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

當她是清音的時候,心裏雖然有著‘血海深仇’,但是在山莊的那一段時日,卻是她曾經以為在她這一生之中過的最為快樂的日子。身邊有他這個親人時時刻刻的嗬護著,那是她前世今生都沒有經曆過的幸福!

自從恢複記憶以來,她願意記起所有的過往,但是唯獨不願意再回憶起那一段往事,隻因為那一切的一切都不過隻是玄颯為了利用自己而編織的謊言而已。

如今再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著兩個字,林一不禁心生嘲諷,情緒也有些激動起來:“殿下難道也像我一樣失憶了嗎?清音不過是你欺瞞的身份而已,而我的真實身份不過是你的仇人的女兒。是殿下應該殺之而快的人,殿下如今還要冒險救我性命,難道又要讓我欠下你的恩情,再幫你行那不義之事?”

“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嗎?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就隻是這樣的一個人?”玄颯不禁失落。

“難道不是嗎?當初你偽造清音這個身份,讓我對陳家與慕容家的仇恨深信不疑,最後居然對自己的親長痛下殺手,若不是哥哥福大命大,如今早已經命喪黃泉,還有爹爹,為了我也身負重傷,還有慕容家,如今妻離子散,你現在滿意了?大仇得報,離你匡複大燕的好日子不遠了吧?如今留下我的性命,難道就是為了見證你的成功的嗎?”林一越說越激動。

如果沒有自己,陳家何至於此,慕容家又何至於此?隻要一想到慕容清如今下落不明,慕容婉又纏綿病中,林一就悔不當初痛苦難當。

玄颯見林一淚流滿麵,心疼不已,忙伸手要去攬她入懷,被林一狠狠的瞪了一眼,伸出的雙手僵在半空中。

過了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道:“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怪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隻是請你相信我,也許一開始,我真的是想利用你為我報仇,但是後來任由宮他們放你出穀,卻並不是這樣想的,我隻是想著,雲隱的勢力敗落了,我已經沒有能力再護住你的周全,朝廷早晚有一天會找到我們的所在,到時候勢必會是一場惡戰,而隻有讓你回到陳家或者慕容家,才能護住你的性命!”

啊?林一臻首注視著玄颯,隻見他的眼底是濃濃的自責與哀傷!隻是卻不敢相信他的話,過了良久才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我還是那個無知懵懂的清音?還是那個不記得一切,可以任由你隨意哄騙的小女孩兒嗎?”

“你都想起來了?”玄颯聞言不禁一喜。

“我記起了過去,不能再為你所用,你很失望吧?”林一鼻中發出一聲嗤鼻之聲。

“你怎麽會這麽想?當初我任由宮他們放你出穀的時候,心裏就是想著,等你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環境裏與自己熟悉的人想見,說不定有助於你恢複記憶。屆時,說不定你就會忘了我的存在,再也不會跟我一樣活在仇恨的痛苦中。”玄颯說道這裏,麵容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啊,當年燕國滅亡的時候,他不過隻是一個幾歲的孩童,卻背負了亡國之恨,這麽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過屬於自己的生活,過的每一天都不過是為了燕國的子民,為了匡複大燕。原來他一直活的並不開心。見玄颯眉頭緊蹙,林一隻是下意識的就想伸出手去為他撫平,聽他語氣中無不透出對自己的關心來,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我過的開不開心,與你有何幹係?”

“林一!”玄颯突然轉過頭來,目光柔柔的看向林一,動情的說道:“自從清泉山上初次相遇之後,你的身影便在我的腦海中再也揮散不去,我隻當是因為你是慕容家的丫頭的緣故。但是後來在靈音山上聽聞你墜崖的消息,便拚了命的救了你回來,我也隻當是因為想要利用你報複陳家與慕容家的關係,但是直到後來,與你在穀中,朝夕相處幾日,漸漸的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再也不忍心讓你做我的棋子。後來,更是任由你從我的身邊離開,隻希望你能有個平安的未來。但是當我在陳府看到你與陳康親近之後,我的心就忍不住的揪痛。後來,知道宮他們對你行了攝魂之術,我更是擔心不已……”

這是什麽?是表白嗎?玄颯剛才的一番長篇大論的意思,是說他愛上了自己?林一錯愕的仰視著玄颯。突然注意到玄颯言語中提到‘攝魂術’不免驚愕的問了起來。

“這原也是怪我沒有及早的發現,而且早該想到我雖然能欺騙於你,但是你服用過倒吊蘭,無論什麽樣的病都應該早就已經痊愈了,但是你卻獨獨沒有恢複記憶!隻是那個時候太多的事煩惱著我,我才疏忽了,若非這樣,我怎麽可能會讓徽他們對你行那惡毒之術呢?”玄颯點了點頭,才又接著說道:“所以,陳康的事,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那原不是你心裏所想的,不過都是因為攝魂術的蠱惑作用!好在陳康雖然被你所傷,但是並沒有性命危險。不過關於宮他們幾個丫頭,還請你不要再責怪他們了。他們也是因為擔心族人的安危才在明知道此法凶險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的。如今商丫頭已經歿了,羽丫頭斷了筋脈,宮與徽也身受重傷,也算了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攝魂術?難道就跟現代的催眠術是相似的麽?林一這才回憶起當初她向徽問及她的過去時,徽一開口雖然像是敘述一般,卻帶著一股她無法抗拒的蠱惑力量,就好像徽口中的所有事情,她都是親身經曆的。再有到了陳府之後,她也時不時的會做夢,俱是那些徽口述過的事。

