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眼神溫柔
破曉,晨光**,承煜合上的眼皮動了動,艱難地睜開了。昨夜,怎麽睡著了?他鬆了鬆脖頸,忽然肩上蓋著的小毯子掉在了地上,承煜看見那毯子,望向桶裏的錦言。她還是乖乖地把巾子敷在臉上,歪頭靠在桶邊,承煜忽然壞笑一下,一手掠去,巾子就落到了手上,那廂卻無半點反應,承煜一看,忍不住失笑:傻丫頭,在涼水裏也能睡著。
那藥物已然失效,錦言臉上的春意盡無,隻剩柔和的粉色淡淡籠在頰邊,肌膚在明媚的晨光裏顯得格外明淨嬌嫩,承煜忽然想去伸手摸一摸,就在指尖快要觸及時又生生頓住,指尖正有一團光暈,明滅不定。
還是不要了吧。承煜動了動眉,傻丫頭臉皮薄的很。想著,手指停在半空,扣了起來。
錦言是被那眼神灼醒的,睜開眼便看見承煜笑得促狹,忍不住問:“你笑什麽呐?”
承煜彎了彎眉眼:“你可記得你昨日說過些什麽?”
錦言自知昨日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臉立時變紅了。
承煜瞧她的模樣,更要打趣:“昨日某人抱著我說:‘小鯉魚,帶我一起到水裏住,再找個荷葉底下,產點魚卵……’”
“哎呀,”錦言已經用水瓢瞧了承煜好幾記:“讓你編排我。”
承煜笑得停不下來,直到錦言真的要生氣了,才轉了話題:“你怎麽叫我小鯉魚?”
“是你自己說的啊,你說你是漢江水裏自由自在的小鯉魚。”錦言說著,已經撐著桶沿站起身來,承煜拉起地上的毯子,把錦言包了個嚴實,似有意無意地問:“我說的話,你都記得?”
錦言還是耐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噴嚏的間隔,說:“隻不過那句格外有趣,我便記住了。”
這時外邊有小丫鬟敲門,說請錦言小姐出去。錦言答應著,便把承煜推出了門,說要換衣裳。
“就換男裝便是,跟著我們上路輕便。”走的時候,承煜還不忘交待。出了門,便去了客房後麵專供客人賞花的園子,正巧承煥也在,承煥微微一笑,徑直向他走來。
“錦言妹妹可好些?”承煥一臉熟睡一夜的舒坦神色。
承煜冷冷別過眼神,隻問:“大哥呢?”
“尚有些首尾要處理。”承煥擇掉身上的落花,淡淡地答道。
擄人的陳三,逼娼的七娘,還有動粗的劉小爺,都還等著人來收拾。
承煜不禁皺起眉頭:“怎的讓大哥一人去做你何故不跟著?”承燁做事細心謹慎,是放心得過的,隻是,承煜還是擔心大哥的眼睛。
承煥卻不以為意,抬起雙眸,不懷好意地輕佻道:“我以為,二哥隻顧關心錦言妹妹,無心旁人了呢。”
承煜冷冷地撇了下嘴,懶得跟眼前這廝女子般地唇舌之爭,於是不再言語,轉身便走。
卻聽身後那聲音懶懶地說道:“你再關心她,也隻是為他人做嫁衣而已。”
承煜身形一頓,也冷冷回道:“關你屁事。”
聞言,承煥噙著淡淡笑意的唇角輕輕一抽,忍不住腹誹:粗人……想著,又往前走了兩步,勉強笑道:“那,二哥不想知道白虹玉佩的事情?”
