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狐滿麵愁容的走進山穀裏的一座帳篷中,見玄颯負手而立,輕聲喚道。

“都安置妥當了嗎?”玄颯緩緩轉身,見是令狐,眉頭緊蹙的問。

“臨時的帳篷都已經搭建好了,大家也都暫時落了腳,一切都還算井然有序,隻是有幾個年老多病的,加上這一番舟車勞頓,病情又加重了些,還有兩個兄弟的妻子,臨近生產了,這一番折騰,也有早產的跡象。”令狐也是一臉疲憊,還是如實稟報了情況。

玄颯聽完,眉頭皺的更緊了:“可有性命危險?”

“那兩個產婦,倒是有人在照料著,想來應該不會有大礙,隻是那幾個病重的,現下兵荒馬亂的,也不好請大夫,若是再拖下去,隻怕命不久矣!”

“我這邊還有幾顆人參,你先給送過去,緩了性命,再派幾個眼生的出去尋個大夫來,務必要保住他們的周全!”

“是!”令狐回了話,卻沒有離開,玄颯見狀忙問道:“還有事?”

“……商丫頭歿了!”令狐猶疑片刻,才語氣哀婉的說道。

“……”玄颯微微驚了一驚,才歎了一口氣道:“找個地方厚葬了吧!宮那幾個丫頭,身上的傷勢都不輕,找幾個兄弟的媳婦好生的看顧著,切不可再有人出事了!”

“屬下知道!”令狐這轉身出了帳篷,剛一出帳篷,令狐回身看了一眼,透過簾子的縫隙,看到玄颯滿臉疲憊,神情落寞。令狐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才疾步離開去安排諸多事宜。

剛安排人處理事情,就聽見自己旁邊的帳篷裏兩個人吵鬧的聲音,眉頭一皺,就走了過去。

“葛老,那莊子可是我們耗費了十幾年的精力才建成的,便是如我們的家一樣的,那朝廷的人若是順利進了山穀,卻找不到我們的人,一氣之下燒了莊子可如何是好?我左右不過帶幾個兄弟過去,遠遠的看著,若是他們要動手,也好暗中加以阻止,雖然不能保證一定保住山莊,可是總算是盡了我們的一份心力啊!”說話的正是姓許的長老。

“許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此舉的用意,不過就是想帶著兄弟們去為死去的兄弟報仇。”葛老堅持不讓:“你也不想想,若是我們現在還有能力為弟兄們報仇,又何苦要遷移到這裏?大家連個飽飯都不能吃,便是睡覺也都隻能在冰涼的地上,我們這些男人倒也罷了,那些妻兒老小的,有好幾個都已經病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把遷徙的痕跡給破壞了,你倒好,偏上趕著要帶人出穀,不是給朝廷留下線索嗎?先不說朝廷的人會不會發現你們的行蹤,如果他們發現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再找到這裏來,那我們上上下下幾百人的性命還要不要?到時候有了三場兩短的,你負的起這個責任?”

“我不過是帶幾個兄弟暗中行動,那裏就有你說的那麽嚴重?我就說了,葛老你到底存的是什麽心,為什麽處處與我做對,漲朝廷的誌氣,難道我們雲隱這麽幾十年,又是燕帝的正宗,難道就敵不過周雄那小小奸賊?”許老氣不過,和葛老爭執起來。

“許老,我們雲隱再不是過去弟兄遍布了,現在我們就像是被周雄痛打的落水狗,別說替兄弟們報仇,便是能不能保證我們剩下的人的性命都還難說!這種時候,我是斷然不會再讓兄弟們跟你去送死的!”葛老不屑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說的什麽混話呢?我們不過隻是一朝失利,有王在,隻要我們將養兩年,到時候再聯絡諸方勢力,一舉上帝都,一定能夠將周雄剿殺,匡複我大燕皇朝!”許老氣的臉都白了,指著葛老的鼻子罵道。

令狐聽到這裏算是了然兩個人為何吵架了,眼看著兩個人的聲音已經引起旁人的注意,急忙上前撩了帳簾阻止:“兩位長老,你們消停一會兒吧!”

