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內奸

唐三成最終還是跟丟了,因為赤鋒被扔上了一輛馬車,馬車飛弛出去,濺起一陣煙塵,然後就不見蹤影,障眼法失了效,唐三成一陣狂奔,卻是徒勞而歸,就在他滿心沮喪的時候,白逸的聲音響了起來:“早知道會這樣了。”

“你們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唐三成說道:“我來不及回去找你們。”

“我們有赤鋒的頭發。”白逸說道:“不過我們花了些時間找馬車,現在追過去應該還來得及,走吧。”

雷子趕著馬車過來,唐三成的下巴險些掉下來:“雷子,你居然還會趕馬車?”

“別忘記了,我駱駝都趕過。”雷子不免沾沾自喜,得意地說道:“還不上車?”

眾人上了車,唐三成將剛才的情形一講訴,雷子就忍不住說道:“不愧是我們門人中最優秀的,對方可是金鷹令殺手,以一敵三,他還能讓對方受傷,太牛了。”

符羽卻一直專心地看著車外,坐在元末的馬車上,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濃重了,白逸說道:“你在想什麽?”

“琴形暗器,明霞郡主是一個坦率的人,可是在這個問題上,始終保密,假如她不知道,大可以說隻知道是皇室中的人,是誰不知道,可是她的個性卻不讓她這樣講,隻能說,她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因為她們之間的身份,她不方便講出口來。”符羽說道:“我懷疑是與她很親近的人。”

“糟了,這下子豈不是要恩怨糾纏了?”唐三成說道:“你們看,明霞郡主對赤鋒有意思,可是呢,赤鋒的對頭卻是明霞郡主的……有沒有?”

“有,有個屁,娘的,唐三成你能不能講點好聽的?”雷子鬆開了手上的繩索,這一下子,馬車差點跑偏,他趕緊重新扯回來:“什麽仇怨的,一點也不適合我的赤鋒前輩,知道嗎?”

唐三成吐了吐舌頭:“知道了,你的赤鋒前輩是不能褻瀆的,不過,你再不快一點,天黑下來,我們得睡在馬車裏了。”

這件事情很很大條,雷子趕緊快馬加鞭,馬車飛弛在官道之上,官道其實就是現在的國道,由朝廷出資修建的,路寬好趕路,這一路追尋下去,眾人的心也落下來了,那載著赤鋒遠去的馬車果然是朝南方的,在那裏,有一間刑室,正等待著赤鋒。

赤鋒一看到那些骨牆,麵色馬上沉了下去,他第一時間就認為這些都是門人的屍體上取下來的小腿骨砌成的,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畜生,你們這些禽獸!”

“閉嘴!”有人一拳頭打在赤鋒的小肚子上,力度很大,赤鋒痛得眼淚不由自主地掉出來,他卻哈哈大笑:“打啊,有種就將我打死!”

“保保!”有人喝斥道:“他的命現在還不能取。”

“你聽好了,現在擺在這裏的,都是我蒙古義士的屍骨,是南人,是你們南人殺害了他們,你知道要砌成這種規模的骨牆,需要多少具屍體的小腿骨嗎?”保保怒視著赤鋒:“你們自以為的正義,其實隻是對自己人罷了,你們和我們有什麽區別?”

赤鋒居然一時語塞,那名喚作保保的人冷笑道:“你不是很關心你的門人嗎?那麽現在,我帶你去見他們,雖然不是全部,可是他們是你最親密的人。”

赤鋒被推著進了那間刑室,掛在牆上的幾具屍體讓赤鋒緊緊地咬緊了嘴唇,直至血流了出來,雖然他們皮肉模糊,可是他認得,是老三和老五!還有一個,他不曾見過,想來也是卸嶺力士的門人了,那不認識的一個,屍身掛在一個爐子上麵,身上還掛著一個鐵勾子,上鐵勾子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倒勾!

“知道這是什麽嗎?隻需要放在皮上,用力一拉,就要以將皮剝下來,然後再刮入肉裏,向下一拉,就能夠刨開肉,痛上加痛,讓受刑的人痛不欲生,不用重擊,不用敲打,皮肉上的折磨就足夠了。”保保冷笑道:“這就是我們的對你們的回報。”

“我們從來不殺無辜的蒙古人。”赤鋒恨得咬牙切齒,他望著掛在牆上的老五,與這具屍體不同,老五渾身上下布滿了血洞,他完全成了一個血人,不知道這些人用的是什麽手段,赤鋒被推攘著,同樣被鐵鏈掛到了牆上。

“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你們是怎麽找到那麽多的卸嶺力士的?”赤鋒說道,他早就覺得門人遇害的間隔太短,這不尋常。

“哈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卻讓赤鋒的心揪起來了,這個聲音他已經聽了十多年了,是上官洪!

