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

不料那石頭一掉入水中,隻見方才還是狂浪凶濤洶湧不止的水麵頓時平靜了下來,隻剩遠遠的周圍還有幾隻漣漪在徘徊遊**著,兩人不急細想,趕忙起身運起全力朝外不停急劃。又劃出了十數丈,眼瞧著就要出了霧區,那些漣漪又繞過方才石頭掉落之處,朝他們急湧而來。隻聽嘭嘭嘭數聲巨響,數條大水柱從他們前方冒了出來,水花到處飛灑,簌簌往下隻掉,將兩人澆了個通身透心涼。

陽有儀急忙暗念分水咒,對著最先擊打而來的水柱一指,喝道:“開。”隨著陽有儀的手勢那水柱化成水花四散開來,落入水中消散得無影無蹤。陽有儀左右開弓指東點西,喝聲連連中,那些水柱的攻勢一一被化解開,鬥了良久,那些水柱不再冒頭,兩人總算再次化險為夷。

陽有儀緊盯著水麵不敢鬆懈,嘴裏道:“那些怨靈不敢靠近竹筏,就驅動潭中之水化為水柱,想把我兩衝入水中,著實好險!”

計天嶽不解道:“你怎麽知道這隻是一些尋常之水呢?”

陽有儀拚力劃著水頭也不回道:“你忘了我有天眼地耳麽?再加點勁,再過幾丈咱們就可以脫困了。”

兩人奮力劃著,眼瞧著就要脫出霧區,忽覺得水麵震動不止,從身後傳來的震感越來越強烈,不由回頭瞧了一眼,頓時是麵如土色。隻見身後水麵高出十餘丈,直達洞頂,朝他們鋪天蓋地而來,來勢洶湧之極。兩人是避無可避,危急之中,陽有儀拾起那塊法石,雙手舉過頭頂,運足力氣大吼一聲,將那石頭朝急湧而來的巨浪遠遠拋了進去,水靜浪止,慢慢的一切趨回原狀,竹筏也因水浪的餘勢一推,衝行出了霧區。

出了霧區,兩人不敢停留,拚盡全力朝來路劃去。又費了日總算回到了出發地,卻把兩人累得夠嗆。兩人筋疲力盡剛上了岸,便有人遠遠瞧見了,頓時一大群人呼啦啦持刀持槍圍了上來,待近前一瞧,個個是大驚失色,皆以為撞到了鬼。膽子大的人問道:“計大人,您老……您老沒死啊?”

計天嶽眼一瞪喝道:“老子命長著呢,怕什麽,老子能吃了你們不成?快去稟告管帶大人,就說我計天嶽又活著回來了。”有人應了,便見幾人急急忙忙飛奔出洞,找那管帶張大人去了。

計天嶽叫人取來柴火等物事,燃起了篝火,支開了人群拉著陽有儀坐到火旁,邊烤嘴裏邊罵道:“奶奶的,這次一去還真凍得夠嗆,現在一看到這火堆簡直比看到親娘還親。”

陽有儀笑道:“一會不知道是有人拿著刑具來押你呢還是直接提著刀過來?”

計天嶽不在乎道:“沒事!怎麽的也先把身子烤暖和了再說。”兩人坐在火旁談笑風生,隻把那些在四周遠遠立著的兵士們瞧得一頭霧水,皆不知道和計大人如此親密的這人到底是誰?

不多時,隻聽洞道中傳來一陣吵雜的人聲和腳步聲,由遠而近。人還沒現,聲音先至,一人在洞道裏急急叫道:“計大人啊計大人,你可把本官急壞咯!”話聲剛停,洞裏就湧出一大群人來,朝兩人所在急急奔來,當前一人正是那管帶張大人。

陽有儀不願與那些人相見,起身快步走到一旁,混到那些兵士人群中。

計天嶽忙朝那管帶大人迎去,到了跟前撲地便跪,頭也不抬道:“卑職叩見管帶大人!”

張大人連忙雙手扶起計天嶽,笑道: “計千總快快請起,起來說話。”計天嶽趁勢起身俯首站在一旁。

那張大人左瞧瞧右瞧瞧了他半響,笑眯眯道:“計大人這一去真是急煞本官也,聽那些奴才回報,本官以為計大人已經……唉!隻道我大清軍中自此又少了一員虎將,此番見大人無恙歸來,本官甚是欣慰之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當下拉著計天嶽的手對著眾人道:“計大人此番能夠化險為夷,安然無恙的歸來,實在是本官之幸,大清之福啊,今夜本官將和眾位大人痛飲一番,為計大人壓驚洗塵。”

眾人附聲大笑,計天嶽忙俯首作揖,低聲道:“不敢不敢,卑職此行,累得大人擔驚受怕,甚是惶恐不安之極,哪還敢再勞大人為卑職接風洗塵?”

張大人板起臉道:“哎!計大人,你這是說哪裏話?將軍本是軍中棟梁,此番脫險歸來,本官豈能當做無事人一般置身事外?這酒嘛!那是一定要喝的。”

計天嶽見狀也不好再推辭,隻好道:“既然如此,那就全聽憑大人安排吧!隻是卑職現尚有要事相告,不知大人……”

張大人打斷他的話語道:“今夜酒席上再說,本官和眾位大人也都想聽聽計大人此番的洞中險遇呢。”突想起什麽似的望著站立於洞牆前的兵士,惑道:“方才好像見計大人是在和什麽人在一起談得正歡吧?”

計天嶽忙道:“是卑職手下的一名親兵,怎麽,大人也要見他?”

張大人搖搖手笑道:“沒事沒事,本官隻是隨口問問罷了。”轉頭對那些隨從道:“來呀,帶計大人去換套幹淨的衣服,讓計大人好好休息休息。”說著間就拉著計天嶽的手和眾人步出洞去,計天嶽回頭往陽有儀所在的方位瞧來,陽有儀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盡管放心跟去就是。

陽有儀望著眾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疑惑萬分,暗道:“不知道這姓張的管帶和那安然搞什麽鬼,竟是沒事人一般,似乎還甚為關心計天嶽的安危,難道先前的猜測都是錯的?”想來想去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有人捅了捅他的腰間,把他嚇了一大跳,瞧,一張老臉從暗處現了出來,正是那老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