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子,就看見徽坐在廚房門口的矮凳上,膝蓋上端了一個竹籮筐,潔白纖細的手指,正忙著從米粒中挑揀出稻穀,而角和羽在院子裏晨練。一見到跟在清音身邊的任我行,兩個人愕然的相視一眼,羽率先走到兩個人跟前兒,把清音拉到一邊,很八卦的低聲問:“這美人是誰啊?長的這麽美,簡直都能比的上徽呢!”

羽也算是一個美人兒了,不過跟老頭兒和徽比起來的確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現在問起話來,語氣中分明有種酸溜溜的極度的味道。

“他呀?”清音故意轉過頭看了老頭兒一眼,意味深長的壓低嗓音道:“他可是我給商請來的名醫哦!”說到這裏看羽一臉質疑,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他可不是女子,而是實實在在的男人呢!”

“啊?”羽不可置信的望著清音,見清音直跟自己點頭,又狐疑的打量了老頭兒片刻,才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注視著老頭兒偏著頭想了老半天也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這樣美的人。甩了甩頭也就作罷了:“你說是給商請的名醫?”

“是啊!”清音點頭道,扭頭看老頭兒被羽盯的又紅了臉,窘迫的站在那裏,眼睛也不知道該望那裏看,才捏了捏羽的手:“你快去讓商準備準備,好讓大夫給她診治。”

羽還是有些狐疑,清音足不出戶,從那裏就能請來大夫。估摸著應該是王給找的,可清音為什麽偏要說是自己請的,把著功勞給扯到自己身上?想不到清音也是個有心機的,想到這裏羽心裏也有些不快。不過既然是王找來醫治商的,那就說明商還有康複的機會,腳下也沒有停頓,轉身就叫上角一同進了裏屋。

清音回到老頭兒身邊老老實實的等著,畢竟那裏怎麽說也是兩個姑娘家的閨房,讓羽去準備也就是讓那些不便外人,尤其是男人見的地方給拾掇拾掇,雙眼無聊的在院子到處瞟了瞟,就瞄到徽正盯著自己看。想起徽對人冷淡的態度,清音也不沒有走過去,隻是咧開嘴笑嗬嗬的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出乎意料的,徽也對她揚了揚唇角,輕輕的頷首回應,把清音給高興壞了。

“丫頭,你幹什麽呢?笑的跟我花癡一樣!”任我行矗立在一邊,本來不想到處看的,隻是聽見身邊清音從喉嚨裏發出的‘咯咯咯’的笑聲,還以為她是嘲笑剛才羽對自己審視的樣子,就不滿的問道。

“咳咳!老頭兒,你沒看見徽剛才對我笑了麽?”清音扯了扯任我行的衣袖,微不可查的指了指徽的方向,此刻徽已經垂下頭去繼續做著手中的活計。語氣中卻是驕傲和滿足。

“徽?”任我行瞥了瞥徽,好看的柳葉眉輕輕蹙了蹙,隻望了清音一眼,也沒有說話。

這時,角走了出來,朝兩個人拱手:“已經準備妥當,請小姐和這位大夫移步。”說完就退到門邊,規規矩矩的站立著。

“恩!老頭兒,走吧!”清音拽著任我行,跳梭梭的進了房門。

宮和羽一左一右像是商的守衛著一般,矗立在床榻兩邊,商穿戴整齊軟塌塌的半臥在床柱上墊著靠枕裏。因為受傷,圓圓的臉蛋兒已經尖細了下來,原本的褐色肌膚,也透著一種病態的白,更襯的那一雙眼睛越發的凹陷,隻是原來亮閃閃的琥珀色瞳仁,現在也像是蒙了一層灰,鼻梁也顯得更加的高挺,厚厚的雙唇也是灰白的顏色,雖然她的臉上還是掛著那抹雲淡風輕般的笑意,但是整個人看起來,萎靡的惹人心生憐憫。

“商,此人是有名的大夫,我特意讓王給找來的,隻要他出手,你的傷一定能好的!”清音上前一步,順便扯了扯老頭兒,把他帶到了商的跟前,按在床前的一張圓凳上。

隨後羽又端來一張放在宮站立的床尾,清音就勢坐了下來,前傾著身子,催促道:“老頭兒,你快給商診脈啊?”一邊說一邊就跟任我行擠眼睛。

“哦!”任我行才緩過神來,伸手搭在商的手腕上,側著頭似是傾聽狀,幾根手指在商的手腕上來回的跳動了半晌,習慣性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胡須,探手卻隻是光溜溜的下巴,挑眼睨了睨大家都沒有留意到他尷尬的動作,才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氣。收回手,往後麵仰了仰身子,麵色凝重道:“這位姑娘,渾身經脈盡斷,若是想完全康複,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了。”

