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二)
那山下眾人聽到山上傳來老劉頭的咒曲之聲,不由一陣**,那蒼老聲音急道:“這位大俠,在下等人的確有要事要辦,還望大俠高抬貴手讓路則可,日後定當備下重禮登門叩謝。”
那蒼老聲音道:“當真沒得商量?”
蒼老聲音厲聲道:“那好,別怪兄弟得罪了!”話聲剛落,隻見人叢中一黑影高高躍起,伸出右手五指如鉤淩空便朝陽有儀麵容抓來。
陽有儀喝了聲:“來得好!”也不避讓,將鋤柄朝那手點去,正要點中那手之時,那人猶地縮回了手,身在半空中伸出左腳踢向陽有儀,陽有儀隻感勁風撲麵,便知此腳甚為淩厲。眼瞧那腿便要踢到麵門之上,陽有儀朝後避了一步,右腳猛地向上一踢,正中那腳的小腿肚子處,陽有儀此腳力道甚大,直把那人在半空中踢得翻了個筋鬥,啊的一聲中已遠遠摔將出去,直摔到那些黑衣人的身後去了。
陽有儀拍了拍手懶洋洋道:“你們還要上去麽?”那些黑衣人麵麵相覷,隻見此人才一合之數便將己方領頭之人摔得個半死不活的,可見其武藝之高絕,個個手裏握著兵刃卻再也無人敢出聲,一時之間又重變回到方才的對峙之勢。
淩雲霄好不容易等到那老劉頭唱罷,便牽拉著那黑狗來到坑旁。老劉頭行至黑狗旁從懷中取出一瓷碗,也不見著他有何動作便聽那狗哀鳴一聲,喉中噴湧出一股血來,老劉頭半蹲著一手提著狗脖一手拿著瓷碗,待碗中血滿了立起身來,一腳就把那狗身給踢飛了。淩雲霄在正自旁看得出神,忽覺身旁有異,黑暗中傳來陣陣腳步聲和喘息聲,轉首一看,隻見大批黑衣蒙麵漢子已從北麵那懸崖處爬了上來,正朝這邊奔了過來。
淩雲霄大驚之下,忙對老劉頭喊道:“老前輩,有人從這邊上來了。”
老劉頭右手持瓷碗,左手正從懷中抽出一疊紙符來,聽到淩雲霄叫喚,頭也不回自顧圍著坑沿打轉道:“你去阻他們一阻,莫讓他們過來壞了事。”
淩雲霄應了,也拾了把鋤子,朝那些黑衣漢子奔了過去,才奔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急道:“老前輩,這亂葬崗地勢極寬,他們從四麵八方湧來,不知從哪裏抵擋?”
老劉頭急罵道:“你個小驢腦子,退回到那屍處,守著那屍就是了,這些人估摸著就是奔那屍來的。”
淩雲霄一聽之下趕忙又朝回跑,到了那屍旁手持鋤柄側耳靜聽那些腳步聲凝神戒備著。其實淩雲霄本身功力不弱,若放到江湖中絕對也是一個頂尖好手,隻是道法修為就差了很多了,和他自身的武功修為根本就不成正比,而且他還有個怪毛病,那就是一到無月的夜裏就根本無法視物,基本和個瞎子沒什麽差別。所幸今夜有月,雖瞧得不大清楚,但至少依稀也能辨個明白大概。
山道上那些黑衣人眼見子時已過了大半,心知不能再猶豫,互相對瞧了下,舉著兵刃就朝陽有儀撲來。陽有儀待眾人近到身前,掄起鋤子便對那些黑衣人掃去,隻聽乒呤乓啷聲中,第一批湧將上前的黑衣人手中兵刃悉數被磕開,陽有儀一磕開了對方的兵刃,猶地突身閃入人群當中,用鋤柄或切或打或點或挑,片刻之間便將第一批衝上的黑衣人全數打翻在地。隻是黑衣人人數眾多,方打下一批又呼得圍上了一批,看來他們是誌在上山了,至死方休。
山上此時也不輕鬆,甚至比山下更為凶險。山下陽有儀所處之地乃一羊腸小道,左側緊貼山壁,右側為一極為陡峭的斜坡,陽有儀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而山上淩雲霄所處則是一片空曠荒地,既要守屍又要顧及老劉頭的動作不被打斷,當真守得是險象環生困難之極。那些黑衣人手底皆為不弱,圍著淩雲霄是亂劈亂砍,淩雲霄在黑暗中瞧得不太真切,隻憑耳朵判斷兵刃來襲的方向,在屍兵和老劉頭之間繞來轉去,左擋右突,甚是狼狽不堪,心中暗暗叫苦,隻盼那老劉頭動作快些,又盼著大師兄快點解決山下之敵上山來援。
老劉頭卻甚是悠閑,在敵中猶如閑庭信步一般,不停繞著那坑打轉,邊轉邊念著咒文,那些黑衣人的刀刃明明就要砍在他身上,卻又不知為何,皆是刀刀落空。鬥了良久,隻聽一黑衣人沉聲道:“別管那老頭,全力攻那青年,一部分人搶上去把那屍麵額上的鎮屍符給撕了。”
淩雲霄一聽之下更是叫苦不迭,不由高聲問老劉頭道:“喂!我說,您老倒是快點啊,我要支持不住了。”他情急之下連老前輩三字都免了。
山下聽到山上喊殺震天,雙方也不由急了起來,黑衣人想盡全力往上攻與山上兵合一處,陽有儀則想速戰速決解決掉山下之敵盡快回援。陽有儀方才還存有留情之心,傷敵不出全力,現在聽到山上殺聲陣陣卻已是毫無顧忌了,當下盡施全力,隻求能在短時之內全殲來犯之人。那些黑衣人也皆為如此想法,喊殺聲中一個接一個拚盡全力湧向陽有儀,刀光霍霍中,陽有儀的身影在人叢中猶如鬼魅,閃來突去,出手踢腿招招式式迅捷有力,一出手必中,覺不空回。
在黑壓壓湧上的人群中,淩雲霄呆在那屍旁一會低身閃避,一會高躍騰挪,手中鋤子則是舞得密不透風,在與眾人密如雨點的刀刃相擊聲中,劈哩啪啦火星四濺。身上也早被鮮血染得濕淋淋紅通通的,早就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覺不能讓人靠近了那具屍兵,隻要一息尚存,絕不讓人靠近……!”
那邊老劉頭終於念完了咒文,也停下了轉動的步伐,將手中黃符放入碗中狗血之中,隻見火光一冒,碗中黃符皆燒為灰燼,溶入到狗血中黑糊糊的已不分彼此。老劉頭雙手舉著狗血仰首對天,大喝了聲:“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