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英雄們
大軍的最前麵是整齊的士兵隊伍，年紀都在二三十歲之間，身上帶著敏瑜從未見過的煞氣，那是經曆了戰爭的洗禮，卻還未被平常的生活淡化的血性，這讓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透著一種英氣，這種英氣給旁觀的人帶來了直麵的衝擊。除了迎麵而來的煞氣之外，更多的卻是讓人心裏踏實的安全感，有這樣一支英武，充滿了殺氣的強壯軍隊，老百姓又怎麽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呢？
在這大概兩千人的整齊隊伍之後，卻是一隊俘虜，他們身上的衣衫還算整齊，顯然他們並沒有遭到虐待，但麻木的表情，遲緩的腳步，僵硬的行動，都讓人看得出來，他們對自己的未來隻有悲觀。他們的出現讓圍觀的老百姓紛紛咒罵，有那種準備齊全的，還朝著他們扔起了爛菜葉子，維持現場的衙役也沒有阻止老百姓的舉動，隻要不衝進隊伍之中，影響隊伍前進的速度，他們是不會多管的。
這一隊大概有四五百人的俘虜後麵則是七八輛囚車，每一輛囚車裏都押著一個衣冠整齊，表情豐富的俘虜，他們有的滿臉慚愧，有的滿臉憤怒，有的一副視死如歸，還有的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能逃避眼前的現實……敏瑜知道，這些就是這一次俘虜到的瓦剌將領了，他們中可能會有那麽一兩個人最後會被大齊以苛刻的條件放回去，但更多的則永遠都回不去了，他們甚至連普通俘虜那種直接送去礦山當苦力的機會都不會有，像他們這樣的，如果不是為了牽製韃靼的話，一個都不能活著回去。
囚車之後則是這一次帶領大軍凱旋而歸的將領，領頭的是一位五十開外，滿臉白須的老將軍。雖然從未見過，但敏瑜卻一眼就判斷出了他的身份，大齊第一軍神，勇國公吳廣義，他在大齊軍中的威望極高，幾乎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與他並肩。他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但精神矍鑠，滿臉紅光，一點都不像是個年近花甲的老人。
他的左邊是一位年約四十的白麵書生，他臉上帶著平和的微笑。看起來就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但敏瑜卻知道，這人沒有看起來的那麽麽無害。此人姓辜，名鴻東，是一代國手辜老大人的幼子，也是吳老將軍最為倚重的軍師，說他是千年狐狸都不為過。
他能在這種場合陪在吳老將軍身邊。敏瑜是一點都不意外，事實上辜鴻東雖然沒有任何職務，但在軍中卻又獨一無二的地位，就算吳老將軍都要敬稱一句先生，更不用說其他人了。敏瑜意外的是吳老將軍身邊的另外一人——石倩倩仰慕不已的楊瑜霖，他能陪在吳老將軍身邊。這說明他在短短兩年內就取得了常人需要七八年，甚至更久時間才能取得的成績和地位。
或許是肅州的氣候使然，楊瑜霖看上去比兩年前更黑了。臉上也帶了一絲風霜，身上那種儒雅的氣質未消，但卻多了記憶中沒有的煞氣，讓原本就冷厲的他讓人有種望而生畏的感覺，哪怕是這麽遠遠地看著。敏瑜都覺得有些心顫。
“老將軍右手邊的那人是誰啊！”許珂寧眼前一亮，這般充滿了男子漢氣概的男人可不多見。起碼這京城裏沒有一個，在她眼中，這才算是真正的男人，曹恒迪和他一比，也就是個軟腳蝦的角色，至於九皇子，那隻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大男孩，根本不算男人。
“那是我表哥！”石倩倩的眼睛裏滿是小星星，整張臉都煥發著不一樣的光芒，她十分驕傲的道：“表哥是老將軍的參將，被譽為大齊第一勇將！”
參將？許珂寧眼睛中的光芒更甚，看模樣也不過是二十多歲，就已經是三品的參將了，此人的前途定然無量，說不定就是下一個大齊軍神。
而一旁的敏瑜則微微一愣，她還真沒有關心過楊瑜霖是什麽官職品級，也沒有人和她提過，但是這一瞬間她卻明白了馬夫人為什麽極力反對石倩倩和楊瑜霖的婚事了。要知道石倩倩的父親石信威自己也不過是個五品的都指揮同知，比楊瑜霖低了好幾級，將女兒嫁給他可是高嫁，高嫁的女子一般而言都少了些底氣，沒有底氣的媳婦想在像楊家那般混亂、沒有規矩的人家過得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石倩倩雖然是武將人家的姑娘，雖然也跟著父兄學了幾手花架子，但性子柔弱，還真是駕馭不了那樣的婆家人。
“大齊第一勇將？”許珂寧滿臉的問號，道：“大齊第一勇將不是昭毅將軍楊勇嗎？怎麽忽然變成了你表哥！”
“才不是忽然變的呢！”見到楊瑜霖之後，石倩倩整個人都多了些活力和朝氣，她愛嬌的道：“去年瓦剌進犯，表哥帶著人馬在瓦剌大軍之中殺了個九進九出，如入無人之境，殺得瓦剌軍人人膽寒，也殺出了自己的名聲，從那之後就被譽為大齊第一勇將了，至於楊勇，那已經是昨日黃花了。”
“九進九出？”許珂寧的眼中也帶了小星星，這樣傳奇的人物她隻在書上看過，一直以為是寫書的誇張其詞，卻沒有想到有幸見到真人。
“這個我也知道！”敏玥不甘寂寞的插嘴，臉上的驕傲不比石倩倩少，她與榮有焉的道：“我二哥也跟著楊大哥一起殺了個九進九出！”
