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牆壁上的煤氣燈照亮了穿著黑色正裝的詹金斯和穿著漂亮裙子的的姑娘，布萊妮對於詹金斯的問題，輕輕的點頭。

“那好吧，既然海瑟薇也會去，那麽我也會去的。”

詹金斯也輕輕的點頭，沒看到自己的貓在撇嘴。下一刻海瑟薇的敲門聲就響起了，兩人觸電似的走向相反的方向，布萊妮快速走向客廳深處，詹金斯則抱起自己的貓，裝作剛才給它打理毛發的樣子，然後快步走向門廳。

內利先生所說的今晚邀請了大人物果然不是假話，載著三人一貓的馬車還沒有靠近皇家歌劇院，詹金斯就已經看到了沿途那些裝飾豪華的私人馬車。

擁有私人馬車所要考慮的花費並不僅僅是購買馬和車，各種稅費、保養費、飼料費、雇傭費等，就足以在短時間內壓垮一個正常的中產家庭。

考慮到這一點，詹金斯很驚訝今晚的能看到這麽多的私人馬車，這代表著這場公演的意義，絕非他想的那麽簡單。

“聽父親說，他本來也要來的。但今晚有軍務，所以隻能將邀請函給了我的弟弟。據說他邀請了一位漂亮姑娘，但不肯告訴我是誰。”

海瑟薇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是的，我的父親也受到邀請函了。”

金發姑娘說這句話的時候遠沒有海瑟薇那樣大方，至於原因，自然是因為去年冬季前侯爵留下的“兩個選擇”。

“他今晚也會去歌劇院，但那是包廂的票子。和母親一起去。”

“這麽巧嗎？”

到目前為止，詹金斯仍然沒有發現這件事的意義。

“你還不明白嗎，詹金斯？”

布萊妮小聲的提醒到：

“城中才剛剛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疫情又要爆發了。這個時候有城中的貴族和商人們聚集在一起，可能是為了什麽？”

“……”

詹金斯沉默了一下。

“今晚市長也會出現？”

“是的，今晚的意義不僅僅在於歌劇。我不知道為什麽賢者教會沒有給你提起，但今晚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非常重要。市長先生將會在歌劇開始前進行短暫的演講，一方麵為了安撫人心，一方麵為了……”

“將安塔克公爵的事情交代清楚，戰爭要開始了。”

詹金斯沒有去看姑娘們，而是看向窗外的夜景。這些道理他都懂，隻是還不能接受來的如此之快。

“你果然都明白。”

布萊妮輕聲的說道。

海瑟薇眉毛一挑，但什麽都沒說。

“怎麽可能不明白呢？”

詹金斯怔怔的望著遠處那棟燈火通明的建築物，衣著華麗的紳士和小姐們結伴踏入那高雅而華貴的殿堂。通往歌劇院的小路上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口音互相打著招呼，驚起了一旁樹林中的飛鳥。

遠方的天際是一片昏暗，但這背景也被歌劇院前的光明映成了金黃色。

這一幕仿佛油畫一樣映在詹金斯的眸子中，但他同時看到的，還有百年後這裏荒蕪一片，骷髏和墳塚埋葬著這裏的體麵人們。

仿佛震耳的鍾聲在耳邊響起，【旁觀者】竟然突兀的亮起了紫色的光華。有那麽一瞬間詹金斯感覺自己觸及到了某個隱秘而未知的境界，眼前的一切仿佛舞台上的演員們一樣井井有條。

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退了，原因則是馬車到達了目的地，是時候下車了。

因為是帶著女伴來歌劇院，所以詹金斯必須要展示出自己的紳士風度。他先跳下馬車，然後伸出手將穿著禮裙的姑娘們領下來。

貓咪最後留在車廂裏看著詹金斯，其實它是可以自己跳下來的。詹金斯於是也伸手將它抱下來，然後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雖然巧克力到最後也沒有戴上漂亮的蝴蝶結或者精致的小鈴鐺，但貓咪的黑白毛色意外的和詹金斯的黑色正裝很搭。

這件正裝是去年歲末節的時候，羅伯特送給詹金斯的禮物。他一次也沒有穿過，始終放在櫃子裏積灰。前幾天從夏爾回來以後才拿去店裏幹洗和燙熨，穿上以後意外的合身。

其實詹金斯的穿衣觀念是很老舊的，雖然穿著黑色正裝出席這樣的場合很合適，但走上歌劇院石階前的紅毯時，他注意到身邊的男性們都穿的有些過於時髦。

至於詹金斯，他今天打扮中最時髦的衣物，應該是他的黑色皮鞋。這雙皮鞋是少見的係帶皮鞋，詹金斯第一次見到這種款式的時候，有些懷疑鞋匠是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我始終接受不了男性穿絲襪。”

他很小聲的對自己兩邊的女伴說道，雖然身邊帶著女伴的男性都會挽著對方的手，但鑒於詹金斯的情況特殊，他們隻是走的稍近了一些。

“還好吧……”

布萊妮看著前方走著的陌生男人，又四處打量了一下：

“我對男性的絲襪沒有意見，但也許蓄上胡須會變得更成熟一些，你現在看上去可比我們更……年輕。”

其實使用“年幼”這個詞也是恰當的，詹金斯現在的臉和看上去和實際年齡的差距非常大，這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但如果搭配上這身打扮來看，勉強算是英俊的青年。

當然，看上去年輕也有心理因素影響的原因，雖然靈魂的年齡和肉身差不多，但這個男人顯然還不夠成熟。

“胡須。”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去年秋季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因為巧克力有些不願意才放棄了。貓咪很討厭詹金斯留胡須，雖然巧克力不會說人話，但詹金斯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似乎有很多人認識詹金斯，都很客氣的和詹金斯打招呼。詹金斯並不是認識他們中的大部分，但還好布萊妮認識他們。每當有人高呼著“威廉姆特子爵”打招呼時，她都會用恰到好處的聲音告訴詹金斯對方的身份。

因為要這樣傳遞消息，所以布萊妮稍微靠近了詹金斯一些。一旁的紅發姑娘始終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心中盤算著另外兩人的關係究竟發展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