承煜忽然眼色一黯,心裏確實很想知道其的緣故,但此刻,仍道:“我若想知,問連錦言便是。”
承煥眯起眼,神色不明。
就在僵滯的時候,錦言已經換好衣裳,走了出來,瞧見他二人都在,彎了彎唇:“站在院裏做什麽?為何不去用膳?昨日,若是沒有你們,我可倒黴了,等大公子在時,我該向你們斟茶拜謝才是。”
承煥翩翩然走了過去,微微笑道:“錦言妹妹無事就好。”
承煜不屑地動了動嘴角,抱劍轉過身來:“關我何事?是你承煥哥哥最先尋到了你,你隻用好好謝他便是。”這是因那玉佩賭了氣的,他不知錦言已經還給了承煥。
錦言抿起唇笑個不停:“你怎的又如此陰陽怪氣,方才還好端端的。”
承煥仍是如熏風般的笑容柔和,話頭一轉:“是了,聽說,那日跟錦心妹妹一塊慶生的妹妹,已經回家去了。”
承煥是故意提起這話,之前承煜和芷靈在柴房裏獨處了許久,是有人看見的,不巧就讓承煥知道了。
提起這個,錦言的笑容也澀住,似有深意地看了承煜一眼,便低下頭說道:“承煥哥哥說的是芷靈表妹,她慶生後第二日就回家去了。”
“哦。”承煥答應了一聲,也含笑看著承煜。
承煜皺了皺眉,硬聲說:“瞧我作甚?”
錦言嘟了嘟嘴,沒好聲:“我表妹走了,你就不惦念?”
承煥在一旁,笑如春風拂麵。
承煜心裏硌了一下,瞥向錦言,忽然道:“若不是某人丟了,我說不定還能分出心去惦念一下別的女子。”
就在承煥麵前,這話竟坦坦****說了出來。
錦言訝異地抬頭,想在承煜臉上找出一絲頑笑的痕跡,卻對上了那靜靜的眼神。
一絲慌亂過後,錦言立刻言笑晏晏:“你又編排我,不怕我用水瓢打得你腦袋開花?”
錦言的反應,卻盡收入承煥的眼底。
錦言離開畫春樓的時候,竟有許多姑娘相送。阿卿最為不舍,拉著錦言的手含笑說:“我平日裏便與她們說,你行為舉止不像是我們隊裏的,竟像個大家小姐,不曾想,竟被我說了。你是個命好的,不像我們……”
話沒說完,就被姑蘇姐姐笑著推了一把,嗔道:“小妹妹要回家去,天大的好事,你在這兒矯情什麽?”
錦言笑出兩個梨渦,話語裏也是不舍,說了一會兒,又擔憂起來:“七娘入了罪,畫春樓就要倒了,姐姐們可有打算?”
阿卿遮著扇子一笑:“我們呀,打算合夥做生意。”
錦言想到阿卿說過,想成為像七娘一般厲害的人,於是問:“依然是做妓館嗎?”
姑蘇姐姐笑言:“我們那些個私房錢,哪裏夠開個妓館。姐妹幾個合計下來,準備在煙柳巷子附近開個脂粉店,平日裏我們也在脂粉店裏花了不少錢,知道這生意值得做。”
“如此甚好,若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寫信通知我。”
阿卿笑吟吟地在錦言麵上捏了一把:“大小姐,口氣就是不一樣。”說著,俯□來,悄悄在錦言耳邊低語:“那幾位公子,哪個是你的情郎?”眼神顧盼向馬車邊的李家兄弟。
錦言垂下眼睫,臉上燒得厲害:“哪有什麽情郎……”
幾個姐姐都笑了起來,阿卿繼續說:“非親非故的,人家能山長水遠找到這裏來?我瞧昨日光景,那位大公子是個陪客,二公子和三公子才是恩客……”
“咳,”錦言紅著臉輕嗽一聲,忍不住怨嗔:“胡說什麽呀……”
阿卿笑得更是曖昧:“不就是打個比方麽,不過……”阿卿神色一閃,將錦言扯過到身邊,碎語道:“三公子翩翩如玉,任誰都會心動,可二公子才是把你關心到骨子裏去的,昨日他在窗外望著你那溫柔眼神,連我看著都心疼。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聽我的,準沒錯。”
錦言聽了,心莫名地跳得很快,眼神忍不住向靠著馬車的小鯉魚飄去,正巧,小鯉魚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橫了她一眼。
溫柔……錦言抽了抽眼角:許是阿卿姐姐看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