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是漆黑的、是寂靜的,然而在太陽係中,在短短兩三秒的時間中,卻產生了讓人聞之膽寒的劇烈變化,不提諸多異變的行星,也不提撞隨後再匯聚起來的璀璨的星光組成的象征符號,光是那一雙雙不知從何而來的手掌就讓人心底起毛。
弗倫看著盡在咫尺的地球,渾身被冷汗沁透,他本能地抑製住了回頭看的欲望,他冷靜地做出了判斷:“那些舊日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在一兩秒的時間內突破噩夢隘口,順便還驅使行星、施展非凡能力,甚至還可以伸手來捉我。”
“那麽,計劃就是正常進行的了。”弗倫心底起毛的同時,渾身神經顫栗,既有興奮的感覺又有如墮地獄的恐懼與擔憂。
在以舊日為對手的時候,弗倫就算再充滿信心也不敢小覷對方一星半點,就算不是和對方正麵衝突,死亡也會如影隨形。
弗倫的那道闖進噩夢隘口的“記錄”除了幫助弗倫引開舊日目光之外,還暴露了自身的些許信息,雖然很少甚至很快就無影無蹤,但是在舊日的手中,這也是明晃晃的把柄,是刺向弗倫的刀子。
弗倫通過特殊的手段召喚出了那道自己的身影,甚至讓對方“偷竊”了自身的命運在星空中遊**,而自身則躲在曆史迷霧中。
那道身影在遊**過程中,沾染了各種其餘的信息,甚至包含這個身影所踏足的一些舊日、真神的地盤,所以,那道身影雖然還是包含了弗倫本身的信息,但是從本質上來說,與弗倫真實的氣息要相差甚遠。
弗倫將目光放在自己體內正不斷閃爍著星光、竭力擺脫那些束縛的一條“星之蟲”身上,那條“星之蟲”猛地閃爍了兩下,而壓製著弗倫的那些束縛卻開始慢慢地土崩瓦解。
那被召喚出來的記錄身上那一縷與弗倫之間微弱的聯係猛然斷裂,一種充盈的感覺重新回到了弗倫的身上,弗倫知道自身被“竊取”的命運重新回來了。
壓製隻消失短短半秒的時間,弗倫的腦海中猛然重現起之前曾經見識過的一幅場景,那是一個頗為古怪的場景,在萬事萬物被“暫停”的世界中,隻有一條條透明的、身體上有十二節花紋組成的半透明蠕蟲,這些蠕蟲屹立在空中,在古怪的世界中,這些蠕蟲幻化成了一個個十二節古老斑駁的時鍾。
如今,這個奇妙的場景再次於星空中重現,半秒的時間開始被拉長了,弗倫化作的象征符號徑直衝向地球。
一顆赤紅色的天體既出乎意料卻情理之中地擋在了弗倫的麵前,這顆天體原本是一顆潔白的星球,很久前,它卻被汙濁成了一顆紅色的衛星,如今,它赤紅色的外表開始被剝離出來,潔白的本質開始緩緩向所有人顯示出來。
“墮落母神”是唯一一個在與其他舊日一同前往噩夢隘口的時候,還能夠留下不俗力量看守住通往地球大門的舊日,祂並不是不想第一時間將弗倫抓住,但是現在剩餘的力量並不是那麽驚人,比真神強不了多少。
“門”先生並不是一個好解決的對手,一方麵“門”先生的實力近乎於神靈,在保命逃生方麵更是比一些真神更加出眾,另一方麵,原初屏障確實讓“墮落母神”萬分忌憚,這也是“門”先生尚可掙紮的主要原因。
將擅長逃跑的“門”先生困住已經讓“墮落母神”留在這個分身的力量分散了不少,不過抓捕一個區區天使,剩餘的力量再少,“墮落母神”都有萬全的把握。
不過令“墮落母神”這具分身有些意外的是,“門”先生竟然並沒有逃跑或者開辟一扇門送自己的後裔進去,而是自顧自地取出了一件空空如也的沙漏,沙漏材質普通看不出任何異樣。
紅月逐漸剝離自己紅色的“外衣”的時候,潔白冰冷的光輝灑在了弗倫化作的象征符號之上,弗倫感覺到了另一種別樣的思鄉之感,與之一同到來的還有恍若血海的巨型口袋——“墮落母神”為了捉住弗倫,將殘留在紅月上的力量全部都湧了過來。
弗倫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漸漸地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自己的雄性特征開始慢慢地衰退,雌性特征開始緩緩地發育,自己的肚子慢慢地腫脹了起來,一個嶄新的生命在弗倫的體內慢慢地孕育著。
一種本能的母愛與慈悲湧上了弗倫的心上,這並不是“觀眾”那種粗暴的改變,而是根植於本能、根植於性格的改變,這相當於重塑靈體、再造乾坤,這相當於直接改變了弗倫的本質。
弗倫感覺自己就仿佛是一個歸家的遊子,從抗拒吞噬自己的深紅色光芒到接受,最後弗倫竟然對血紅色光芒產生了深深的孺慕之情。
淡淡的灰色的霧氣在血海似的光輝中慢慢地匯聚著,並且越來越濃、越來越深邃。
弗倫的種種異樣在灰霧從淡轉濃、從少變多的時候便開始被壓製住,他沒有停下自己對於灰色霧氣及灰霧之後完整存在的再現,而是任憑自己所剩不多的靈性肆意揮霍,將灰霧的“記錄”由虛轉實,甚至使其趨近於原本。
濃厚的灰霧包裹著弗倫,深紅色的星辰在灰霧中隱隱閃爍著,透過濃鬱的灰霧,弗倫看到了灰霧之下那一道道明淨的七色淨光,看到了一幅幅或奇怪或恐怖的靈界景象。
與此同時,被困於月球的“門”先生將手中空空如也的沙漏粉碎,沙漏中散出了一縷無形的灰色霧氣,“門”先生感慨萬千地看著灰色霧氣,伸手觸摸到那縷灰霧中。
被血海似的光芒壓製的弗倫將源堡的再現繼續進行著,弗倫仿佛在灰霧中漫遊一樣,雖是一樣的灰霧,但是弗倫的眼前逐漸出現了一扇沾染了些許青黑由數不清的層層疊疊的光球組成的光門,每一個光球的本體又是一堆堆合抱成團的扭曲蠕蟲,那些蠕蟲有的透明,有的半透明,帶著或複雜難言或意象深遠的符號與圖案。
弗倫靜靜地等待著那扇光門的來臨,等到光門到身旁之後,弗倫身上的異狀近乎被完全消散了,弗倫伸出手來,將光門輕鬆地推開,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在光門緩緩閉合、灰霧散去之時,弗倫看見赤紅色光芒化為一隻手臂向著自己伸來,在其之後,一個個弗倫特意模糊了身影的存在也狠狠地向弗倫抓了過來。
當光門關閉之後,弗倫終於忍不住微笑,沒等弗倫笑出聲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用親切的語氣從身旁傳了過來:“竟然回來了,真是祝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