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月兒……”嫵娘進了王府,急匆匆的就往芷泉閣的方向跑,也忘記了王府規矩,在院子裏大聲嚷嚷起來。

龔珍珠回娘家待了三天,剛巧著也回王府來,一眾人等才剛跨進前院,就聽見身後傳來嚷嚷聲,龔珍珠不禁厭惡的轉身見是一個渾身上下都掛滿金飾的中年婦人,臉上厚厚的白粉因為汗水已經花了妝,那樣子看起來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再聽她口中喚著月兒,便猜想定是芷泉閣那廂月娘的娘親,更加不屑的撇了撇嘴。趙嬤嬤眼尖,忙喝止嫵娘道:“那誰家的大娘,怎麽這般沒規矩,在院子裏大嚷大叫?”

嫵娘剛才一慌神,沒有留意到龔珍珠一行人,被趙嬤嬤一聲喝,才看見她們,上下瞧了瞧龔珍珠的排場,也知道是慕容珞才剛娶的新媳婦。嫵娘早前聽說過在龔珍珠的婚宴上,皇上曾拂袖而去,想來皇上也不是太看重眼前這個小姐,而且慕容清沒有娶正室,芷泉閣也就隻有月娘一個女主子,怎麽說來也算是龔珍珠的半個嫂子,也就端起了長輩的架子來,理了理衣裳,昂首挺胸的走到龔珍珠的麵前:“我還有事要忙,你就不必行禮了!”

“什麽?”龔珍珠被一個粗俗婦人說這樣的話,麵子上掛不住,怒喝一聲:“趙嬤嬤,給我教教某些人的規矩。”

“是!”趙嬤嬤屈身福禮,上前揪著嫵娘的胳膊強行按著跪在地上:“我家小姐是二公子的正妻,也就是這王府裏的正經主子,你家的橫豎不過是大公子收房的一個姨娘,還是個沒生養的,敢在我家小姐麵前端架子,你還不夠資格!”

“你,你們……”嫵娘被趙嬤嬤按著肩膀,雖然也是生的壯實,可是自從月娘升了姨娘之後,就養尊處優,那裏還能敵得過趙嬤嬤的力氣,掙紮了幾下也沒有站起身來,看龔珍珠身旁的丫頭婆子們都掩鼻嘲笑著自己,更是窘的一張老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咬著牙卻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恰巧陳康給慕容長天請完安往芷泉閣的方向去,見到這副情景,不明就裏,上前問道:“二夫人,這是怎麽回事?”

“世子殿下啊?沒什麽,不過是底下的人教人學規矩罷了!”龔珍珠轉臉見是陳康,微微福了一禮,不以為然道。

“哦!這是那房的奴才,說什麽話得罪了二夫人,還不趕快賠禮道歉?”龔珍珠對奴才的手段他略有耳聞,眼前這個婆子看起來的確不怎麽討喜,不過這裏離芷泉閣近,慕容清的心情不好,萬一吵到了他,沒的又是心煩,陳康打著圓場道。

“世子殿下,我,我不是府裏的奴婢,你給二夫人說說,我可是月姨娘的娘親,上來探望女兒的。”嫵娘總算是找到了救星,趙嬤嬤礙著陳康的麵子,手上的力道也收了收,嫵娘趁機膝行兩步,近了陳康身邊,祈求道。

“哦?原來是月姨娘的娘親,二夫人,你看這其中定然是有誤會,說到底也是長輩,讓她這麽在地上跪著始終不好,月姨娘現在又在病中,若是知道了,怕對身體也不好,我看二夫人就算了吧!”陳康勸道。

“既然世子殿下發了話,珍珠那裏還有不應之禮。趙嬤嬤,還不快扶老夫人起來,夫人也是,您是月姨娘的娘親怎麽的不早說?偏的讓珍珠擔了這麽個罪責!”龔珍珠一臉愧疚道。

“哎呀!老夫人,真是老奴不好,有眼不識泰山,你看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嗎?”趙嬤嬤也是一臉恍然的連忙給嫵娘賠罪。

呸!不知道我是誰?剛才是誰明明說的,不就是一個姨娘,還是個沒有生養的?不過都是演戲罷了。不過有了這麽一遭,嫵娘也算是見識過龔珍珠的厲害了,也自然不敢再和她糾纏,不過這梁子也算是結下了。嫵娘起身冷冷的瞪了趙嬤嬤一眼,又瞟了一眼龔珍珠趾高氣昂的氣勢,仰臉卻是一副不追究的樣子說:“沒事,都是誤會,一家人嗎,沒事!”

“夫人是要去看月姨娘嗎?正巧著我也要去芷泉閣,要不一道吧?”龔珍珠的彎彎繞繞,陳康也能猜忌幾分,想著剛才要不是自己及時出現,估計嫵娘還有的苦受,正好也同路,就邀上嫵娘一道而行。

“好啊!”嫵娘也“不客氣,福了一福,和陳康結伴而去。

到了正院,陳康和嫵娘分了手,去了慕容清的主院,嫵娘則急匆匆的去了西偏院,剛進院子,就嚷嚷開來,又想起在院子裏受的委屈,饒是心中怒火中燒,也壓低了嗓子喊道:“月兒,月兒……”

柳芽兒剛伺候月娘吃完補品,才剛躺下,見嫵娘去而複返,疑惑的問:“夫人,這是有什麽急事嗎?”

