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金斯的話以疑問的語氣結尾,他沒有留給年輕人回答的時間,又用急促的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家俱樂部曾經多次拒絕了你的非法入侵,而且勞倫斯小姐曾經多次向朋友們抱怨過你那可恥的跟蹤行為。”
“是的,是的。”
利物浦唯唯諾諾的回答著,身體想向後退,卻感覺到肩膀上的手掌格外的有力。
“請問,您也認識勞倫斯小姐是嗎?”
聽到這個問題,詹金斯的心中忽然湧現出了一股抑製不住的怒意。他努力的克製著這種不知來由的憤怒,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又說道:
“勞倫斯小姐可以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夠以正常的手段來和一位淑女相處。如果她拒絕了你,就請不要繼續糾纏她;如果你不甘心,那麽就去靠自己的努力來改變現狀,而不是在這裏可恥的偷窺。”
“我明白……”
他扭動著肩膀,想要從詹金斯的手底下逃出去。
“不要著急離開,請聽我說。”
語氣逐漸變得急躁:
“聽著,利物浦先生。我知道你渴望和一位貌美的姑娘進行浪漫的愛情故事,但你的手段太讓人厭惡了。我與你們的事情本無關係,也沒有資格去評判你的行為,是道德和法律促使我在這麽冷的天氣,站在大街上和你談話。聽著,我在卡爾法克斯場有關係,是的,你知道我是一名貴族,貴族總是有特權。如果我再看到一次,哪怕隻有一次,你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勞倫斯小姐身邊,那麽我保證會讓你在警察局度過歲末節。”
“是的,我明白。”
他低著頭小聲的嘟囔:“愛情故事隻屬於你們這樣的‘王子’。”
“你說什麽?”
詹金斯皺起了眉頭,但他真的沒聽清楚那句話,於是又補充道:
“上次在衣帽店對麵看到你,你轉身就跑,這說明你還有一些羞恥心。”
利物浦繼續低著頭不說話。
“好的,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我想你能明白,今天這並不算威脅。我希望你的羞恥心能夠繼續發揮作用,請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說到這裏,他終於鬆開了自己的手掌。利物浦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被腳底下的石子絆倒。
“我明白了,男爵,感謝你的告誡。”
他彎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就快步的跑遠了。
“不,我認為你還不明白。”
隱隱的直覺告訴詹金斯,這個男人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他想要追上去,但又擔心隻是錯覺,僅僅是幾秒鍾的猶豫,利物浦就跑進了一旁的巷子,消失不見了。
身為一個極為謹慎的人,詹金斯從不會讓任何危險因素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那一瞬間對於危險的預感,一直在警告他。因此返回了教堂後,便直接請教會的人員幫忙調查有關利物浦的事情。
調查一個普通人非常簡單,晚飯後便有人將一隻文件袋交到詹金斯手中,裏麵是有關那個年輕人所有的資料。
見距離魯恩聚會還有一段時間,他便拆開文件袋打算先看一看。
喬治·利物浦出生在諾蘭市一個普通的煤礦工人家庭。他的母親在其三歲時因病去世,父親死於一場礦難,因此從小寄居在並不富裕的叔叔家。
他的叔叔傑克·利物浦的品性極差,雖然對待自己的侄子還不錯,但自那種貧窮而扭曲的家庭成長起來,喬治·利物浦的行為非常有問題。
“渴望財富,有些敵視富人,崇拜特權階級,以出人頭地為目標讀書……”
這是詹金斯對他的總結,可能有偏頗但總體的方向不會錯。大概調查人員也知道委托人是詹金斯,所以特地將利物浦日記中的一些有關勞倫斯小姐的片段摘抄了出來。
“日記也能偷到,這麽厲害啊……”
排除掉那些少年時代的瘋狂幻想,詹金斯發現他喜歡勞倫斯小姐的初衷,居然是因為勞倫斯家族沒有男丁,如果能夠迎娶這位姑娘,就意味著能夠繼承屬於勞倫斯家的一切。
詹金斯真的很難理解這種行為,既然他能夠為了出人頭地想到這種注意,那麽為什麽在獲得女孩的好感時,不能使用一些更聰明的做法。
“原來不是純粹的癡情的愛。”
他感覺自己遇到了一件極為惡心的事情,原本心中還有一絲對於堅持的欽佩,也消失不見了。
但這件事歸根到底,似乎還是要歸咎於時代的不幸造成的個人的不幸。利物浦當然有過錯,但過錯本身又要歸咎於更大的不幸。
“好吧,人們之間的感情果然是複雜的,抽身之外去追尋更遠大的目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再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隨後將那些影響心情的文件掃到一旁,打算讓教會幫忙處理這件事的後續。
最近,詹金斯經常將魯恩市當作一個可以忘記煩惱的地方。在那裏,他不需要扮演任何人,他可以將自己的一切……大部分秘密分享給朋友們,而且不需要擔心這會對自己的未來造成影響。
亞莉克希亞的善解人意最讓詹金斯欣賞,而天真無邪的斯圖亞特小姐也是一位極好的朋友。有時他會希望魯恩的夜晚能夠更長一些,讓那種安心的感覺持續更久。
“你在想些什麽?”
詹金斯麵對著書房內的窗戶,玻璃上映照出他那張過分年輕的臉,倒影中也映出了亞莉克希亞的模樣,她就站在詹金斯的身後。
“邪神神子的事情,我在想,自己究竟是否應該和一名正神接觸。”
低著頭寫東西的斯圖亞特小姐差點因為驚嚇,而將手中的筆杆握斷。
“不需要擔心,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是賢者最忠實的信徒,你對教會的貢獻無人能比……詹金斯,我想你忽略了這一點。”
“是嗎?”
他輕聲詢問道,低垂著眼皮,心情稍微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