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陽從東方升起,朝霞染紅了半個天空。冬末的季節,朝陽格外的漂亮,而在遠離城市的鄉下小鎮,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進了小小的房間,照在了昏睡的紅發姑娘的眼皮上。
眼皮內的眼珠動了幾下,細膩的肌膚仿佛要反射那柔和的光芒。眼睛睜開,漂亮的眸子裏是茫然的神情。從被子中伸出手遮住了那光芒,隨後一下從**坐了起來。
海瑟薇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枕邊。布萊妮仍然沒有蘇醒,看起來昨晚的【安眠曲】用力過猛了。
使用【送葬曲】的後遺症仍然沒有消退,除了頭暈惡心以外,身體也有讓人不適的酸疼感。這可能與沒有換衣服就睡覺有關,而將她們送到這裏來的,顯然是某個絕對不會做壞事的年輕作家。
那張漂亮的雙人床對麵是木質的書桌,桌子上方的牆壁上掛著貓咪昏睡的裝飾油畫。而在油畫的下麵,巧克力臥在毯子一樣的枕巾上正睡的香甜。
向左看,詹金斯仰麵躺在沙發上,右手從沙發邊緣垂下幾乎要觸碰到廉價的地毯。他睡的很安詳,即使陽光已經照在了臉上,也沒有影響男人的睡眠。
雖然不知道昨晚的後半段戰鬥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到三人一貓都在這裏,海瑟薇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她的手按在後頸輕輕轉動脖子,想要放鬆一下肌肉,卻在這時聽到了身邊愛人小聲的夢囈:
“……詹金斯……”
笑容滿麵的臉上,立刻升起了陰雲。
直到三人坐上返程的馬車,詹金斯依然不知道海瑟薇一臉生氣的樣子是為了什麽。他昨晚在沙發上睡了一整晚,因此剛才醒來後渾身酸疼。
馬車裏唯一休息好的應該是巧克力,畢竟詹金斯擔心它在陌生的地方無法入眠,還特意給它搭了小窩。但今天早晨巧克力的食欲不如以往,這可能是因為旅店提供的食物不和它的胃口。
至於昨晚發生的事情,詹金斯在吃早飯的時候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那個推銷員似乎與開第一聲槍的壞人是同夥,而被詹金斯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後,便快速的逃離了。
“你可能是因為驚嚇和困倦而昏倒了,當時我們真是怕極了。”
“那麽你開的那一槍……”
“哦,沒關係的,我有持槍證。而且剛才出發前,小鎮的神父不是答應擺平這一切了嗎?”
當然,神父得知的隻是不完整的版本,而且他永遠也找不到那個推銷員了。
詹金斯將這樣的解釋告訴了布萊妮,而金發的姑娘當然不信。從醒來時的狀態來看,昨晚來到房間裏的時候,清醒的人肯定隻有詹金斯,但他絲毫沒有提及海瑟薇是怎樣失去意識的。
這讓金發姑娘忍不住懷疑昨晚的事情是男人的陰謀,但幾秒後又嘲笑自己多心了。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詹金斯·威廉姆特都是一名正直的紳士。
馬車載著哈欠連天的三人回到了諾蘭市,但那已經是上午十點左右的事情了。因為詹金斯在出發前離開鎮子前打過招呼,所以老爹應該知道他遲到的原因。
果然,推開古董店大門的時候,看報紙的老爹果然沒有責備他今天遲到。
“你的領口有一根金色的長發。”
“是嗎?”
詹金斯急忙低頭將那根屬於布萊妮的頭發揪出來,這大概是昨晚搬運姑娘們的時候碰上的。
“昨晚……”
“不用跟我解釋。”
老爹放下報紙製止了詹金斯準備說出口的話,事實上,作家先生可是準備了一段相當長而且邏輯自恰的謊言。
“這很好,不是嗎?”
老爹像是洞悉了一切似的。
“嗯?”
詹金斯有點搞不懂老爹在說什麽,他愣了一下,然後解釋道:
“我什麽也沒做。”
“我知道你什麽也沒做。”
老爹笑了起來,他此時看上去和藹極了。
站起身將報紙放在櫃台上,然後將櫃台下的信封拿起來遞給詹金斯:
“今天給你一天假期,我正巧也有事情要做。但我依然不讚成你在太陽下山以後亂跑,畢竟,現在亡靈們依然在窺探我們的城市。”
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詹金斯很快便被老爹趕出了商店,但既然有假期,那麽當然不會回頭堅持要繼續工作。又看了一眼老爹古董店的招牌,這才轉身走向家的方向。
一邊走一邊看手中的信封,沒想到是老畫家格蘭特的來信。
“邀請我參加畫展?”
這裏的畫展,就是指一月份的時候兩人聊過的那個。畫展預計將在【太陽與複蘇之月】的月末舉行,老畫家想要感謝詹金斯授權他使用《異鄉人故事集》的插畫,因此寄給了他一張參觀門票。
看得出來那個畫展絕對是非常正規的,門票別出心裁的使用了鏤空設計,如果立起來並折疊,還能構成尖塔的形狀。這個時代的流水線做不出這麽複雜的東西,每一張門票應該都是手工製成的。
“如果有時間,我們就去看看吧……不知道能不能帶著寵物貓進入。”
“嗝~”
巧克力忽然打了一個響嗝,然後害羞的伸出前爪捂住了自己的臉。好在詹金斯仍然在閱讀那封信,所以沒有在意在耳邊響起的小小聲音。
看起來是走向家的方向,但實際上離開第五皇後大道以後,詹金斯便走進了一旁的巷子。從霧氣彌漫的巷子中走出後,他已經變成了臉上纏著繃帶的高瘦男人,頭上還戴著一頂打著補丁的黑色高帽。
那頂帽子的品味真是差極了,詹金斯從未見過品味如此差勁的帽子。
躲閃過在大街上奔馳而過的馬車,詹金斯雙手插在口袋裏,帶著白貓香草饒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了第五皇後大道,並從那裏進入了碼頭區。
他要去把連環殺手的遺物取走,其中的重點是那隻魂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