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金斯完全相信自己的貓明白，今天不會在古董店停很久。而它之所以一下臥在櫃台上，隻是不願意運動而已，所以在詹金斯讓它做事情前，自己要先找一個好的位置趴下來。

因為商店中的壁爐沒有點燃，所以室內似乎比熱鬧的門外還要陰冷。考慮到很快就要離開，詹金斯也就沒有去浪費木炭。他卷起袖子弄來一盆水，又將抹布弄濕打算先將櫥窗清理一下，沒想到商店的門居然被推開了。

進門的是一個帶著黑色麵紗和白色小圓帽的高挑女人，上身是類似於男士正裝的泥黃色製服，下麵是一條裙擺幾乎要拖地的裙子。裙子上沒有裝飾，樣式很簡單。

“抱歉，女士，今天我們這裏不營業。”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不好意思的說道。剛才已經將不營業的牌子掛在門外的把手上了，這位客人大概是沒有看到。

“不，我不是來買東西，我找奧利弗先生。”

隻有熟悉的人才會用“奧利弗老爹”這個稱呼，除此之外一般隻會說“奧利弗先生”。

“哦，您好。老爹有事去貝爾迪蘭了，大概要一周的時間才能回來。您如果有急事可以告訴我，我是他的學徒詹金斯·威廉姆特，我可以寄信給他。”

一邊說著，一邊眨了一下眼。麵前的是一個普通人……

“我的眼睛隻看錯過神，但麵前的肯定不會是神明，我對她完全沒有奇怪的感覺。”

他在那晚的事情後就總結了自己以往的疏忽，但他並不認為是自己的眼睛有局限，而是認為這是因為自己的等級太低，所以無法看到最真實的內在。

“威廉姆特嗎？”

她應該是聽說過詹金斯的名字，但因為戴著麵紗詹金斯無法觀察到她的表情。

“如果方便，請在老爹回來以後通知他，我來收回十年前約定的那件東西，請他提前準備好，下周我會再來。”

“好的。”

詹金斯遲疑的點點頭，而女人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便離開了。

“奇怪了。”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將這件事記在之上，掛在櫃台後的那枚釘子上。

“不會是老爹的情債吧？”

他開玩笑似的誹謗道，完全能夠想象到老爹聽到這句話時暴躁的樣子。

《蒸汽列車謀殺案》的文字劇本在年前就已經創作完了，其實文字量很小，隻不過要配合作曲所有有些麻煩。那些文稿已經被詹金斯寄到了歌劇團手中，而剩下的事情就是由海瑟薇將樂曲配出來，歌劇團磨合一段時間後，就能夠將它搬上舞台。

海瑟薇對這件事非常的興奮，她雖然鍾情於音樂，但從未有過機會在公開的場合演奏或者將自己的作品搬上舞台的機會。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極好的鍛煉，那股興奮勁兒連詹金斯都看得出。

詹金斯對於音樂知之甚少，米海爾小姐同樣也幫不了什麽忙。所以這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他們兩個人閑談，海瑟薇在遠離她們的位置一邊哼唱一邊創作。

“我的父親就在礦業公司工作，他對於諾蘭附近的礦產生意十分了解，所以當時我第一時間就認定了法布裏小姐的投資是有很大問題。”

現在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那場驚人的騙局，不論是否知道詳細的情況，人們都願意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以顯示沒有落後於潮流。

“米海爾小姐，我想你應該會明白，我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在某段時間內，我頻繁的從不同的渠道得知這件事，就明白這其中肯定有問題。雖然事情的源頭在遙遠的埃爾德隆，但稍微調查一下，就能明白關於‘法布裏小姐’的背景說辭非常混亂，這是最大的疑點。”

“所以你就認定了這是騙局？”

米海爾小姐問道。

“這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隻要控製住自己的貪婪就能想明白。我想那些投資者中也不乏聰明人，甚至少部分也早已明白這件事的真相。他們隻是相信，自己能夠在法布裏小姐的麵目揭露前，賺取到足夠抵消本金的利潤，而剩下人的死活不在他們的關心之內。”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樣保持清醒。”

這是來自女人的小小恭維。

“您過獎了。”

詹金斯搖搖頭，他知道以上都是胡說，除了最後的意外，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脫離他的掌控。

法布裏騙局的影響力還在持續的發酵，有識之士大多能從這件事情中看到一個恐怖而有效率的虛擬武器。據說王國財政部已經召開了緊急會議，而旅者銀行也在商討在近期開展改革活動。

這件事情中唯一獲利的一方就是旅者銀行，在這半年中，因為法布裏小姐的事情，他們獲得了大量的實名客戶。而在騙局被揭露後，更多的平民知曉了這一金融機構，盡管有一定的保管費用，但不少人都在考慮是否應該在銀行中擁有自己的戶頭。

“現在正是銀行變革的最好機會，而變革的手段就在於，取消賬戶保管費，進而支付給存款的人一定利息。”

“嗯？”

米海爾小姐完全沒有弄懂詹金斯這句話的邏輯，在她看來，這是一種瘋狂的行為，就像看門的護衛要支付給自己的主人金錢一樣瘋狂。

唯一懂這句話的人是亞莉克希亞，昨晚詹金斯隻是稍微的點撥了一句，她便看到了銀行業的巨大潛力。

在12月31日的公開課以後，詹金斯也陸續收到了其他的演講邀請。關於文學的和關於金融的都有，而且不僅僅局限於諾蘭市。但這些都被他推辭掉了，不僅僅是因為錢的原因，也因為他還不想這麽高調。

米海爾小姐邀請的冬季旅行，提前到了下周的周三出發，也就是一月份的第九天。老爹應該會在這之前回來，而詹金斯也要安排好自己的事情。邪神神子的死去，意味著聖喬治大街的封鎖即將解除，他不僅要找人清理自己的房子，還要將存在古董店和教會的諸多物什搬回家，這將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