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倫,你······”拉澤一反常態的神情讓弗倫不覺得心中七上八下了起來。

弗倫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緊張,問道:“怎麽了?”並且還環顧了一下自身的打扮,並且回憶了一下自身的表演。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幾分能耐嘛,”拉澤見自己玩人玩夠了,就迅速轉為一臉玩味的笑意,“我當初第一次登台的時候,可是有幾分緊張的,起碼比我年輕的時候強,不過你也別驕傲,我們馬戲團的魔術表演向來沒幾個觀眾,要是等你到了更大的場合,那就不一樣了,像我當年······”

弗倫一聽就知道也到了老年人最喜歡的講故事環節,不過有一說一,弗倫倒是不討厭聽故事,這些年頭,沒有互聯網,戲劇、魔術、馬戲在弗倫看起來,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如講故事有意思。

劇本都是由人編的,再怎麽著,你也能猜出幾分故事的發展來,而如果真的有故事能夠讓人出乎意料的話,那麽毫無疑問,這個劇情就可以說是巧奪天工,是當之無愧的經典。不過大部分來說,人編的故事都是不如現實這個最厲害的編劇編造的故事有趣的。

一看弗倫擺出一副聽故事專用的表情,拉澤就知道這家夥又開始一邊開小差,一邊聽自己講話了,當下也不講故事了,咳了兩嗓子,把弗倫決定下午去看一個戲劇的念頭給轟碎。

拉澤的咳嗽聲表示自己還有重點內容呢,你小子先別跑神,等我講完了,你這家夥再溜號聽故事。其實,拉澤對弗倫這個聽眾還算滿意,這小子年輕、情商也不低,聽故事雖然不用心,但是談的時候也能騷到拉澤的心頭癢癢上去,況且,這小子還是自己交出來的魔術師,職業認同、身份認同加起來,拉澤還就是愛和弗倫聊自己年輕的故事。

“這場魔術,你有兩個地方,可能是重大的錯誤。”拉澤的語氣此時有些嚴厲,但是神情卻並不苛責,但是弗倫也知道,在這個時候的拉澤才是心態最認真的時候,於是弗倫也就投入了一百二十的注意力,準備聽聽自己這場現在最滿意的魔術表演。

“其一,你不應該冒著被觀眾發現的風險,將魔術箱用機關抬上去,這可能會讓你的魔術徹底失去公信力,而一個失去神秘保護的魔術師,人們會將其的所有魔術都視作低俗之物,切記切記,兵行險招,魔術師之大忌。”拉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和神情都仿佛從地下幽幽傳出來的,眼神飄忽不定。

拉澤的最大的寶藏不在於他高超的魔術手法,也不在於他所創造的新魔術,而在於他一輩子、深厚的上台表演魔術的經驗,年少的拉澤也曾意氣風發過,在一次魔術表演的眾目睽睽之下,舞台上的機關被一些觀眾發現,而彼時拉澤的魔術功底也不像現在這麽深厚,魔術的手法也不像現在這麽風輕雲淡,所以,後果是嚴重的。

和他同一個馬戲團的魔術師的一些舞台魔術被破解,馬戲團的這一套魔術體係都沒有辦法用了,更嚴重的後果是,拉澤被看穿的一些魔術,人們都記住了,而這些魔術也是共有的魔術,所以,很不幸,因為這一點,經常回來看魔術的觀眾走了大半。

拉澤當時隻是一個魔術師學徒,才表演了兩三場魔術,在當年的那個馬戲團裏麵,魔術師和學徒有很多,而拉澤是當時魔術師學徒中最耀眼的那一個,或許是因為同期的學徒的排擠,或許是因為前輩魔術師感受到了威脅,拉澤就被趕了出來,從此之後,拉澤就再也沒有用出那些自己並沒有完全把握的魔術了。

“另一個嘛,”拉澤笑了一下,拍了一下弗倫的頭,不顧弗倫暗自嘀咕“拍人頭會讓人變矮”之類的言語,“你小子之後別對我這麽賤賤的笑了,對觀眾們而言,雖然對你的魔術表演沒有影響,但是會讓你想塑造的魔術師神秘的形象有所影響的,一個賤賤的魔術師怎麽會是神秘的呢?萬一被人看到了,有弊無利。明白了?”

“明白了。”弗倫喊出了全世界徒弟忽悠老師傅的統一語錄。

“明白了就好,嘿,不過你小子還挺能幹的嘛,魔術表演的創意確實不錯,我看你傾向於卡牌魔術和火焰魔術,多多努力創造一些屬於你的魔術,說不定還能混一個類似‘火焰魔術師’和‘卡牌魔術師’之類的諢名,也不錯。”拉澤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一些話。

拉澤的話中穿插著類似什麽“想當年,我可是······”還有“你小子別笑······”之類讓人開心的話語,在絮絮叨叨之中,弗倫和拉澤也就相互告別結束了今天的相遇。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而每天的見麵對拉澤和弗倫來說也同樣如此。拉澤明白這一點也是人老成精,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儒學之類的,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對經曆了世態炎涼的老人來說也是不難理解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含義在我看來,大抵的意思是說每個人都有私人的空間,如果你執意闖入別人的私人空間,聽到了一些別人的秘密,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但說到底,還是會讓兩人橫生間隙,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有腐爛在自己心中的不想讓他人知道的東西,私人習慣也是如此。

不過事無絕對,說不定兩人意興相投,就算對方侵犯了自己內心的秘密也絲毫不為意的也是有的,但是大抵上這麽認識的人,多半隻是自己不以為意,不見得朋友們也不以為意,印象分變差也是有原因的。

至於弗倫,說到底弗倫現在的心態也是和克萊恩和羅塞爾有所差別的。克萊恩重情,來世界不久就有了許多羈絆,並且羈絆讓他束手束腳;而羅塞爾無情,就算到了最後,羅塞爾最多也就隻有了貝爾納黛一個羈絆,剩下的全部都是無所謂的事情;至於黑夜女神,信息太少,不做評價。

而弗倫知道羈絆是累贅,並且大抵知道回家的路在哪裏,弗倫不想讓羈絆束縛住自己,所以盡量不欠人情,隻是簡單交一交朋友,我不求你能在我危難之際舍身救我,也不用想著我為你將自己置於危難之處,大家最多成為朋友,至於摯友,那還是沒有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