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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四個人已經開啟了通往地下室的大門。
在這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也沒有碰見任何的人。
就連教堂裏麵的守夜人,修女傳教士之類的也都看不見。雖然說現在是深夜,很有可能那些人都睡了。但是不要忘記了,這可不是一般的教堂,也不是一般的小鎮。這是被幕後黑手操縱的人偶所掌控的城市。
人偶是不需要睡眠的。
從踏入教堂開始,事情的發展就有些過於順利了,除了遇見一個讓人社死的鏡子之外,就沒有碰見其他任何奇怪的東西了。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平靜。
但是就是因為這種平靜才更讓他們警惕。要知道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麵,一向是非常的平靜的。在這安詳寧靜的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麽?
路明非並不清楚。
「我們真的要下去嗎?」路明非顫顫巍巍的說道,「總感覺這個地方很不對勁,萬一者是看到幕後boss在地下等著我們。」
以他多年看恐怖片的經驗,前半部分表現的越平淡,後麵來的刺激就有多恐怖。
「沒辦法,來都來了。」老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出來了那經典的四個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路明非混久了,對中華的傳統文化有了突飛猛進的研究,現在在語言習慣方麵基本看不出來多大差異了。
「沒錯,現在我們的浸沒成本太高了,如果此時再回去的話,不但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反倒是很有可能引起某些東西的警覺。」楚子航緩緩的開口道,「或者說自從我們踏入了教堂的這一刻開始,就已經被注視著了。那麵鏡子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據。既然那麵鏡子有著自己的意識,可以交流,那麽那麵鏡子之後肯定會向他的主人匯報關於我們四個入侵者的事情,這是避免不了的。」
「可以說這一次我們來的很輕鬆,但是如果調頭回去再想來的話,可能就不是那麽的容易了。說不定在門口等待著我們的不是阿蒙他們,而是更多的怪物或者是一些更加恐怖的東西。」楚子航冷靜的分析道。
「靠……」路明非爆出來了一句粗話,「早知道我們在走之前就應該把那麵鏡子給摔了才對。」
之前出於小心謹慎考慮,楚子航將那麵魔鏡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那麵魔鏡並不簡單,並不像普普通通的鏡子那樣,想摔就摔。」楚子航搖了搖頭,「而且一不小心可能會激怒到這裏的某些東西。」
「說的沒錯。」老唐表示讚同,然後看著那漆黑的樓梯,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任何關於元素的波動,也沒有感受到有關於龍族的氣息。
但是那種直覺,卻在瘋狂的提醒著他。
「要不我在前麵帶路吧?」老唐帶著擔憂的語氣說著,「剛才的鏡子是楚子航主動試探的,現在應該輪到我了。」
「這……」路明非擔憂的盯著老唐,「你沒有什麽問題吧?我記得你沒有執行過幾次危險任務,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反應過來嗎?要是實在不行,還是我去吧,我好歹也是曾經麵對過龍王的,也是一個S級的混血種。」
雖然他的履曆很有水分,但是裏麵的幹貨還是確實十分充足的。他曾經直麵過入侵卡塞爾學院的邪神,也麵對過即將蘇醒的大地與山之王,更是一個公認的S級混血種。
怎麽看,都比老唐這種最近才加入卡塞爾學院的客座教授比合適。
路明非很擔心老唐。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老唐一直和他一樣,是一個四
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宅男。隻會天天窩在家裏喝肥宅快樂水打著遊戲。平時的樣子也吊兒郎當,邋裏邋遢的,實在看不出來,老唐麵對危險時候的樣子。
也許是路明非的眼神太過於刺骨,裏麵包含著對他濃濃的不相信。
老唐氣得忍不住給了路明非一拳:「在你小子心目中,我到底是個什麽形象啊!要知道在我沒有覺醒記……覺醒龍族血統之前,我也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賞金獵人,好不好?比你這個天天隻會吃喝拉撒睡的家夥強多了!」
「還有直麵龍王算什麽?我還是……咳,不就是區區龍王嗎!你這個家夥,我一隻手就能解決。」
「哦,對哦,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你是個賞金獵人。」路明非感慨著。
也許可能是因為平時老唐的形象太過於不靠譜了吧。
「……」楚子航沉默的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打斷了他們兩個的爭執。
「這件事情還是我來吧。」楚子航用著沉穩的語氣說道,「我在這裏能夠感覺到更多的東西。而且」
楚子航的目光放在了階梯的盡頭,似乎像是囈語般喃喃:「有某種東西在盡頭召喚著我。」
他的神色有些飄忽,雖然依舊顯得十分冷靜,但是很明顯,並不像是平時的楚子航。
「……」老唐。
「……」路明非。
他們一致地停止了爭吵,保持了沉默。
現在的楚子航,狀態似乎很不妙啊。
阿蒙先生所說的汙染……到底是指什麽?就像是楚子航現在這樣嗎?
現在拿著單片眼鏡往楚子航的臉上卡還來得及嗎?