“楊大哥？”丁家那個一點名聲都沒有傳出來的二少爺居然是一員猛將讓許珂寧很意外，但更意外的是那個讓她覺得充滿了男子漢氣概的少年將軍居然姓楊，她試探道：“倩倩，你表哥不會和楊勇將軍是一家人吧！”
許珂寧的話讓石倩倩臉上的傲然消散了一些，她悶悶的道：“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也不能否認楊勇是我姑父，是表哥父親的事實……哼，由楊勇這樣父親一定是表哥這一生最大的汙點。如果不是因為有這樣的一個爹，表哥哪至於到現在都還沒有定下一樁好親事呢！”
昭毅將軍楊勇被戲稱為京城最沒有規矩的人家，許珂寧對楊家的那些事情並不陌生。她看著眼中滿是愛慕，臉上卻滿是鬱悶的石倩倩，想起了剛剛石倩倩說起自己親事是那一臉的苦澀，她心裏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聽說楊家那位逼死了原配夫人，也就是你姑母的姨娘是楊勇的親表妹……我最不耐煩這種表哥表妹的事情了，我看那些將表哥表妹湊成一對的父母腦子都有毛病。”
“許姐姐為什麽這樣說？”石倩倩微微一怔，如果不是肯定敏瑜不是碎嘴的人，絕對不會將自己的私事說給別人聽的話，她都會以為許珂寧知道自己愛慕表哥的事情了。
“表哥表妹湊成一對。說是親上加親，但實際卻不然。婆媳天生是冤家，這並不會因為兒媳婦是自己的侄女而有什麽不一樣。相反，還會因為是自己的侄女而少了些尊重和忌憚。兒媳婦什麽都聽婆婆的，那是理所應當，但凡有一點點不聽話，當婆婆的就會用雙重的長輩身份來壓製兒媳。兒媳呢，回去和父母訴苦還得考慮父母會不會更偏向婆婆，多不好啊！”許珂寧最見不得的就是表妹對表哥一往情深的戲碼，她撇撇嘴，道：“至於那種娶了正室還要納表妹的就更惡心了，既然對表妹情深意重。就不該讓她當妾，讓她受另外一個女人的管轄和擺布，一個男人卻要讓自己所喜愛的女子委屈至此。算得了什麽大丈夫？對妻子就更是了，既貪圖娶了人家帶來的好處，卻又不願意好好的對人家，活脫脫的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他不就是個白眼狼嗎！”石倩倩隻聽進去了後半截，她恨恨的道：“害死了姑姑不說。還連累了表哥……為了表哥的婚事，我爹都愁死了。人家一聽說是昭毅將軍楊勇的長子，都不會去想表哥是什麽樣的人就一口回絕……唉，也不知道表哥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一門好親事！”
許珂寧沉默了，在她看來楊瑜霖絕對是個好丈夫人選，一身的男子漢氣概，這樣的男人一般不會讓自己的家人受什麽委屈，年紀不大就已經是三品武官，這一次回京定然還會受到封賞，起碼也能升至二品，前途無量，母親早亡，和父親關係似乎也不好，嫁過去沒有婆婆管製，公公也不好插手兒子的房中事……這樣的男人要是在前一世必然是眾多女人搶破頭的好男人，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成了人人避讓不及的，這就是差異啊！
“二姐姐，你看那個，是不是二哥！”敏玥興奮地尖叫讓許珂寧回過神來，看過去卻見敏瑜敏玥姐妹小臉紅通通的，滿臉興奮的對隊伍中的某一個人指指點點，敏玥倒也罷了，她見過幾次都是一副被嬌寵的小女孩樣子，而敏瑜，一向穩重大方的敏瑜居然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倒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二哥，我們在這裏！”敏瑜和敏玥卻沒有發現許珂寧的眼神，她們兩個難得一樣幼稚的朝著隊伍中的敏惟大聲叫著，不管他能不能從滿大街的歡呼聲中辨別出她們的叫聲，也不管這樣做是不是會讓人笑話，她們隻想努力的讓敏惟知道她們來看他了。
敏惟並沒有聽到她們的叫聲，但是他卻相信敏瑜定然不會老老實實地在家裏等他回去，他的眼睛一直咕嚕嚕的到處觀望，每一個路過的酒樓茶樓的窗戶都沒有放過，看過了一張張陌生男女的興奮麵孔之後，他終於見到了記憶中的兩張俏臉，唔，比記憶中更漂亮了，他也不管你兩個妹妹是不是能夠看到，努力地朝著她們揮手致意。
他的舉動並不出格，像他一樣朝著認識或者不認識的看客揮手的同僚不少，可是不知道為何，在他前方的楊瑜霖卻唯獨留意到了他的視線和舉動。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兩張完全陌生的俏臉，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廬山真麵目，雖然相隔甚遠，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奇異的是，楊瑜霖卻將敏瑜和兩年前那個拽著敏惟的衣角，怎麽都不願意撒手的小姑娘重合在了一起。他會心的一笑，心裏隻有升起一個淡淡的念頭：師弟那個妹妹果然來了！
至於和敏瑜緊挨著的石倩倩，他壓根就沒有認出來……
PS：
*楊某人勉強算是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那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