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忙上前一探清音的鼻息,在探手在清音的腕間按了按,確定脈搏無異,才回轉身來扶起陳王和陳吳,兩隻手分別發功,好半晌方才讓兩個人的鼻息恢複正常,麵色也漸漸的有了些血色。可是陳康卻已經是累的渾身乏力。

小心的把兩個人都平放在矮榻邊上,才有轉過頭去看清音。

這時清音也緩緩的蘇醒過來,剛一睜開眼睛,就想起方才的一切來,隻覺得體內真氣流動,充滿了力量,急忙從**翻身而起,看見陳康臉色蒼白的歪在一邊,手指還搭在陳王的手腕上,清音一急,忙問道:“王爺沒事吧?”

陳康疲軟的掀了掀眼皮,卻像是沒有力氣說話一般,隻輕輕的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

清音跪在矮榻上,湊到陳王的麵前,伸手在陳王的鼻端,感覺到陳王微弱的呼吸,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又折身去看陳吳。兩個人雖然傷勢不輕,可是幸在沒有性命之憂,隻是清音的臉上盡是自責的神色,眼眶也紅了,眼睛裏氤氳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不多時就落了淚來,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抽噎著:“都是我不好,爹爹說要給我輸送內力治病,我怎麽的也該要攔著的……可是,吳叔……點了我的……我的穴位……若是爹……有何差池……我如何……心安……”

“父王和吳叔既然下了決心要與你治病,自是不會許你應不應的,何況你也不會武功,要想阻止也不能,妹妹也不要太過在意了,好在爹爹和吳叔並無大礙,隻要多休養幾日,便能痊愈了。”陳康這時也緩過勁兒來安慰著,並沒有告知清音陳王和陳吳的真實情況,雙眉皺的緊緊的,心弦也揪的緊緊的。

“爹爹和吳叔,真的沒事嗎?”清音聽完止了哭聲,吸了吸鼻子不放心的追問。

“真的沒有大礙!”陳康見清音不相信自己,勉強扯了扯唇角,笑著說道。

“丫頭……”陳王眼皮抖了抖睜開來,唇角上揚著,輕聲的喊道。

“爹爹……”清音忙俯身去扶陳王。

“父王!小心!”陳康先人一步,抱著陳王的身子,以自己的身子為支撐,讓陳王依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單手撐著床榻,勉強支撐著。

“丫頭,你怎麽樣?可有那裏不適的嗎?”

陳王這一問,讓清音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又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眨了眨眼睛,隻覺得喉頭裏酸酸的,心裏像是堵了什麽,噎的她難受的緊。張大了嘴也說不出話來,隻是抽噎著猛點頭,看陳王因為自己點頭神色一慌掙紮著要湊近自己,才驚覺著忙使勁兒的搖頭。

陳王這才仔細打量清音的麵色,是再正常不過的健康色,才稍微的緩了緩神情,閉了閉眼睛舒了一口氣。接著想到什麽,猛的睜開眼來,急聲的問:“康兒,你吳叔呢?快扶我看看!”

陳康急忙抱著陳王的身子阻止:“父王,吳叔沒事,兒子剛才已經替吳叔看過了。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先歇著!”

“你休要瞞我,若是你吳叔無礙,你怕何讓我看見?”剛才在給清音施功的時候,察覺到清音體內真氣的異動,陳吳當機立斷用內力強行將自己推開,自己才沒有受更重的傷,可是陳吳卻沒有幸免。

“父王……”陳康見瞞不住了,遲疑的喊了一聲,才哽咽著嗓音說道:“吳叔內力盡失,兒子無能,隻能第一時間護住吳叔的心脈,隻是……”

“隻是什麽?還不從實說來!”陳王雖然已經猜到陳吳的下場,可還帶著一點微弱的希望,希望奇跡出現。

“吳叔手腳筋脈斷裂,後半生隻怕隻能在床榻上度過了!”陳康深吸了一口氣,才簡明扼要的說道。

“啊?”清音和陳王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道。

陳王淚水迷了雙眼,不停的搖頭,嘴裏呢喃著:“老兄弟,是我對不起你啊!”

“哥哥,你說的可是真的?吳叔後半輩子當真隻能在**度過?”清音不是頭一回經曆這樣的事情,隻是還是不置信的問。

陳康無聲的點了點頭。

清音癱坐回**,愣住了神,癡呆呆的望著尚在昏迷中的陳吳,呼吸微弱,猛的想到了什麽,急忙擄起自己的袖子,大聲的對陳康說道:“哥哥,用我的血,我的血中有倒吊蘭,能救吳叔。”

“妹妹,你說什麽胡話呢?”

