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秦雨立刻縮手,看著手上的血珠,皺著眉掀開那個軟枕和下麵的軟墊。

馬車的座位下有點像箱籠,一半都會在裏麵放東西。

這也要看馬車主人的需求。

像開陽郡主這樣的女子,馬車裏一般會放兩身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還有點心、茶具、首飾等等。

所以秦雨掀開板子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裏麵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至於自己的手,秦雨也隻當是被首飾之類的東西劃破。

當秦雨掀開蓋子的瞬間,一雙帶著鋒利紅色指甲的厲鬼就從箱籠裏衝了出來。

那隻手徑直朝著秦雨的腹部劃去,另外一隻手裏握著一根銀錐子,目標分明是秦雨的頭頂。

不僅如此,那隻厲鬼還迅速發出刺耳的聲音,控製著秦雨不能掙紮。

隻那雙眼睛全是驚恐。

秦雨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根本控製不了嗓子的肌肉。

不僅如此,最讓秦雨覺得害怕的是。

這隻鬼發出的聲音如此刺耳難聽。

與秦雨隻有一個人距離的蘇雲漪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不僅聽不到厲鬼的聲音。

甚至察覺不到鬼的存在。

秦雨能夠成為四衛之一,經曆的生死自然不少。

可沒有一次讓她有此刻驚悚的感覺。

這種完全沒有反抗機會,仿佛自己就是案板上待殺的一條魚。

女鬼的模樣被長發遮掩,隻從發絲之間露出一點猩紅的眼睛。

眼看著指甲就要像劃破開陽郡主和李六的肚子那樣劃破秦雨的腹部。

那根讓蘇雲漪怎麽也猜不透的銀錐子也要刺進秦雨的頭頂。

一旁的蘇雲漪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秦雨一直都在碎碎念,驚呼一聲後怎麽沒了動靜?

再回頭,在蘇雲漪的視線裏,看到的也隻是秦雨僵硬的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對於蘇雲漪來說,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尤其是秦雨驚恐地盯著前方的表情。

蘇雲漪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立刻取出白玉朱砂筆,單手掐訣,催動白玉朱砂筆:“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金光咒一出,隻覺得整個車廂中被一陣清氣清掃而過。

原本還跪在地上的秦雨渾身一軟,摔在地上後才發現秦雨的身上都被汗浸濕了。

“鬼!”秦雨嘴唇都幹了,抬頭對蘇雲漪說:“有個披頭散發的女鬼。是她殺了開陽郡主,她手裏還有那根銀錐子!”

蘇雲漪的表情比秦雨還要難看。

一隻鬼,就在她身邊差一點殺了秦雨。

可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如果不是靠著對秦雨的了解,蘇雲漪都不會回頭。

差了一點點,就會看見秦雨在自己身邊被開膛破肚,頭上也有一根銀錐子。

“你剛剛碰到了哪裏?”蘇雲漪扶著秦雨起來,低聲問她。

秦雨指著那個冒出女鬼的箱籠,手指還有些顫抖:“那裏。我在那裏不小心被什麽劃破了手指……”

秦雨看著自己恢複如初的手指,驚慌地將那根手指放在蘇雲漪麵前:“你相信我,我真的被劃破了手指,我親眼看到有血流出來。”

她明明看到了。

怎麽這會兒就好了?

連疤都不見了?

蘇雲漪知道秦雨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拍了拍她的肩,上前去檢查那個箱籠。

但馬車裏光線有限,還這麽擁擠的情況下確實很難看清楚情況。

“先下去,讓永康郡王派人來將馬車拆了。還有那位長靜侯府的公子,他的馬車也最好現在安排進來。”蘇雲漪臉色格外凝重。

她都無法看見的鬼。

這合理嗎?

不僅如此,對方連怨氣都沒有。

蘇雲漪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

秦雨此刻也平複了心情,知道這不是鬧著玩的,立刻點頭,翻身下馬車就要去找永康郡王府的人。

蘇雲漪半蹲在馬車裏,手指輕輕撫過那個箱籠。

開陽郡主用的東西自然不差。

馬車整體是上好的杉木,內部裝飾則是香樟木和銀杏木。

布料不是織錦就是絲綢。

馬車上方掛著一枚銀香囊。

哪怕開陽在車內流了這麽多血,馬車裏也聞不到多少血腥味。

而且還能看到馬車周圍留下的一些凹陷部位。

這些都是有特定作用的。

利用榫卯結構,可以讓這一架不大的馬車隨時應對開陽的需求。

這樣的馬車上,卻被人做了手腳。

蘇雲漪從馬車下來,永康郡王也帶著人迅速趕到。

他從秦雨那裏聽說了事情的經過,此刻急忙找蘇雲漪問話:“蘇特使,當真是鬧鬼?”

蘇雲漪點頭,看著王府的家丁把馬車拆下來。

這些都是永康郡王找來的手藝人,平日裏就負責檢查馬車和照看馬匹。

華麗的馬車很快就拆成了一塊塊的木板和木塊,被整齊地放在一旁的地上。

“秦雨親眼所見。”蘇雲漪道。

永康郡王卻聽出了其中的意味,疑惑地說:“不是你?你沒有看到嗎?”

蘇雲漪搖頭,卻非常認真地告訴永康郡王:“如果我看到了,那麽這件事情或許很好解決。可現在最麻煩的是,我也沒看見。”

永康郡王明白了蘇雲漪話裏的意思,表情難看地說:“這……本王不曾得罪什麽人,怎麽會有人……”

連蘇雲漪都看不見的鬼。

要說這不是有人指使,永康郡王根本不相信。

“現在就要看馬車裏有沒有線索了。秦雨在馬車上受了傷,然後才遭遇了後麵的事情。如果我沒有及時回頭,秦雨就是第三個死者。”

蘇雲漪說著上前,找到之前箱籠的幾塊木板,一一撿起來查看過去。

這會兒長靜侯之子遇害的消息也已經傳了出去。

蘇雲漪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外麵就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為首的是秦商,秦風在後麵推著輪椅。

在秦商左側,則是一個表情陰沉的男人,脖子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襯得這個男人表情愈發凶狠。

“長靜侯。”永康郡王朝著長靜侯稍稍頷首。

兩人都失去了孩子,最是能明白對方的心態。

長靜侯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

這會兒發生的事情跟永康郡王沒關係。

所以,長靜侯將目光落在了蘇雲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