑在詹金斯的側臉上。今天的天氣不錯,是個適合外出的日子,在連日的霧天結束後,就連氣溫都回暖了一些,和煦的風吹在臉上,讓人產生發癢的錯覺。

他的講述從昨天睜開眼開始,將與約翰的見麵以及赫紗伯爵的晚宴也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談到約翰的時候,貝凡娜小姐明顯的想要打斷他,說些什麽,但被老爹阻止了;而伯爵的協定雖然與夜晚的事情無關,但大家還是認真的聽了下去。

重點在於晚上回家後的事情,詹金斯下意識的低垂下眼睛,讓人無法從他的眼神中判斷出情緒:

“回家後我和巧克力玩了一會兒,便坐在沙發上準備下周三的晚課。然後……”

他努力的做出費解的表情:“我感覺到了,我感知到我背後的窗口外,忽然出現了一個龐大的詭異而恐怖的東西。龐大指的並不是體積,而是無法言喻的感覺。我無法形容那是什麽,甚至不敢用精神去感知那裏。這就像是……就像是人類麵對著深淵時,會下意識的產生巨大的恐懼,是的,就是這樣!”

貝凡娜小姐扭頭看了一下老爹,老爹什麽表情也沒有。

“我坐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身後的那東西也沒有想要移動的意思。就這樣過了十分鍾,抱歉,我沒有注意時間,它忽然就消失了,我也撐不住的昏了過去。”

“教會注意到了那裏的異狀,帶領大批恩賜者趕到,我想這就是祂離開的原因。”

貝凡娜小姐解釋道。

“祂?”

這個單詞專門指向一些不可名狀的存在,既可以指代神,也可以指代那些連名字都不能提及的怪物。

“是的,新特魯曼市的邪神神子,你應該還記得吧?”

貝凡娜小姐問道。

“是的。”

看來和詹金斯猜測的差不多。

“我們在找到你以後,搜索了你隔壁的那棟房子。裏麵有非常強烈和混亂的能量波動,我們在二樓的臥室發現了一個被剖開腹部的女人……”

“是不是瑪格麗特太太?”

詹金斯小聲的問道。

“是的,如果記錄沒有錯誤,那麽她應該就是你的鄰居……當然,她也屬於魔女之家。經過太陽與正義教會的兩位騎士的核查,這不會有錯的。”

房間裏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詹金斯望向窗外,遠處依然能夠看到粗黑的煙柱,那種灰暗的天空很快就會回來的。

“所以,偽神虛空眼魔的神子,通過魔女的腹部出生到了這個世界?”

“是的。”

貝凡娜小姐表示了讚同,看了一眼窗外,又小聲的說道:

“目前的看法是,魔女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得到成神的啟示。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她們信仰的究竟是什麽。”

詹金斯倒吸了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那群女人會有這種膽量。

“我們同時還發現了這個。”

貝凡娜小姐說著,從身後的桌麵上拿起一把放在白布上,有著皮質刀鞘的匕首。刀鞘上鑲嵌著一枚漂亮的紅色寶石,寶石的周圍用金絲勾勒出正六邊形的花紋。

“這是B-02-2-9032,分解者的手術刀,也就是雪萊·豪厄爾丟失的那一把。”

貝凡娜小姐並沒有將匕首拔出來,因為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從匕首上散發出的詭異的感覺。明明是形狀規整的匕首,但在肉眼的感知中,卻像是極度混亂的圖案,讓人產生發自內心的不適感。

這種混亂而瘋狂的感覺詹金斯很熟悉,昨晚的鄰居家中就有這樣的氣息。

“刀鞘也是一件特殊物品,是我們向【星空與均衡教會】借用的,B-03-5-2931,封印者之鞘,專門被用來封印匕首或刀劍形狀特殊物品。這把匕首應該是被用來切割臍帶,它沾染了那位邪神神子的血,自身也發生了變化,而且是不詳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