“什麽?”商歿了?在山穀的時候,不管商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但是他們總是朝夕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自己在傷重時,也是商貼身的悉心照顧著。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加上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於人命還是相當看重的。聽完也不免有些傷心。

轉念林一才想起玄颯剛才的話語中,對於陳康的遭遇竟然有一點小小的慶幸,他對陳家慕容家不是恨之入骨嗎?難道陳康出事,不是他樂於見到的結果?

“不管我是因為什麽緣故對陳康動手,他死了傷了,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

“過去也許我是這樣想的,畢竟我們雲隱有太多兄弟的性命都丟在他的手中,而且自從上一次在陳家見到你因為傷了自己的親人,傷心欲絕的樣子,我後悔不語,當時就下定了決心,隻要能讓你快樂起來,就算讓我放棄過去的仇恨,我也是願意的。”玄颯堅定不移的說道。

“你要為了我放棄你二十年的仇恨?難道你不再想替你父王手刃我的爹爹報仇嗎?”玄颯的話讓林一為之動容。

“其實當我在調查你的身世時,碰到陳仁之後,知道了當年的那件事的真相。知道這麽多年,父王與陳家,慕容家的恩怨不過都隻是一場誤會,罪魁禍首由始至終都隻是周雄一人!”玄颯提到周雄的那一刻,眼中又噴出仇恨的火光來。

“陳仁?”林一不解的問。

“他是當年護送你與你娘進去帝都的侍衛,當年的事,你也許也有所耳聞,你爹爹以為是我父王派人追殺你們,我也從來不相信我的父王會是這樣的人。才知道是周雄為了利用你們家的勢力來推翻父王的政權,才暗中派人嫁禍的。也正是因為他的拚死保護,你才能在當初的一場慘禍中得以脫身!”玄颯如實告知。

“既然是我們家的護衛,死裏逃生之後為何不將此事的個中原委告訴爹爹知道,竟然讓爹爹對周雄那奸賊愚忠了這麽多年?”林一聽聞當年一事,震驚不已。

“他當初覺得事情有異,可能會與周雄有關,後來自宮混進宮中,足足花了十六年直到最近才完全將當年的事調查清楚!”

“對了,周雄派慕容清去剿殺你們,聽說你們勢力雄厚,將他的隊伍打的慘不忍睹,以至慕容清貪生怕死臨陣脫逃又是怎麽回事?”當聽聞了這麽多的真相之後,林一不禁對慕容清一事深表懷疑。

“我們的勢力如何,難道你還不心知肚明嗎?如果有那勢力,我們何須非要躲回山穀去?也不會在知道朝廷找到我們的所在的時候,慌忙選擇地方遷移。當時我正準備去帝都找你,告訴你我的心意,如果可以的話,便帶你離開帝都,遠離紛爭。然而卻在陳仁的府中聽聞此事,才又急忙折身回去印證此事,可是回了雲隱,隻見到莊子毀於一旦,倒是像是有過惡戰的樣子,但是絕非我們的人所為!”玄颯解釋道。

“難道又是周雄?”

“這個我不甚了解,不過陳仁人在宮中,應該知道此事的真相!”玄颯瞳仁一收,說道。

林一直覺此事應該與周雄有關,但是她怎麽也想不通,慕容家與陳家對他忠心耿耿,慕容清又驍勇善戰,他為何要自斷其臂膀?雖然雲隱如今的勢力大不如前,但是假以時日說不定又會東山再起,他為何不借助慕容清之手,先徹底鏟除了雲隱,再做此打算呢?不過轉念想起各朝各代,這樣的事不在少數。

所謂狡兔死走狗烹!慕容清與陳康年紀尚輕,卻已經在雲隱的事上,屢屢立下戰功。再回想起九皇子的所作所為,林一了然於胸。周家當年聯絡陳家與慕容家推翻了燕帝的政權。陳加洛與慕容長天雖然沒有要與他爭奪皇位的意思,但是如今周雄身邊並沒有得力的皇子,而陳康與慕容清的能力正是讓周雄看到了威脅,生怕將來兩個人的勢力繼續強大下去,功高蓋主,就算陳家與慕容家都沒有覬覦皇權之心,但是免不了會有好事之人暗中推波助瀾。到時候,周雄再做籌謀,隻怕為之晚矣!

如此說來,周雄早已經生出要削弱兩大家族的勢力之心,如今慕容家先一步失了勢力,那麽接下來不就是陳家?

如今陳康身負重傷,陳加洛身子也不好,自己先前才讓慕容婉去帝都投靠陳家,萬一周雄發現此事,正好借著此事為借口,說陳家與慕容家暗中勾結,不是正中了周雄下懷?

想到這裏,林一暗驚,慌忙說道:“不好,爹爹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