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手對我還禮,什麽都沒有說,然後衝我又招招手,似乎是讓我跟他一起走,然後便轉身向著街道的深處緩緩走去,小姑娘則一直拉著手,跟在旁邊。
我緊了緊背包帶,快步跟了上去,走在這位老伯的身邊,我問到:“老伯,此為何地?我們到峨眉山旅行,誤打誤撞到了這個地方,卻不知道這個村子叫什麽,那些人為什麽會在深更半夜擺夜市?是這裏的習俗嗎?還是說今天是什麽節日。”
老伯沒有說話,隻是又擺了擺手,繼續向前走著,我見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多少有些尷尬,所以便沒有再多問,隻是一直跟在旁邊,一邊的小姑娘偶爾從老伯的腋下探出頭用小眼睛看看我。
轉過兩個彎,我跟著這一老一小停在了一處破舊的民居門口,比起周圍的房屋,這一間顯得格外的破舊,而更區別於周圍的,是這家屋裏麵點著燈,還有一股濃濃的飯香飄了出來。
老伯推開門,點頭微笑,邀請我到他家中,我抱拳又行了個禮,跨步進了屋,而那老伯則在身後隨我一起進來,用木板插上了門,小姑娘進屋後直衝衝的奔著後屋跑了進去,似乎是被香噴噴的氣味揪住了鼻子。
我站在前屋,環顧著屋裏的陳設,一些簡單的家具,都是木質的,非常破舊,還有些生活必需品,掛在牆上的蓑衣,鬥笠,獵戶用的鋼叉立在門口,一張短凳子上放著一個破瓷碗,老伯進屋後,端起瓷碗把裏麵的水一飲而盡。
牆壁上都是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塵土,厚厚的都已經發黃了,房角掛著蛛網,在昏暗的油燈閃爍下顯得異常詭異,正中間影背牆上貼著一張破爛的畫像,發黃脫落的已經殘破不堪,我叫不出名字,似乎是佛教中的畫像,可看著又有點像道教中的人物,我猜這山裏人可能供奉的不是什麽正神吧。
隨著老伯,我們穿過前屋,經過一個不大的院子,其實隻能說是個露天的中庭過道,然後便來到了後屋,這裏的燈火更加明亮,紙糊的窗戶裏隱約有幾個人影在晃動。
我跟著老伯推門進了後屋,撲麵而來的是熱騰騰的蒸汽混合著蒸饅頭的香氣,眼前一張方桌坐著三個人,蒸汽散去,我投眼看去卻嚇了一跳,桌邊一左一右坐著的,正是林語諾和程書迪,見到我他倆也是驚訝不已。
隻見林語諾手中拿著筷子,程書迪攥著大白饅頭,兩人嘴裏都是鼓鼓囊囊的嚼著東西,見他倆這個架勢,我還沒張開嘴,肚子的咕嚕聲就先跟他們打了招呼。
眾人愣了兩秒,突然一起笑了起來,我尷尬的皺著眉,一旁忙乎著飯菜的老太太笑著拉我入座,卻也沒有說什麽,我不自然的看看周圍,直到林語諾一把將我拉到她旁邊坐下。
我看著桌上擺著的幾樣樸素的飯菜,輕聲在林語諾耳邊問到:“你們怎麽跑這來了,突然就消失,我還以為你們出了什麽意外,差點跟這幫老鄉玩兒命,你走也不跟我打個招呼,這家人我們又不認識,怎麽能隨便吃人家東西,萬一……”
話還沒說完,林語諾用手在下麵掐了我大腿一下,我疼得一咬牙,沒有再說什麽,一旁忙乎的老太太手裏拿著一個破了邊的小瓷碗,裏麵放著一個剛出鍋的饅頭遞到我眼前,饅頭熱氣騰騰,看著就這麽誘人,我點頭接過她手裏的碗,放在眼前,可沒有動筷子。
我眼睜睜看著程書迪大口大口的往嘴裏送著眼前的飯菜,心中說不出的糾結,這家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整個村莊的人都神秘兮兮的,到底搞得什麽名堂,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剛才與我一番智鬥的小姑娘又湊了過來,沒有拉凳子,就站在桌邊,踮著腳從飯桌上拿了饅頭,就要吃飯,一邊看著的老伯走過來,拉住小姑娘說:“客人吃飯,你不要搗亂,去一邊吃。”說完,小姑娘抓著手裏的饅頭跑到一邊去了。
而老伯則拉了凳子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們吃飯,自己默默的點上一袋煙,把弄這手裏的白銅煙袋鍋,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眼神迷離,看不出他正在想什麽。
我依舊沒有動碗筷,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對身邊的老伯說:“老伯,能跟我說說您到底為什麽讓我們幾個到家裏來做客嗎?我們……”
話還沒有問完,老伯悶了口煙對我說:“吃吧,吃吧,飯都是新作的,幹淨的很,你不用怕,他們二位吃了這麽久不是也沒什麽事嗎,你肚子餓了,趕快吃飯吧。”說完繼續叼著煙袋,兩眼直愣愣的看著房間角落裏的一把椅子,直到看得出了神。
我哎了一聲,還是拿起了桌上的筷子,這肚子可不聽我的了,瞅瞅眼前的菜,已經所剩無幾,程書迪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猛往嘴裏塞著飯菜,看樣子已經餓得不行了。
我夾了幾塊豆腐,兩根青菜放在碗裏,拿著手中的饅頭開始吃起來,要說這山裏人做的飯菜,雖談不上美味,倒也算營養健康,豆腐有些微辣,青菜鹹甜可口,頓時讓人神清氣爽,肚裏有了東西,說話也變得有了底氣。
幾番過往,我們三個把桌上的飯菜吃了個盆幹碗淨,看著程書迪用饅頭沾著盤中的菜湯兒還在繼續填補他那空洞的胃口,我麵露尷尬的看著一旁的老伯,老伯隻是會心的點點頭,嘴裏說著吃吧,多吃點。
飽餐後的程書迪打著飽嗝兒,隨便客氣了幾句,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我拍著他後腦勺兒,想叫他起來,畢竟這是在別人家裏。一旁的老伯擺擺手對我說:“不妨事,讓他睡吧,他也受了不少罪,哎……”
我不明白他這一聲歎息是為了什麽,隻是覺得這其中包含了諸多意義,這又一次讓我確定了這個村子裏的人一定保守著什麽秘密,我的好奇心又開始作祟了。
收拾了飯桌,老太太拉著小姑娘到旁邊的一間屋去睡了,老伯一個人坐在板凳上,直愣愣的看著房間的一角,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我和林語諾顯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還是該做些什麽。
內心掙紮了許久,於是我幹脆對老伯說:“老伯,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看來這麽晚,我們也不可能再找到來時的路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想就在你家借宿一宿,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