“哥哥,我的血能救吳叔,你相信我吧,隻要將我的血用內力輸送到吳叔的體內,再用內力替吳叔疏通真氣,就能讓吳叔的筋脈重新結合起來,哥哥,切不可再耽擱了!”想當初商受傷那麽久,自己的血都能讓她恢複。清音想也沒有想,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陳王和陳康都疑惑不解的望著清音,反倒是清音著急起來:“哥哥,你聽懂了沒有,隻要用我的血……”清音一邊說著,一邊把胳膊在陳康的眼前晃了晃,陳康這才看見清音的手腕上有幾道極淡的傷口,一把抓過清音的手腕:“妹妹腕上的傷從何而來?”

“這也是以前放血救人留下的,哥哥一定要相信我的話啊!”商和宮他們舍命救自己,那是因為自己是他們的主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說起來義不容辭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陳吳與自己非親非故,雖說自己現在是陳王的義女,可是說到底,那也沒有太多感情的。而陳吳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個自己,也肯舍棄性命,饒是清音對陳家仇恨的很,也不得不感動陳吳的所作所為。

“你的血能救人?你怎麽知道的?”陳康狐疑的盯著清音的麵色看,警惕的問。

陳王也是費解的很。

“我曾經服用過倒吊蘭,此種靈藥的靈性在我體內,存在血液中,隻要用我的血,雖說不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是卻也能治愈尋常的疾病。”清音解釋道,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何異常之處。

“吳叔的可不是尋常的疾病!”不是陳康不舍得傷害清音,而是清音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反常。如此說來,清音在跌下山崖之後還發生了很多不同尋常的事情。而且還遇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人,否則她一介女子,為何知道這種奇怪的事情。用她的血來救治傷者,隻怕是連蔣老太醫都不一定清楚的吧!

“哥哥,你休要耽擱了!”清音見陳康還說不動,就跳下床去,在房間裏亂轉,想要找柄匕首,可是半天也沒有找到,隻好轉而打起陳王書房中的瓷器的主意,抓起書桌上一個青花瓷的筆洗,就往地上一砸,陳王和陳康在廂房裏聽見外麵的動靜,陳王忙推了陳康一把:“你快去看看妹妹在做什麽呢?”

陳康攙著陳王起身,安置在廂房裏的一張圈椅裏,剛要出門,就看見清音手裏捏著一塊鋒利的碎片,折回廂房中。

清音麵色凝重,走近陳康,左手袖子擄到了手肘上,右手捏緊碎片在左手的手腕上比劃著:“哥哥,現在就動手吧!”

陳往一看,本來就白的臉色越發的顯得有些青灰,雙瞳一收,哆嗦著雙唇喊道:“康兒,快攔下你妹妹!”

“林一,你這是做什麽?”陳康一把要去搶清音手中的碎片,清音腳步一滑,靈巧的躲過。陳康微微失神,待回過神時,清音已經來到陳吳的身邊,先是在陳吳的手腕上劃了一道血口,然後迅速的在自己的腕上割開一條口子,貼合在陳吳的傷口上,側身對陳康喊道:“哥哥,快!”

陳王已經心疼的要死,可是看清音神色嚴肅,不像是說假的樣子,看清音和陳吳手腕上不時有鮮紅的血液滴落,見自家的兒子還在愣神,猛的推了一把:“康兒,你還愣著幹什麽,難道要你妹妹的血都流盡嗎?”

陳康這才跳了過去,運行體內的真氣,通過清音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幫清音把鮮血輸送到陳吳的身體裏。

過了一刻鍾,清音額頭上滲出汗珠,臉色也從先前的紅潤變白了下來,陳王看著,怕清音支撐不下去了,急忙喊停。

陳康收了內力,清音隨手把裙子咬在嘴裏撕了兩根布條,先給陳吳包紮好了傷口,才又給自己腕上的傷口纏裹好了,已經累的沒了力氣。不過看陳吳的臉色已經比先前好多了,咧著嘴笑著說:“今天就這樣吧,隻要再多個幾日,吳叔一定會痊愈的!”

“什麽?還要幾日?”陳王緊張的追問。

“是啊!女兒的血雖是有用,可是也不是絕世靈藥,哪能是一朝就能見效的,看吳叔的情況,最少也要施此法三日以上,否則隻能是前功盡棄。”清音不以為然的解釋。

“林一,你到底是在那裏知道這種方法的?”林一從靈音山崖跌落,卻能大命不死,已經是奇跡了。那個在第一時間護住她心脈的人,並且不惜性命之憂,找到倒吊蘭這樣的世間靈藥,不禁沒有自用,反而是用來救林一。這一切都讓陳康好奇。陳康相信這樣不求回報助人為樂的高人,世間也不乏有,可是林一能如此幸運的就遇到,陳康思前想後還是不太相信。而且林一方才腳下那兩步,看起來尋常的很,卻是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輕功的。再聯想到那天深夜的刺客,還有陳述的說辭,陳康看向林一的眼神便有了幾分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