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他媽不幹了,自從那個神秘的老板收了他的鋪子,那小子算是發了一筆,拿了錢聽說到別的城市去了,具體去哪了誰也不知道,可能是缺德太多,怕有人惦記他那幾個臭錢兒,不知道找哪個陰暗角落眯起來了。”

“那,王大爺的店就這樣被強占了?”

“沒有,老王沒了以後,他閨女把店鋪轉讓給那神秘的老板了,聽說比別的店鋪給的價錢還要高上一倍,哎,有什麽用,人都沒了。”

“可我還是不明白,這個神秘的老板,為什麽非要王大爺那一間呢,這條街上五六十家店鋪了,換那一間不行啊。”

“這個啊,我聽懂行的人說,好像這老板是個極懂風水的高人,聽說他做生意從來沒賠過錢,在這條街上買門麵,也是算好了方位和麵積的,多一間不行,少一寸不可,聽說這裏麵還擺了個也不什麽什麽局,反正是傳得挺邪乎的,不過也都是謠傳,誰知道都他娘的怎麽回事,總之,這有錢人啊,就是惹不起啊。”

說著崔爺把一杯白開水放在我麵前的櫃台上,我喝著水,視線,環顧著這間不足三平米的小店鋪,這時,崔爺對我說:“別看了,我這屋裏還是那些破爛兒,沒什麽新鮮玩意兒,你這大老遠過來一趟,不是單純為了聊天來的吧,我看你有心事啊。”

“哦?我有心事?這您都看出來了?”

“廢話,我什麽歲數了,做買賣的年頭比你年紀都大了,看你臉色不好,臉上就寫著一個字,愁,就知道你肯定心裏有事,怎麽著,說說吧,咱爺們兒還見外嗎?”

“哎,好吧,其實,也沒什麽心事,您知道河沿路那邊吧,總有幾個大爺在那擺地攤兒,那離我近,我總去那收點舊書,去年秋天,我在那邊的一個老朋友送了我一件東西,我想您幫我看看。”

“你還去那地方啊,那都是破爛兒,比我這的破爛兒還破,能有什麽好玩意兒啊。你可真行,得嘞,拿出來咱看看是個什麽寶貝疙瘩。”

說著,我從口袋裏掏出那隻銅獅子印鈕遞給崔爺,崔爺接過後帶上老花鏡,又舉起放大鏡,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噗嗤一笑對我說:“哎,少爺,這破玩意兒誰給你的?我跟你說完你可別生氣啊,這東西,能值三十塊錢就不錯,這都不知道哪個鄉下小作坊仿造的東西,你看看這做工,什麽啊這是,亂七八糟的,我出三十,這破爛兒歸我了。”

我擺擺手,從崔爺手裏把銅獅子印鈕又拿了回來,然後對崔爺說到:“您啊,還是留著您那三十塊錢吧,我這東西不是拿出來賣的,我是想找個懂行的給我看看這玩意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沒有。”

“有什麽不一樣的?得了吧您呐,甭找懂行的,我就給你看了,這就是個做舊的仿製品,這條街上,你隨便花個三十五十的就能買著,我尋思什麽好東西呢,行了,快收著吧。我老崔要是都看不出什麽名堂,可著這條沈陽道,你招誰也沒用,舊書你還要不要,我這櫃子裏還有幾本,都是武俠的,歸你了,這破玩意兒啊,你還是別惦記了。”

我歎了口氣,搖搖頭一笑,看來這東西沒我想的那麽神奇,搞不好是我多心了,我接過崔爺那幾本破的不能再破的武俠小說,又聊了片刻後,便起身告辭,打算打道回府,別過了崔爺,又來到王大爺的店門口。

抬頭看著已經換掉的牌匾,心裏止不住的一陣心酸。我透過氣派的玻璃門看到裏麵坐著幾個人,都是些年輕的小夥子,一個個撇著嘴瞪著眼,擺出一副七個不含糊八個不在乎的架勢,正對著我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說些什麽,一會兒又一陣哄笑,明擺著是在取笑我。

我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行頭,對襟的黑色唐裝風衣,裏麵露著對襟白褂子的領子翻著白袖口,下麵一條蹲襠滾褲也是黑色的,腳底下蹬著我那雙底子都快磨平了的短腰官靴,打遠看上去,典型一副民國前武師的造型,現在哪個神經病還這樣穿衣服,不惹人笑才怪。

屋裏的幾個小子,見我上下的看著自己,笑得更起勁兒了,我咂了咂嘴,本想離開,可這兩眉之間一陣酸麻,慧眼,自己翻開了,當時就把我嚇了一跳,眼前這幾個小子,一隻長賴皮脫了毛的黃鼠狼,旁邊跟著兩隻肥大的癩蛤蟆,還一個黑乎乎的看不清是個什麽東西。

一看這幫牛鬼蛇神的東西,我就知道這位神秘的老板,絕對不是個善類,這檔子事,我必須得管,這脾氣再也憋不住了,擼胳膊就往店裏走,突然,背後一個人,一把拉住了我的肩膀。

我回頭一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我背後,滿臉微笑的看著我,我仔細看了兩眼,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看上去比我高一些,稍微有些微胖的身材,長的很白淨,麵向也很和善,最突出的是,他留著一條很長的辮子甩在身後,乍看上去,有點少數民族的味道。

還沒等我張口,麵前這個人把我往街邊拉了拉,然後小聲對我說:“哥們兒,冷靜點,不值當的,跟這幫兔崽子上賃,那不掉價兒嗎。”

“哎,也對。”

“哎,哥們兒,剛才你手裏拿著那個銅印鈕是你的嗎?你沒賣給那老頭子吧?”

“我……等等,你先說說你是哪位啊?”

“啊,是這樣,我呢,是個玩古董的,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剛好在旁邊挑東西,都聽見了,據我看,你那印鈕可是個好東西,你可別讓那老頭子給你騙了,他們這幫人,賺錢不講道義,我聽他說給你三十,三萬也不賣啊,哎,哥們兒,那東西還在嗎?拿出來給我看看唄。”

我剛要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來,可心裏一想,這人誰啊,我壓根兒在這條街上就沒見過,於是又問到:“哎,我說你,販子吧,想收東西就直說,別這麽拐彎抹角的,他給三十你不讓我賣,怎麽著,你給我五十?然後呢,你轉手賣二百,搞不好編個故事,還能賣五百,是這意思吧。”

“不是不是,哥們兒你誤會了,我不是販子,我是收藏古董的,多少呢,學過幾年文物鑒定,你那東西,真的不是什麽贗品,你要信不過我沒關係,這大街上這麽多人了,再說,你這胳膊根子,這身打扮,一看就是練家子,難不成還怕我搶你東西啊。”

我嗬嗬一笑,覺得倒也是這麽回事,於是從口袋裏又掏出那個銅印鈕遞到眼前這個人的麵前,他仔細的圍著我的手心轉了幾圈,看了又看,然後哎呀了一聲說到:“我靠,這東西,值老鼻子了,哎,我冒昧的問一句,您…是不是修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