“廢話,這點我們當然知道。說重點,重點!”清音看羽麵露失落和懷疑的神色,忙出聲,一邊跟任我行擠眉弄眼。

偏偏這一切被站在她對麵的羽看的真真切切,心裏突然就緊張起來,抬眸和宮交換了一個眼神。宮走出來:“小姐,其實商的傷勢,我們大家都是很清楚的,不過奴婢還是代商感激小姐的美意,隻是以後還請小姐不必再為了商的事情傷腦筋了。”

宮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根本就不相信她找來的人能夠真的讓商站起來。清音就慌了,從凳子上彈氣身來,拉著宮的手:“宮,不是的,你聽老頭兒說完,他有辦法的,雖然不能保證一定能行,但是是有成功的可能的。”轉臉看向任我行,抬了抬手:“死老頭兒,你還不快說說你的辦法,你還讓他們著急到什麽時候啊!”

清音對那個陌生的大夫如此放肆,可是那大夫不僅不生氣,怎麽還感覺他很聽清音的話的樣子,甚至於在臉上還看見被清音嗬斥之後的恐慌和愧疚,難道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羽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這裏,微不可查的閃到白衣男子和清音的中間,擋在商的跟前,也出言勸道:“宮說的對,小姐,奴婢們都知道你是真的關心商,隻是,商的情況我們自己比誰都要清楚,也就不讓這位大夫為難了。還請大夫移步,商要好好休息了。”

任我行對那幾個丫頭也算是了解的,他們這樣事事謹慎,處處提放,分明就是不信任清音和自己。一想到清音為了要救商,連自己的鮮血都舍得,這幾個丫頭還這樣把她當敵人防備著,就很是替清音抱不平,霍的扯開羽的身子,羽急的要重新上前,卻感覺到房間裏的氣流瞬間流動起來,在商的床邊更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們都近不的前,而且正緩緩的往外圍退去。

羽和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離商,白衣男子和清音越來越遠,心裏著急的很,卻是半分力氣都使不上,隻好大聲的喊叫出來:“你們要對商做什麽?”

一直守在門口的角聞聲闖了進來,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近不了前,三個人被氣流帶著哄出了房門‘嘭’的一聲房門緊閉,任他們是如何用力也打不開。宮還尚存一絲理智,急忙推了角一把:“快去請王來,就說,就說,清音可能恢複記憶了!”

角對宮的說法不相信,但是清音突然帶了個陌生的男人前來,又這麽神秘兮兮的把他們都給趕了出來,隻留下了毫無反抗能力的商,她也不得不懷疑了,片刻也不能耽擱,雙腿在地上一蹬,飛身上了屋頂,急速朝王所在的大殿而去。

而此時的房間裏。

任我行從腰間取出一把短匕,遞給清音,急聲道:“丫頭,快,我的封閉術隻能撐半個時辰,我們必須要在這沒人叨擾的半個時辰內把事情給解決了。”

“好!”清音簡單回答到,‘唰’的拔出匕首,匕身發出森冷的光,配合著清音雙眸中射出的精光,把商嚇的連連後退,可惜渾身經脈盡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半天沒有挪動半步,隻是驚愕不已的看著一步步逼近自己的清音,懦懦道:“小……小姐,你……你要對奴婢,做……做什麽……”一個不察,身子已經軟綿綿的歪在了床榻之上。

“放心吧,商,我下手很快的,一定不會很痛的!”清音從**抄起商的手臂,緊緊的鉗製住她的手腕,話音一落,手中匕首刀刃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商就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一陣涼意,再定睛一看,手腕上正潺潺的流出殷紅的鮮血。在這一刻,她還是不相信眼前這個和她感情深厚的清音,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突然用盡全身僅剩下的一點力氣,苦笑著仰天長嘯一聲。

門外的宮和羽聽見商痛苦的嘯聲,突的朝前方的門板撲去,可是宮也傷愈不久,體內的內力還沒有恢複,才踉蹌到台階上,就重重的摔了下去,隻能捶打著地板,痛哭流涕。羽衝到了門邊,不停的拍打著門板,淚流滿麵,一直呼喚著:“開門,開門,商,商你怎麽樣了,你說話啊——”

此時的商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可是卻因為憤怒和仇恨,不忍閉眼,她要親自看看眼前這個人到底要對自己做什麽,隻是接下來的事,卻讓她更加的愕然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