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牆壁,一路冷風吹過,我這才發現,牆角有一扇門,隻是本應該有門的地方,隻剩下一個門框,我照著光穿過這道門,卻看到一處樓梯通向上方,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通向教堂的一層,我二話沒說,順著樓梯就走了上去。

來到地麵之上,是一處黑暗的空間,一扇對開的大門在我左手邊出現,我用手推了下,門開了,發出吱呀的聲音,外麵光線從玻璃窗和玻璃門上照了進來,我確定了下方位,左手邊身後,就是教堂的正門,也就是那扇對開的巨大半截玻璃門,門內的兩側,各矗立著一座天使形態的雕像,手中拖著個盆子,我麵前的正中間,就是一條過道,兩邊則都是長凳,看上去和普通的教堂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隻是空間不算很大,比起老劉所住的西開教堂,這裏,小了很多。

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似乎從我邁上地麵的那一刻起,鋼琴的聲音又再一次回**在我耳邊,在這高大的穹頂式建築內,這鋼琴的聲音顯得極為悠揚,似乎每一個音符都盤旋在雕梁畫柱的巨大建築內,難道這音樂從一開始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被這眼前的音樂所吸引,我隨著節奏一點點的穿過中間的過道,眼睛環視著兩旁的角落,牆壁上,掛著一些長條的白布,似乎覆蓋著什麽東西,上麵落滿了灰塵,屋頂上垂下大大小小的吊燈,同樣看起來已經非常破舊,而我穿過的一排排木質長凳,有些也已經損壞得不成樣子,到處散落著垃圾,和廢舊紙張,看上去就像個流浪者的遊樂場。

隨著我向前加快腳步,音樂的聲音也變得更為宏亮,節奏卻依舊保持著以往的悠揚,正麵的祭壇本應擺放著祭台的位置,現在已是空空如也,幾把破舊的椅子扔在那裏顯得極不協調,我似乎看到曾經出現在這地方的場景,幾個人坐在椅子上,叼著煙,相視而談,隻是,不可能知道到底說了些什麽。

祭壇的上方是三扇巨大的玻璃窗,教會獨有的彩色玻璃拚成的圖畫一時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這時,我才發現,抬頭望去,祭壇位置的上方還有一處不大不小的樓台,而那沉重的樂曲,似乎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我看了看周圍,很快便找到了通往樓台的階梯,室內的光線還算充足,索性我便收起了手機,徑直上了樓梯。

樓梯不高,隻有短短十幾凳,可當我剛剛在樓梯的頂部探出頭的時候,眼前所看到的畫麵著實讓我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隻見眼前一架高大的管風琴,看起來非常古舊,但做工絕對是一流的,一把長條的琴凳上,正端坐著一個女孩兒,她看上去非常瘦弱,纖細的腰身使得她身上那件布滿碎花的連衣裙看上去有些肥大,此時,她正背對著我,彈奏著那首被我稱為未完成的曲子。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首曲子的彈奏者,我沒有去驚動她,隻是靜靜的走到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安靜的聽她彈完這隻曲子,至少我現在總算是知道這曲子的出處了。而當我靠近她時才發現,目光掃過的地方,一個看起來隻有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兒,剛好站在管風琴的旁邊,同樣背對著我,眼神注視著彈琴的女孩兒,似乎,同樣被這音樂所吸引。

我靜立了許久,當最後一個沉重的音符落下的時候,樂曲依舊在同樣的段落戛然而止了,這不僅讓我心頭一陣酸楚,為什麽總是到這裏就停下了呢?這個女孩兒到底是誰?

於是我很有禮貌的開口問到:“請問,為什麽不彈下去?為什麽每次都要停在這個地方,難道,這曲子隻有這些嗎?”

女孩兒沒有回答我,她隻是靜靜的把雙手放在腿上,低垂著頭看著琴鍵,而身邊的小男孩兒卻突然轉過身看著我,我這才發現小男孩兒的全身都被一層灰塵籠罩著,說是灰塵可看起來更像是燃燒木炭時升騰的碳灰。

就在我與那小男孩兒四目相望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突然出現嚇到了,小男孩兒突然變了一副嘴臉,他猛的張開嘴,兩個嘴角突然裂開,把嘴岔子開到了耳邊,一雙黑色的眼睛往外冒著黑煙,臉上的皮膚開始脫落,他見我雙眼注視著他,便對我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不容分說,一下跳了過來,撲倒我的臉上,緊緊的抱著我的頭,用他的手猛捶我的頭頂。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一時間沒有躲開,感到一股灼熱正籠罩著我的全身,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好幾步,我不停的晃著腦袋,用手去抓頭上的小男孩兒,可他動作靈活,在我的頭和肩膀上來回的上躥下跳,就是抓不住,最後,我雙手同時向後一抓,終於把這小東西從頭上硬生生的拽了下來,然後一把按在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

這下我總算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進來這麽個破地方的,他們壓根兒就不是人,這鬼音樂,和這兩個遊魂野鬼到底想對我說什麽?

眼前的小男孩兒被我製住後,又變回了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我才不會吃它這一套,於是嘴裏罵著:“小王八犢子,看來你今天是活膩味了,老子就收了你。”說著,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正好試一試畢波說過的功能,我一隻手按住手刨腳蹬的小男孩兒,另一隻手把手機的背麵對準了小男孩兒的額頭,然後閉上眼睛,就要動手。

可就在這時,管風琴的聲音有又突然響了起來,而現在管風琴彈奏出的音符,則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樂曲,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未完成的下半部分,為什麽,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才彈奏新的音符給我聽,一直以來,我隻是覺得這首曲子沒有完成,就在我猶豫的一瞬間,被我按在桌上的小男孩兒卻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一層煙灰形成的人形輪廓。

隨著音樂的變化,原本在桌上的小男孩兒又出現在了管風琴的上麵,他光著屁股手舞足蹈的跳著,看起來十分的詭異,他臉上的表情也從先前的猙獰變得喜笑顏開,而琴凳上的女孩兒依舊優雅的彈奏著樂曲,我快步走了過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用音樂對我訴說著我根本猜不透的事。

可當我剛剛湊到管風琴旁邊時,琴凳上的女孩兒卻突然站了起來,轉過身匆匆的走開了,音樂頓時被靜止的空洞所替代,而我依舊沒有看到女孩兒的樣貌,她走得很快,快到我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下了樓梯,而那小男孩兒,此時已經出現在教堂的大門口,笑著抬頭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