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少女一揮手,張開手中裝飾華麗的羽毛扇遮住自己的半張臉,眼睛有些不善的看向惠靈頓。
畢竟,詹金斯是她帶來的。詹金斯隻是個小人物,在此地為難他,就是為難她。
見無人反對,在一片沉默的氣氛中,受邀而來的作家們紛紛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大概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讀書沙龍,最後的故事主題居然會是恐怖故事。因此,雖然大部分故事的邏輯還算通順,但故事的內容總是離不開墓地還魂、邪惡祭祀之類的傳統。
但大家還是聽的津津有味的,安靜的室內隻有壁爐中的木柴偶爾發出劈啪聲,略顯低沉的男聲或女聲講述著與“屍體”“鬼魂”“黑暗”有關的故事。
這種氛圍確實很能讓人沉浸進去,就算是故事差了一些,也能被氣氛彌補。
但詹金斯卻感覺到室內的溫度有些降低,他不安的扭了扭身體,餘光恰好瞥見赫紗小姐的注意力沒有在此時壁爐前的作家身上,而是轉頭向外看。
透過沒有拉嚴的高檔繡花針織窗簾,詹金斯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眼睛正在向內看。
眼神中充滿了死寂。
“恰巧路過的靈體?”
詹金斯表情不變的聽著壁爐前那人正在描繪夜晚墓園的潮濕,心中則想著是不是找機會再次方便一下,把外麵的那個偷窺狂解決掉。
淡淡的灰色煙霧順著窗戶縫隙向著室內滲透著,壁爐的火光搖曳,光亮似乎越來越弱。
詹金斯身邊的米海爾小姐下意識的抬起右手,捂住光潔的左臂,她也感覺到溫度的變化了。
沒等詹金斯行動,赫紗小姐的低垂的右手在空氣中有規律的敲打起來,那似乎是一段不知名的旋律。
詹金斯隻見她麵前的一枚黃色光點,像天上的繁星一樣閃爍出點點光輝。
一瞬間,灰色的霧氣和窗外的眼睛消失了,壁爐中的燃木搖晃了幾下,發出劈啪的聲響,仿佛擊破了室內怪異的氣氛。
不少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感覺籠罩在心中的壓抑感覺少了許多,但又找不到理由。
詹金斯也鬆了口氣,不再理會這件事情。
講故事的人們一個個走到壁爐前的地毯上,盤膝坐下,又一個個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最後一個當然就是詹金斯。
他站起身,對身邊的米海爾小姐和赫紗小姐笑了笑,然後清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故事。
“這是我從鄰居蘇姍·斯彭思大嬸那裏聽到的故事,她的家住在下城區的鬆鼠巷,那裏非常亂。”
他用夾帶著些許諾蘭方言的聲音說道。
年輕的先生、女士們心中一愣,別人故事的開頭大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怎麽這個直接定位在了諾蘭市?
“蘇姍大嬸的隔壁是一個在諾蘭藝術學院學習繪畫的年輕人,蘇珊大嬸稱他為哈迪。”
詹金斯注意到赫紗小姐身前的光點又亮起來了,這次是另一枚。
一種不易察覺的,從內心升騰而起的恐懼感忽然出現,但非常非常微弱。
這有些類似於他和老爹在城堡地下室遇到的【恐懼術】,但二者的效果有天壤之別。
“替我營造氛圍嗎?”
他心中這麽想到,嘴裏的故事不停。
“哈迪先生有一位非常恩愛女友,她同樣居住在下城區的貧民窟,靠著替人漿洗衣服、以及糊火柴盒為生。”
詹金斯本來想說是賣花女,但話到了嘴邊又停住了,A-01-2-0198帶給他的心理陰影還沒有完全消失。
“某天。”
稍稍停頓一下。
“她死了,頭朝下,從諾蘭市市中心的鍾塔上摔了下來。鑒於現在還有許多女士在場,我就不形容頭部碎裂後那些紅色白色的**,是什麽東西了。”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但他不出所料的聽到了輕微的幹嘔聲。
“哈迪先生非常痛苦,而警察們將那位可憐小姐的死歸結於自殺,這就讓他更加的難過了。在她死後的第七天夜晚,在家中勤奮練習繪畫技巧的哈迪先生聽到了門外傳來的嘭嘭嘭的聲音,他打開破舊公寓的門,隻看到紅藍雙月之下,一個模糊的身影和牆角黃銅色的蒸汽管道一起消失在小巷的轉角處。八月的諾蘭市有些微涼,哈迪先生打了個哆嗦,沒有理會這件事。”
詹金斯歎了口氣,壁爐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邊臉,另半邊則隱藏在陰影之中。
不知是他的故事太有代入感,還是赫紗小姐的能力起了作用,即使故事剛剛開始,聽眾們的臉上也已經產生了不安的表情。
“一連幾天,每天夜晚那種奇異的嘭嘭嘭的聲音都會按時響起,這種聲音讓哈迪先生想到了有人用手掌大力的拍擊地麵。這種聲音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密集,哈迪先生漸漸也不安起來。特別是,夜晚的睡眠中,他總是夢到有人趴在自己窗前看著自己入眠。”
不出所料的傳來了輕聲驚叫,詹金斯自認為氣氛渲染的還不錯。
他垂下的右手藏在身體的陰影中,輕輕敲擊地麵——【寒霜拳】!
僅僅使用了最低限度的靈,但溫度已經產生了改變。詹金斯擔心會被人發現,因此這種改變非常輕微。
“蘇姍大嬸告訴我,哈迪先生那段日子日漸憔悴,他發現每天在自己屋外徘徊的身影很像是已經死去的愛人。在某天傍晚,在極度的恐慌中,他下定決心找到了自己信仰的教會尋求幫助,但教堂那晚關的格外的早,他不敢在街上逗留太久,不得以隻能坐馬車返回家中。
車夫聽聞了這件事,他告訴了哈迪先生一個小“常識”:惡靈隻能保持死前的姿態,而那位可憐的小姐死亡時身體舒展躺在地上,也就是說她不能彎腰。因此,隻要藏在床底下,就可以躲避惡靈了。
“他慌忙向前奔跑著,奔跑著,一路逃回家中,而嘭嘭嘭的聲音就在他的身後一直沒有消失。最終,哈迪先生還是成功的躲進了床底,他不敢向外看,隻能背過身在黑暗中聽到嘭嘭嘭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床邊。”
PS:這個故事你們應該聽過吧?
另:在這種宗教氛圍嚴肅的世界,講克蘇魯類的故事,一定會被打成異端,或者懷疑和邪神有關。雖然從故事中主角的生活看,教會非常開明。但這樣的前提是,詹金斯是教會的“自己人”。大家腦洞很大,但公開場合宣揚不可知的邪物,在這本小說中,邏輯不成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