路明非捏著自己的單片眼鏡,猶豫了一下,正準備打算把單片眼鏡扔到楚子航身上,就像是電影裏麵扔糯米打僵屍那樣。說不定能驅個邪什麽的……
「我現在的狀態很好。」也許是身後兩人的目光太過於灼熱,楚子航不得不開口解釋。
「……」兩人一致保持了沉默,但是眼底齊刷刷寫滿了不相信。
楚子航微微搖了搖頭,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率先踏上了那段階梯,一步步慢慢地走著。這一段階梯是通往地下室的向下的階梯,漆黑無光的盡頭就好像是某種通向地獄的道路。
老唐見狀立馬拉著路明非也跟了上去。
四人沿著台階一直向下,每一節階梯都仿佛連接著未知的深淵。
楚子航一路上並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走著,偶爾會低聲喃喃著什麽。
路明非走在他的身側,根本就聽不清楚子航究竟在說些什麽。那並不是他所熟悉的語言,不是普通話,也不是英語。
樓梯間一片漆黑,隻有在他們走近,牆壁兩側的煤油燈中才會突然竄起火苗,昏黃的燈光勉勉強強照亮一米左右的道路。
這裏並沒有任何的風,但是火苗依舊不停的跳躍著。在配上楚子航在前麵若有若無的呢喃。這讓路明非的,心底略微有些發毛。
汗毛一根根豎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老唐則一路都神情緊繃,全力戒備著周圍的一切,防止有任何不測發生。
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已經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當做是守護這幾個家夥的大哥了。
一路上每個人的內心都忐忑不安,沒有任何一個人主動的開口說話,大家的心裏都盤旋著一股陰雲。
唯有前麵的楚子航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少的影響。
路明非十分擔心麵前的黑暗裏麵,會突然竄出來一個麵容猙獰的怪物,但是好在這裏並不是那個詭異的海底城市,他所想象的東西並沒有具現出來。
「到了。」
隨著楚子航一聲淡漠而又空靈的聲音響起,四人腳下的階梯也終於到達了盡頭。
在路明非的視線範圍之內,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條長廊。長廊的牆壁上刻畫著各式各樣的圖案,或者說是符咒,或者是花紋。這些圖案的筆劃淩亂而繁複,路明非一個字都看不懂。但是他總感覺這些圖案中透露出一絲古怪,而且他總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似乎這些圖案曾經在哪兒見過一樣。
但是仔細一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他歎了口氣,將腦袋從思緒中抽離,轉移注意力到楚子航的身上。
此刻的楚子航靠在一邊的牆壁上,他的表情依舊如常,你就像往常那樣冷靜,但是雙眸卻緊緊地閉上了,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額頭上隱約有汗珠滲出,整張臉蒼白的嚇人。
路明非整個人被嚇了一跳,他急了慌忙的說道:「師兄師兄,你怎麽了?」
他伸出手想要拍打著楚子航的肩膀,希望能讓楚子航從這種痛苦的折磨中掙紮出來。
「別碰我!」楚子航忽然大叫一聲,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就這麽緊閉著,臉上的汗珠越來越多,甚至連衣服上也布滿了汗漬。
「喂,怎麽了?別嚇我啊!」路明非慌了,他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是他卻莫名的害怕,害怕楚子航真的出事。
「楚子航……」老唐看著麵前痛苦萬分的楚子航,以他的經驗也看不出來楚子航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嚐試著捏了捏眼上的單片眼鏡,卻依舊除了黑線之外看不到其他詭異的東西。
「不屬於……這個時代……」楚子航的口中呢喃著。
所使用的並不是這個世界的語言。
過了好一會兒,楚子航看起來才終於恢複了正常。
他抬起頭來,望著一臉擔憂的路明非和老唐,他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打濕,卻依舊保持著淡漠的神情,微微搖了搖頭,對著兩人緩緩的開口說道。
「偉大的主宰正沉睡於此。」
路明非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楚子航究竟是什麽意思,而且楚子航身上所出現的變化,讓他忍不住內心顫抖了起來。
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原本那沉穩冷靜的殺胚師兄,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還有偉大的主宰究竟是誰?
師兄絕對是被這個地方的東西給汙染了!
老唐皺了皺眉,似乎想要問些什麽。
但是楚子航卻再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我現在很清醒,並不是你們所認為的被汙染了。我隻是記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楚子航淡漠的開口說道。
「一直以來我都是信仰著灰霧之上的偉大主宰。我的意誌非常的清醒,在那個雨夜,祂拯救了我。在接下來的每一個夢境之中,我都一直嚐試著接近拯救我的主,最終,我終於得以跟隨著祂。」
「……」路明非露出來了古怪的神色。
他已經逐漸聽不懂師兄到底在說些什麽了。
從他的視角看來,自家師兄絕對是被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入侵了好不好?
什麽偉大的主宰?
拜托了,師兄一直是一個態度堅定,絕對不會相信亂七八糟神明的人!
路明非剛想上去拚命地搖楚子航的肩膀,試圖把自家走入歧途的師兄要清醒一點。
但是老唐的動作卻比路明非快得多。
在路明非的餘光之中,他隻看到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像,然後老唐一個手刀就直直的披在了楚子航的脖子上。
眼神淩厲無
比,速度快的路明非甚至都看不到他的動作。
路明非待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老唐和暈倒的楚子航。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家的好兄弟身手竟然這麽好。他一直以為老唐說自己是出色的賞金獵人,隻是在吹牛……
竟然能放到師兄這個殺胚!
雖然說師兄可能因為剛才的變故,變得虛弱了一點,但是能這麽幹脆利落的解決,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接住他。」老唐順手把暈倒的扔給了路明非,現在他的神情變得無比的難看。
楚子航的異變就在他眼前發生。
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
階梯盡頭的走廊很短,出去之後是一個寬闊的客廳。
但是在對麵,有一扇古樸而又沉重的大門。
在他們剛剛下來的時候,那扇大門還是緊緊的關閉著的,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
那扇大門竟然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之中,若有若無的飄出來絲絲縷縷的灰色霧氣。
路明非忽然想到了楚子航剛剛的話語。
……灰霧之上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