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撥了幾次周老板的號碼都沒能接通,本來程相儒已經不報什麽希望了,但他沒想到,陳尚可的號碼竟然能夠撥出去。

然而,等待音響了好幾聲,直到最後自動退出通話,也沒接通。

程相儒不放棄,繼續呼叫。

一直撥打到第三遍,就在程相儒差點想要放棄的時候,通話終於接通了。

“喂!陳哥!你們在哪?你們沒事吧?我剛才……”

程相儒正焦急地喊著,卻忽然被冷螢捂住了嘴。

冷螢指了指手機,示意程相儒先不要說話。

程相儒沒了聲音,手機內的聲音便不受遮蓋,通過聽筒傳了出來:“嗬嗬……嗬嗬……”

竟然,是笑聲?

那笑聲非常輕緩,有氣無力,說是笑聲,但更像是有人貼在話筒上呼氣,聽的人毛骨悚然。

程相儒分辨不出那聲音是不是陳尚可發出的,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他抬手從嘴上把冷螢的手扯掉,焦急喚道:“陳哥!你說話啊!”

然而,回應他的,依然是那“嗬嗬”聲,讓他從頭頂涼到腳底。

難道,周老板他們真的出事了?

可是,到底出了什麽事,才能讓陳尚可接通來電後,對著聽筒發出這種聲音?

冷螢輕輕呼出一口白汽,勸道:“掛了吧,再聽下去也沒有意義了,還浪費時間。”

程相儒咬著牙點了點頭,結束了通話,但他沒把手機收起來,不甘心地再次撥打陳尚可的號碼。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次沒有響起等待音,而是那個冷冰冰的女聲告訴他,他所呼叫的用戶已關機。

周老板的號碼打不通,陳尚可那邊在發出詭異的笑聲後,又關了機。

程相儒心沉穀底,越發不受控製地往不好的方向去胡思亂想。

他們會不會已經被人害死了?

陳尚可剛剛是不是還有口氣,但卻說不出來話,隻能對著手機呼氣?

程相儒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剛剛那人的淒慘死相,身子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

冷螢好心勸道:“你不要瞎擔心,他們說不定……”

她話說一半,就編不下去了。她估計,周老板他們哪怕暫時都還活著,恐怕也有非常不好的遭遇。

“走吧!”程相儒不想再說話,悶頭循著地上的雪坑,繼續往前找。

兩人爬上山坡,一路往上找,很吃力地爬上山頂。

程相儒堅持到這裏,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冷螢的狀態也不是很好,頭發上和眉毛上都是細碎的冰晶,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體能應是也有些跟不上。

兩人席地而坐,程相儒從包裏翻出牛肉幹、壓縮餅幹、能量膠以及牛磺酸飲料。

這些都是周老板他們給他準備的,就是擔心程相儒遇不到順風車,在回縣城的路上會體能不足。

程相儒吃了點牛肉幹,扭頭看冷螢眼巴巴盯著自己,於是遞了點吃的過去。

冷螢有些猶豫,搖了搖頭,似想推辭,但肚子卻不爭氣地響了起來。她有些尷尬,忙捂住肚子,卻捂不住饑餓。

“吃點吧,你要是擔心我看到你的臉,我可以轉過去。”程相儒將手中的壓縮餅幹又向前遞了遞,語氣誠懇。

冷螢在程相儒麵前從沒摘下過口罩,程相儒隻能看到她的眼睛。

雖然冷螢的那雙杏仁眼很明亮、很清澈、很好看,但程相儒卻始終覺得,冷螢的嘴巴和鼻子一定非常醜,要不然怎麽會一直不摘口罩?

說不定,冷螢的口罩下,是酒糟鼻、大歪嘴,甚至可能是嚴重的燙傷。

程相儒雖然一直對此很好奇,但周老板他們生死未卜,他現在是真沒有刺探冷螢真實麵容的心情,他也是真心想要讓冷螢吃些東西,補充補充體力。

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倆接下來會遭遇什麽。

冷螢接過壓縮餅幹,低頭仍在猶豫,始終沒吃。

程相儒手撐地麵,扭著屁股轉了九十度,背朝冷螢,擺出了讓冷螢放心吃的態度。

果然,不一會,程相儒就聽到後麵傳來“哢嚓哢嚓”啃咬壓縮餅幹的聲音。

程相儒保持這個姿勢吃了會東西,感受到體溫稍有提升,力氣也稍有恢複,內心也比之前踏實了不少。

“你吃好了嗎?”程相儒頭也不回地問道。

“嗯。”冷螢聲音有些悶,應是嘴裏還有東西。

程相儒又問:“那我可以轉過來了嗎?”

“嗯。”冷螢在很明顯的吞咽聲後,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程相儒回過身,開始悶頭將空包裝袋和沒吃完的東西,一股腦裝進塑料袋,又塞進背包,全程都沒有偷偷瞄過冷螢一眼。

冷螢束手站在旁邊,沒有幫忙,隻眼角帶笑地看著程相儒:“沒想到,你還是個暖男。”

程相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置可否。待收拾好東西後,他重新戴好口罩,起身繼續往前走。

冷螢緩步跟在程相儒身後,不自覺又想到那個男人,忽然覺得程相儒好像和他爸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不知道他這麽體貼的性格,是不是遺傳了他媽。

她正想著,卻忽然看到前麵的程相儒猛地蹲下了身子,還關掉了手電。

“怎麽了?”冷螢快速反應過來,也急忙關掉手電,上前兩步,蹲在程相儒旁邊。

程相儒沒有說話,抬手指向山下。

山頂視野開闊,遠遠的可以看到,山下的山坳處,有亮光!

在這荒郊野嶺,有亮光的地方,就一定有人。

如果換做之前,程相儒見到下方有人,肯定會不管不顧地往那邊跑。

但他先是意外跌入疑塚,隨後又見到死狀淒慘的死屍,剛剛更是聽到陳尚可那邊發出的詭異笑聲,他不得不高度保持警覺。

冷螢攥緊手中紅纓槍,低聲道:“我先去探探情況。”

程相儒凝重搖頭,語氣堅決:“一起去!”

冷螢沒拒絕,也沒同意,明顯有些猶豫。

程相儒輕歎一口氣:“我知道我自己多大本事,相信我,等到了附近,我會躲遠點,不給你添亂。”

“我隻是怕你有危險。”冷螢解釋道。

程相儒點了點頭:“我懂。”

直到此時,他才有些後悔。

那五卷抄本中,有一本是《煉體卷》。

其餘四卷抄本他都是翻了一遍又一遍,熟記再熟記,因為他覺得那些內容都可能對他未來找到他爸有幫助。

唯獨《煉體卷》,他隻是簡單翻了一遍,沒仔細研究過。

看來,這次如果能活著回到蓉城,必須要好好研讀《連體卷》,把自己的身手和身體素質提升起來,以後再有類似情況,一定不能再拖後腿!

想到這裏,程以沫的甜美笑臉浮現在程相儒腦海中。他暗暗攥緊拳頭,心底默默發誓。

不管其他人如何,他必須要活著回去!

妹妹,在等他回家!

“行吧。”

冷螢不再多言,壓低身子走在前麵,紅纓槍的纓穗隨風翻飛,輕盈、溫柔。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隻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隻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麽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

可是秦安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麽,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隻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夥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醃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裏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裏,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裏麵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第26章 山坳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