“沒你什麽事,你把人都帶下去,看住院門,不讓任何人進來,我和你家姨娘有話要說!”對於龔珍珠,嫵娘不敢怎麽樣,可是柳芽兒她使喚起來,那是一點也不含糊的。

柳芽兒心裏頭對嫵娘的氣勢不悅,不過還是聽話的退下了,這幾天她日夜不休的守在月娘身邊,早就不耐煩的緊了,這會兒正好是個由頭,好好歇歇,見見想見的人。

“娘,你怎麽又回來了?”月娘剛剛躺下,意識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著,聽嫵娘又折身回來,打了一個哈欠,語氣微有不虞。

“月兒,你現在身體不好,我本不該跟你說這些,可是你不知道我剛才在街上看見了誰?”月娘難產產下死胎,本來命不久矣,好在大夫救治及時,勉強保住了一條性命,可是也因為生產精神幾乎被掏空了大半,要不是慕容清還惦記著她,對她也算是關心的,讓她看到一點希望,隻怕也是活不過來的。這時形如枯槁的陷在床榻裏,嫵娘看著過去如花的女兒現在變成了這樣,也是心疼不已,濕潤著眼眶說道。

“……”月娘身體虛弱,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天,可是每每想到自己懷胎十月,本來以為可以母憑子貴,再平步青雲,如今一切都已經化作了泡影,對於嫵娘的話也就根本不願意傷神了。

原本計劃著等月娘順利產下小少爺,自己也能憑借的月娘在王府中鞏固了地位,到時候給自己家換一套大一點的宅子,可是現在一切都不過是奢望了,現在月娘又是個這樣不爭不取的樣子,嫵娘也很是恨鐵不成鋼,為了月娘的前程和自己家的富貴,她也不能由的月娘從此消沉下去,女人嗎,隻要男人還心疼著自己,何愁將來不會再有孩子呢?

“月娘啊,娘也知道你心裏頭苦,可是這會兒,你更是不能鬆懈,一定要把公子給牢牢的抓在手裏,沒的被別人趁機奪了你的寵愛啊!”嫵娘歎了一氣,四下看了看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這才湊到月娘耳邊:“我突然折返回來,是因為我剛才在王府外麵看見了小丫!”

嫵娘提到林一的名字,月娘緊閉的雙眼突然睜大,頭微微的向上抬了抬,麵容也緊張起來:“娘,你說什麽?小丫?怎麽可能?你不是看花眼了吧?”

嫵娘安撫著月娘重新躺回**,才道:“我好歹也養了她十三年,旁的人或者會看錯,我怎麽可能會認錯呢?不過,她好像不記得我了,要不就是裝做不認識我。”

“怎麽可能?當初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可是我們派去的人回話是親自把她推下山崖的……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這個消息太震驚了,如果林一真的沒死,到時候再在慕容清麵前說出當日的事實,那她還能有今天的日子嗎?如果她的孩子還在,慕容清念在孩子的麵上也許能放自己一馬,可是如今,孩子死了,自己的芳華也逝,這個時候林一回來,不是讓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嗎?

“當初你們行那事,我怎麽會不知道,所以今天在街上猛然看見,也嚇了我一跳,等我追上去,她不禁裝作不認識我,還差點要了我的命,這會小丫看起來很是不一樣呢!”嫵娘想起剛才和林一相遇的情景還有些後怕:“她好像會武功,連七尺高的兩個壯漢,也打不過她!你說說,她這麽在王府外麵溜達,難不成是找機會來報仇的?”

“這不可能!”那靈音山崖,少說也是數百丈,別說是林一這樣的弱女子,就是連慕容清他們當時也不是不敢貿然行動嗎?而且嫵娘越說越玄乎,她怎麽可能能徒手製服兩個七尺男兒,那一定不會是林一。不過嫵娘說的也有道理,寧可錯殺一百也決不能放過一個,如果不是林一,那她為什麽在王府門外徘徊呢?現在這個時期,慕容清對自己正是最好的時候,隻要自己稍加調養,等身子好了,不愁不能給他生養,尤其是這個時候,切不可出了岔子。

祥林嫂奉了慕容婉的令,親自給月娘燉了一盅湯,走進院子裏見四下都無人,正疑惑月娘著就聽見裏屋嫵娘拔高的聲音:“月兒,不管我今天在街上碰到的是不是林一那丫頭,你也不能掉以輕心,想當初設計她墜崖可是你,要是被公子知道了這其中隱情,你還能不能安然留在王府都未可知,更不要說公子會不會原諒你了,你也知道她在公子的心中地位有多重!”

“娘,你留意著,不管是不是她,我們都要想辦法除了。”突然間,月娘凹陷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殺意。

“那丫頭,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要不我們再找找二公子幫忙?”

“娘,你放心吧,二公子那邊我會盡快找機會知會他的。”

當初月娘突然邀請林一陪她上山禮佛,祥林嫂就覺得事有蹊蹺,後來更是離奇失蹤,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原來竟然真的是月娘搞的鬼,而且慕容珞也牽扯其中!但是如果嫵娘所說的那人果真是林一的話,那她要不要即刻告訴慕容婉和慕容清知道呢?可是如果真的是林一,她再次回了王府,難保月娘不會再想辦法傷害她,而且還有慕容珞。現在慕容珞有了龔家的勢力,已經不能小覷,可是林一不回王府,被慕容珞找到了,也一樣不能平安!祥林嫂躊躇著到底該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