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既來之則安之,好人也好,壞人也罷,總之呢,一切自有定數。”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這棟小樓的旁邊拐角處傳了出來,竟然還說著如此讓人熟悉的話,我們三個人同時看了一眼便走了過去。

隻見一個年過七旬的白發老人,正坐在一隻板凳上,身上披著件老羊皮襖,左手擎著煙袋鍋子,右手端著茶壺,正獨自一個人,對著一盤棋,聚精會神的看著這盤殘局,不住的搖頭歎息著,時不時的還放下茶壺撚一撚他那山羊胡子,拿起棋子卻又落下,似乎始終舉棋不定。

我見此人相貌了得,一看便知是個修行的隱士,於是皺了皺眉頭,兩步上前,抱拳拱手問到:“敢問這位老伯,方才您是和我們幾個在說話嗎?”

“哼,廢話,不是跟你們幾個,還是跟誰啊,你看這還有別的人嗎?難不成跟鬼啊。哦,對了,閣下可是專門跟那些東西打交道的,要不,你先看看自己身邊,是隻有三個人嗎?嘿嘿嘿。”這老人沒有抬頭,可那笑聲讓人聽起來極其的不舒服,我身子一顫,眼睛的餘光在周圍掃了兩圈,老吳也是不停的左右環顧著,而隻有龍姐,眼睛仍舊停留在那盤殘局上。

這時,老人又是一笑接著說到:“嘿嘿嘿,老頭子我跟你們開玩笑呢,大名鼎鼎的小師傅,還能怕那些個東西嗎,來來來,看看我這盤棋,你倒是說說,這紅黑兩邊,誰能贏誰能輸呢?”

要說下棋,我不是吹,不敢說自己是行家,可從小到大,遇過的對手無數,也算是罕逢敵手,這自己一個人下棋的,我見得多了,可能把棋下到這個局麵的,確實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

我走近兩步,蹲下身,看著這棋盤中的紅黑交錯,那儼然就是一處敵我廝殺的戰場,刹那間,兵來將擋,飛沙走石,你來我往,血流成河,我自己的意識已經逐漸的被這盤棋吸了進去,似乎完全置身於棋局之中,而身邊巍然不動的老人,卻宛如一座高山一般,正舉著手中即將落下的棋子,那種壓迫感,是言語間無法形容的。

就在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對方的棋局之中時,龍姐的一句話卻瞬間把我拉回了現實中:“依我看,紅子這邊,二十步之內絕對可以置對方於死地。”

我一身冷汗的回頭看著龍姐,她依舊全神貫注於棋局之中,老人嗬嗬一笑說到:“哦?果然是如此嗎?我卻不這麽看,依我看啊,黑子,不出五步,便能殺對方個片甲不留,小姑娘,不如你我就賭這一局如何啊?”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龍姐就要坐到老人的對麵,我知道她並沒有察覺這盤殘局並非隻是一盤棋那麽簡單,而是以棋局設下的迷魂陣,便用手一拉龍姐的胳膊說到:“哎,既然這位老伯要較量一下,還是讓我來,畢竟這次是我帶你們來拜望高人,要是我不行,你再向老先生討教。”

說著我便推開龍姐,打算自己挑戰這位老人,龍姐顯得有些不耐煩,可萬萬沒想到,老吳上來就是一腳,把個棋盤連帶桌子全都踹了個稀裏嘩啦,然後罵道:“什麽他媽的十步八步二十步的,老子二百步以外就給你幹趴下,老頭子,我告訴你,別陰陽怪氣的,我管你什麽棋不棋的,我就知道自古邪不勝正,別廢話,趕緊叫你們這管事的出來,偷我們東西殺人嫁禍,還把我們帶到這狗屁地方來,什麽意思。”

讓他這混不吝的人這麽一鬧,倒是解了這尷尬的局麵,不然我還真不敢說自己能不能克他這迷局,我眯著眼一拉老吳,剛要賠禮,老人卻從凳子上站起來,一捋山羊胡,笑眯眯的說到:“嗬嗬,年輕人嘛,火氣大了點,不妨事不妨事,小師傅,你我之間的這盤棋,什麽時候下都行,改日,改日。哈哈哈。”

這時,我們三個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女人嬌滴滴的聲音:“不好意思,讓三位久等了,師父吩咐我出來接三位進去,外麵冷,咱們到裏麵再聊。”

我看著眼前的女人,想必這位就是電話中通知我們見麵地點,又在車中揮手示意的那個女人,她個子不高,比龍姐要矮上半頭,一頭微微的卷發披散在肩膀上,膚色很白卻帶著幾分紅潤的光澤,兩隻細長的丹鳳眼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一身黑色的獵裝,配上高筒馬靴,又帶著幾分的英氣,讓人不得不對這個女人更加留意。

她說完,抬胳膊做了個請的動作,便轉身走在前麵。我剛想問身後這位老者是何人的時候,可回頭再看,身後原本站著的白發老人,竟然一轉眼就消失了。我貼著老吳的耳邊說了句:“小心點,搞不好這裏麵有詐。”

三個人前後跟在女人的後麵,開門進了屋中,屋內一片漆黑,隻有一隻昏暗的燈泡吊在屋頂,四周圍的牆壁斑駁磊磊,不過還算得上幹淨。

順著這間屋子往裏走,是一條不算太寬的走道,黑漆漆的看不到盡頭,我們跟著前麵的女人走了一段,再向左一轉彎,隻見她熟練的伸手在牆上摸了一下,啪的一聲,走道裏的燈亮了,而隨著亮光出現在我們眼前的,竟然是一扇電梯的門。

沒等我發問,老吳便牢騷到:“嘿,可真夠有意思的,二層樓還坐電梯,擺的哪門子譜啊,話說這屋裏比外麵也暖和不了多少,這大冬天的,你們不會就住這地方吧。”我一擺手叫老吳不要多嘴,然後跟著那女人一起進了電梯。

女人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當電梯的大門死死的關閉之後,我這才明白,原來電梯是向下運行的,看來這下麵應該是大有文章了。

隨著電梯緩慢的行駛著,我對身旁的女人輕聲說到:“這位女士,不知該怎麽稱呼您呢?”

“嗬嗬,小師傅您太客氣了,我啊,姓狄名秋瑞,他們都叫我大小姐,早上給您打電話的就是我,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您多多見諒。”這女人說話倒是十分的客氣,讓人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接著又問:“那,剛才坐在門外下棋的那位老者,不會就是您師父吧?”

狄秋瑞掩麵一笑說到:“老者?您見到一位下棋的老者了?他可不是我師父,不過一會兒您見了我師父就知道他是誰了。”

老吳瞪著兩隻牛眼,揣著胳膊插嘴到:“哎,別說這麽多沒用的,我們倆的東西呢?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