“令狐將軍,你來評個理,我們不過隻是暫時隱退而已,可葛老卻好,居然心生退意,還說我們不是那奸賊周雄的對手!你說說看,他這是安的什麽心?難不成他就是拿這話整天的在蠱惑底下弟兄的?”許老一見到令狐,就拉著令狐評判是非。

“令狐賢弟,你也說說看,我們屢番被周雄打壓,本來手上人手就不足,許老這個時候還要讓兄弟出去冒險,難道就是為了兄弟們著想嗎?”

令狐眉頭一擰,正要開口,卻看見帳簾翻飛之間,帳外一個青色身影,心裏一驚,急忙低聲說道:“兩位慎言,若是叫王聽了去,不是平添煩惱嗎?”

葛老和許老這才對視一眼,許老疾步走到簾口,探頭往帳外看了看,沒有見到人影,這才舒了一口氣,走到令狐和葛老身邊:“反正我要帶人出去,葛老你攔也是攔不住的!”

“現在由我管著人事調動,你就不要在妄想了!”兩個人的聲音雖然都壓低了些,但是葛老還是沒有一點鬆口的意思。

令狐無奈隻好勸道:“許老,葛老言之有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是避都避不及,怎麽可以再讓兄弟們出去犯險呢?商丫頭才歿了,王身邊幾個得力的丫頭也都有傷在身,不禁王,底下的老弱婦孺此時正是需要人保護的時候,若是這個時候你再抽調了人手,萬一朝廷的人找到這裏來,王的安危誰來保證呢?我也知道過去是沒有機會,現在朝廷的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報仇雪恨,你心裏著急,可是事有輕重緩急,我們理應一件一件的來做。等這次危機過去了,我們再設法聯絡上其他前朝的勢力,到時候打周雄一個措手不及,那才是真正的為弟兄們報了大仇啊!”

“令狐賢弟所言極是!”葛老忙附和道。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糟蹋我們的家嗎?”許老還有些不甘心。

“王說過,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人在,何愁不能再建立一個新家!這裏山穀雖然不及原先的,可是地方卻是比以前都要寬敞,而且樹木也都是現成的,隻要我們眾人齊心,不出一年,我們就能再重建一個山莊!”

“對,不就是一個莊子嗎,毀了一座,再建一座更好的!”

許老還有些不情願,但是也不好再反駁,隻好喃喃的住了口。令狐見終於平息了一場風波,這才出了帳篷,去辦玄颯吩咐下來的事。剛一拐過帳篷就看見玄颯一臉陰沉,令狐回身睨了睨葛老和許老的帳篷,小心的上前喚道:“王?”

“令狐,你說,我是不是錯了?”玄颯滿臉哀痛的問。

“王何出此言?”令狐倒吸一口氣,不解的問。

“我以為,周雄謀逆,篡奪父王王位,便是亂臣賊子,但是如今周雄已經執政十餘年,百姓才從過去那場變故中漸漸的恢複過來,雖然算不上生活富足,但是也算是安居樂業。他日不論我們能不能從周雄手中奪回政權,但是對於百姓來說,又將是一場變故,隻要是戰爭,受苦的始終隻會是百姓。若是周雄從此修生養性,不再企圖擴張領土,能讓百姓繼續過這樣的日子,不也是很好嗎?我們雖然打著反周複燕的旗號,可是何嚐沒有我的一己之私呢?現在便連跟著我的弟兄我都不能護衛周全了,將來又何談能夠治理國家呢?”

“王,你切不可有此錯念!”令狐聽完,以為玄颯是為著剛才葛許二老的話,上了心,連忙勸誡道:“百姓雖然這兩年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可是國中任然有不少的百姓還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那周雄又是個有野心的,那裏就會滿足於隻做中原的皇帝,隻有王將來承繼了燕帝的皇位,才會真心實意的為百姓著想,到時候才是百姓之福啊!”

“會嗎?”玄颯猶疑的問。

令狐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