進來的可不是上官洪,平時的上官洪,話總是很多,尤其這幾年,越來越嘮叨,身子骨也越來越差,可是出現在赤鋒麵前的上官洪,精神十分爽朗:“赤鋒,我的好徒弟,這一陣子不見,你可安好?”

赤鋒腦內一片空白:“師父……”

“你叫的是我,還是上官洪?”上官洪哈哈大笑:“不過將你從死人堆裏撿出來的人的確是我,論起來,我們的因緣不淺。”

“你究竟是什麽人!”赤鋒吼道:“假如你不是上官洪,我的師父去哪裏了,你們這群人,把我師父怎麽樣了!”

“上官洪,早在十五年前,就是一堆白骨了。”上官洪撫摸著自己的胡子:“這些年來,我也有一種錯覺,我究竟是誰?我是上官洪,還是烏力罕,你和玲兒,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作品?赤鋒閉上了眼睛,十五年前,正是十五年前,師父將自己從死人堆裏救出來,自己入了卸嶺力士一門,成長為最優秀的卸嶺力士,“所以,你是蒙古人混到卸嶺力士中的內奸?”赤鋒的拳頭握了起來,這一握,手腕上的鐵鏈越發錮得緊了,疼痛讓赤鋒的頭腦越發清晰起來:“早就聽聞,蒙古人為了以防萬一,曾經派了一批人滲入到南人之中,尤其是各大幫派和民間組織裏,你也是其中之一,真是可笑,我這些年來引以為傲的師父居然是個蒙古人,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看起來烏力罕的地位極高,那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烏力罕背著雙手,緩緩地走到赤鋒麵前:“我也沒有想到,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你,因為我一時心軟,居然讓你成為朝廷的勁敵,不過是人就有自己的弱點,所有人類的弱點就是感情,所以我必須替你找一個感情的寄托點,所以我將玲兒帶了回來,果然,失去親人的你,將所有的感情投注在我和玲兒的身上,這樣正如我的意願,你越把我們當作親人,將來要擊垮你就更容易,玲兒一死,果然燃燒起來了你的憤怒,這枚棋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為什麽不早早地殺了我?”這一切都是圈套,玲兒卻是那最無辜的犧牲品,她為何而死,恐怕她下了黃泉也不會知道,一團怒火直衝到腦門上,赤鋒怒吼:“殺了我,為什麽不早早地殺了我!”

這樣,師妹就不會因為自己而死了,那些枉死的門人就有一線生機了,原來所有的消息盡是從自己這裏傳出去的,誰能想到,最親近的人居然是敵人?!

“殺你?”烏力罕笑道:“我假冒上官洪成為卸嶺力士,卻一直不能打入最高層的圈子,好不容易等到你的出現,我怎麽舍得殺你?你果然如我所願,一步步成長,終於成為頂梁柱,通過你,我可以得到不少消息,你實在是我製造出來的最好工具。”

赤鋒閉上了眼睛,看到他這個樣子,烏力罕越發地得意:“要不是有卸嶺力士與明教聯合起來,這樣的狀況或許會一直持續下去,大家各得其所,多好,可惜,那個石良,居然包藏禍心,居然聯合明教,接近白蓮教,妄圖在紅巾軍當中占得一席之地,他的計劃不錯,在紅巾軍中步步爬上去,到時候一呼百應,憑著卸嶺力士的能量,一躍成為皇帝,哈哈,人的貪心,果然是沒有止境的,縱如石良這種不入流的人,也用這樣的手段。”

早聽聞石良與明教有所牽聯,可是其野心到了如此的地步,赤鋒並沒有想到,當下臉色變得蒼白,烏力罕見狀說道:“這也難怪,你在我的培養之下,一片丹心,沒有野心,重情重義,這樣單純的你怎麽可能理解人的野心。”

“玲兒是你派人殺的?”赤鋒想到玲兒,那個單純的少女,師兄,師兄,耳邊又響起玲兒清脆的聲音。

“情勢和以前已經不一樣,紅巾軍快要攻到城下,你們還想著要破壞大汗皇陵,我們不能放任不管,要想將你們全部一網打盡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隻要讓你動起來,卸嶺力士就會動起來,恰好有這麽一個機會,我必須讓你憤怒,赤鋒,要讓你憤怒,就必須要讓你失去最重要的人,我和玲兒,自然是玲兒了,隻是可惜,玲兒,正是芳華時……”

“混蛋!”想到連屍體都未能保全的玲兒,赤鋒怒罵道:“你也是金鷹令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