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很煩惱。”
亞莉克希亞指出了這一點,詹金斯沒有掩飾他的想法。
“……是的,我想是的。”
他幾乎要捂住額頭呻/吟起來,比起不知在何處的骷髏劍,月末的家宴才是最讓他苦惱的事情。
遙遠的西海岸諾蘭已經到了初春,而北國的魯恩依然是銀裝素裹的模樣。夜晚的室外氣溫很低,大部分的路麵也被積雪覆蓋著,這裏的春天還很遠,糟糕的天氣大概會持續到四月份甚至五月份。
今晚一行四人並沒有留在書房內聊天,而是算準時間離開了王宮。守衛森嚴的宮殿建築群,也許對其他人來說是個危險的迷宮,但在茱莉亞的指引下,斯圖亞特小姐甚至帶領詹金斯參觀了一下她的父親,國王薩爾西二世日常工作的書房。
詹金斯必須承認,那間書房的裝潢真是好極了。
這裏的空氣很好,抬頭就能望見浩瀚的星空。
皓月當空,天懸星河,馬車載著一行四人在城市中的小路上馳騁,隻留下兩道平行的車轍印,但很快又被大雪覆蓋了。
今晚並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在遠離了以王宮建築群所在的山坡為中心的城市核心區域後,一些吵鬧的聲音逐漸的傳入耳中。
詹金斯本來以為是有成群的醉漢在街頭鬧事,但很快就從這聲音中聽出了槍聲。
隨著馬車的不斷前進,冷兵器的碰撞、男人們的怒吼和零星的槍聲越來越明顯,這讓詹金斯開始懷疑城中是不是出現了叛亂。
“不,這是隻是黑幫火並。”
茱莉亞小聲的解釋道,見詹金斯還不明白,又補充:
“下城區的‘斯科爾毒蛇幫’和石匠協會的那群流氓在爭地盤。冬季還有兩個月就要結束了,他們在爭搶火車站附近的控製權。”
雖然蒸汽工業的發展,足以讓蒸汽火車在北國的冰天雪地中馳騁,但為了安全,北國冬季的火車班次比起夏季要減少很多。
“當然,這隻是表麵原因……其實是殿下的人,正在和十一皇子的人決戰。”
“十一皇子……我記得,那好像隻是個13歲的小孩子。”
“十三歲在我們的國家,已經可以被視作成年,畢竟有些人在這個年紀已經成為了父親。”
茱莉亞耐心的解釋著,最後又總結道:
“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哈沃德·斯圖亞特殿下太年輕了,他根本沒有做好爭奪王冠的準備,就貿然的加入了‘戰爭’。殿下隻是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然後從他那裏獲得一些情報……”
斯圖亞特小姐在茱莉亞解說的同時,竭力的不露出那種驕傲的神情。但她總是忍不住的去觀察詹金斯的表情,那種斜著眼睛偷看的神態,讓詹金斯想打到了巧克力偷吃東西後拒不承認的動作。
“需要我幫忙嗎?”
“我們隻是觀眾而已。”
亞莉克希亞提醒道。
馬車載著四人穿過了大街小巷,雖然四周偶爾會有追逐的人們跑動,但誰都沒有接近這輛華貴的馬車。詹金斯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畏懼馬車的主人,還是馬車後跟隨著的龐大護衛車隊,但這並不重要。
雖然哈沃德·斯圖亞特隻有13歲,但與姐姐們不一樣,他已經獲得了搬出去住的資格。這位年輕王子的住處在商業街邊緣的僻靜街區,但今夜那裏一點也不僻靜。
詹金斯帶著明顯在鬧情緒的貓咪跳下馬車的時候,那棟豪華小莊園的兩側,房屋和樹木都在燃燒。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地上,讓雪麵紅了一片。劈啪作響的木頭燃燒,以及舔舐著周圍的危險烈焰,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城市中。
莊園的門已經被打開了,淩亂的腳印印在門口的地麵上。除了腳印,最顯眼的就是正在被拖拽的屍體和被血液染黑的地麵,馬車停下來以後,大部分人都向著斯圖亞特小姐鞠躬。
“情況怎麽樣?”
茱莉亞問道,莊園門口唯一沒有忙碌的女人立刻跑上前:
“我們的人已經進入了建築物內部了,但十一王子手下有一些特殊的人,他們現在正被困在二樓的宴會廳,需不需要……”
“不需要,殿下要親自解決。”
茱莉亞說道,然後回頭看向斯圖亞特小姐。三王女點點頭,認可了她的決定,然後向著側麵一揮手,極寒的氣流從她的袖口噴出,將整棟燃燒的房屋凍結了起來。
“不要引起火災。”
她警告道,站立著的人們立刻露出了狂熱的崇拜情緒。
詹金斯認為這種情緒很不正常,他隻有在教會稀少的狂信徒們身上,才會偶爾察覺到這種狂熱。這應該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擅長單打獨鬥,一人就是一整個【謊言教團】的詹金斯很佩服這種能力。
斯圖亞特小姐的手在顫抖著,以她的能力一瞬間凍住一整棟房屋根本不可能。她大概是借助了某種奇特的儀式或者物品,這讓她有些脫力,但看起來並不危險。
莊園中的戰鬥沒有徹底結束,走在通往主建築物的碎石小徑上,慘烈的場麵讓詹金斯不住咋舌。他想捂住巧克力的眼睛,防止它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但貓咪早就跳到了男人的頭頂,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在火光和血色的映照下,一行人進入了莊園內部。室內的場麵更是可怕,特別是被巨幅肖像畫注視的門廳以及寬大的樓梯,幾乎已經完全被血液染成黑色。
金屬樓梯梯把手上掛著碎肉,小天使的雕像被血汙覆蓋,看上去更像是惡魔。牆上懸掛著的油畫隻幸存了三幅,其他全部都掉在樓梯或者地板上,詹金斯感覺自己看到不是畫作被毀,而是一遝遝的克朗正被火焰燃燒。
越是向上走,越能夠感覺到戰鬥仍然在繼續。路過二樓平台的時候,甚至有一個左手斷了的年輕人拿著匕首衝向眾人,但立刻就被一行人身邊的護衛們用手槍給打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