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今天我想請一天的假，去處理家中的事情。”
眯著眼睛看向老爹剛剛買下的東西，那是一尊由黃銅齒輪組成的奇異機械造物，沒有靈光，但造型極為怪異。
“去吧。”
老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見詹金斯好奇，就解釋道：“最近經常收到這種由齒輪集合而成的古董，這種東西不是這一紀的風格，但巧匠先生的信徒很偏愛這種古物。你還沒有學習到這種知識，感到奇怪很正常。”
但詹金斯更好奇剛才的男人是誰，他售賣的不是超自然物品，老爹自然不會上報教會調查他。詹金斯不知道他是天生敏感，還是實力強大才注意到自己，但男人的蹤影已經消失了。
先去郵局訂購了每日的《諾蘭日報》，然後查找《熱帶病醫學前瞻》的期刊號，它的價格也不便宜，而下一次屍體先生的聚會還在兩周之後。
牛奶公司在距離碼頭區三個街區之外的街道上，獨棟的院子裏鋪滿了黃銅色的蒸汽管道。詹金斯還在這裏偶遇了伯恩斯教授，兩人閑聊了幾句，他的氣色很不錯，詹金斯告訴了他自己知道的黑市入口位置，教授推薦詹金斯訂購一種每月隻需7先令3便士的甜味牛奶。
謝夫提爾大道上的中介有些清冷，詹金斯一邊聽著胖女人推薦合適的女傭，一邊瞥見在城堡前見過的老管家在尋找女仆，他應該是在為那個不省心的小弗朗西斯的表親工作。
女傭和女仆是有區別的，前者隻是家庭雇工，隻需完成指定的工作就可以離開，比如所謂的煮飯婦、洗衣婦；而女仆在這個時代，就是簽訂了長期契約的特殊奴仆，她們居住在雇主家裏，完成雇主的所有要求。
這其中的尺度，隻在於雇傭協議涵蓋的範圍以及女仆的工錢……以及雇傭女仆的渠道。
人口買賣、賣身還債、破產家庭、家生仆從，什麽都有可能，但詹金斯的秘密太多了，他不會允許任何女人如此的靠近自己。
想找一個手腳勤快，而且信用良好的清潔婦並不簡單，特別是他不願意花費太多的情況下。在中介留下了1先令作為登記費用，胖女人承諾下周詹金斯再來，一定可以找到合適的人選。
在詹金斯向馬車夫承諾，巧克力絕對不會肆意排泄之後，一人一貓才坐上了馬車前往位於市郊的城市寵物管理中心。
從郵局出來的時候，向街邊的報童買了一張今日的《諾蘭日報》，黑袍人的懸賞依然掛在廣告區的最下方，但金額已經提高到了500鎊，新加的罪行是潛入諾蘭第五公立醫院褻瀆屍體。
“嘖嘖，現在真是什麽變態都有，居然還有人會褻瀆屍體。”
詹金斯感歎道。
“是啊。”
車夫牽著韁繩，頭也不回的悶聲同意，“替大家讀報紙的人也念到那條懸賞了，他先殺人，再搶劫，現在又做出這樣的事情。隱月女士（指無光之月）保佑，這千萬不要是一個連環殺手。”
“你們還會請人讀報紙嗎？”
詹金斯有些感興趣。
“是啊，清晨的時候，克拉克老師在上班的路上，會和我們這群車夫一起聊聊天，我們有時會請求他幫忙讀報紙。現在能夠識字才有出路，前些日子有消息說巧匠先生的【創造與機械】教會發明了一種不需要馬的蒸汽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這群人就會……”
“那位克拉克先生還真是的好人，不過你要不用太過擔心，報紙上不是說，那輛蒸汽動力的馬車，僅僅是試驗品嗎，聽說蒸汽爐還爆炸了。”
“謝謝您的安慰。”
車夫依然悶悶不樂。
“為什麽不參加【知識與書籍】教會的夜校？他們不是免費向公眾普及知識嗎？”
詹金斯疑問道，但心中知道答案。
“我年齡太大了，學不下去了……而且全家人都靠著我這輛車吃飯，哪能浪費晚上的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輕輕搖響掛在身邊的鈴鐺，提醒前麵的行人注意馬車，車夫的動作意外的滄桑。
“果然是這樣。”
詹金斯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前方是個三叉路口，其中左邊的路最近，但最難走，而且要穿過一片樹林；中間的路最遠，但好走一些；右邊是一條大路，也就是車夫走上的那條路。
即使這個世界有傳承賢者的教會，知識的傳播在一定方麵得到了促進，但窮人和富人之間的壁壘依然很難打破。換句話說，階級固化嚴重，社會底層根本找不到上升通道。即使是相對進步的諾蘭市，貧民窟的人口依然占了整個城市的三分之一。
他們被吞吐著黑煙的蒸汽工廠、隱藏在黑暗中的黑幫消化吸收，原主詹金斯這種人如果不刻意打聽，一輩子也不會體會到底層窮人的辛勞。
相比之下，馬車夫至少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比起在蒸汽工廠被壓榨壽命或者死於黑幫械鬥，要好很多了。
詹金斯能夠在心底接受傳承賢者作為自己的信仰，也是傾慕於她能夠傳播知識，幫助那些貧苦的人。即使作用並不是很大，但至少祂的教會在做這件事。
下車的時候，詹金斯多給了車夫1先令的車費，車夫摘下帽子，對著詹金斯離開的方向深深鞠躬。
城市寵物管理中心位於市郊的一座三層紅瓦樓房中，不遠處是幾處氣派的貴族莊園。
這裏似乎還有收留流浪寵物的職能，還未踏進院子，詹金斯就能聞到一股糞便、食料混雜在一起的惡臭味。
“巧克力千萬不要學他們。”
詹金斯小聲的告誡自家貓咪，一抬頭，看到米海爾家族的那輛馬車就停在不遠處。車夫是個消瘦的中年男人，臉上還帶著傷疤，從氣質來看，應該是退休的警察或者軍人之類的人物。
他曾經送米海爾小姐和赫紗小姐去過老爹古董店，所以這個男人認識詹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