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簡單吃了些東西,林一就換了一身小廝的衣裳,頭發也簡單的挽了個小廝的發髻,和衣躺在床榻上等著任我行的到來。

帳篷外麵是呼嘯而過的北風,算算日子,還有一個月就是除夕了,而九皇子與‘自己’的婚禮就定大年初二,不知道為什麽,林一總覺得周雄將日子定在這一天,定是有什麽深意的,隻是她對大周對周雄都談不上什麽了解,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梆子剛敲過了一更,便聽見帳篷外麵有極輕微的聲響,混在風中,如果不仔細聽,也聽不出來。但是林一卻是知道是任我行收拾好東西趕來了。也就不耽擱,忙翻身起床,將收拾好的包袱斜跨在背上,摸索著朝帳篷外麵溜了過去。

剛一走到帳門口,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冷風灌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兩個黑影。林一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正是任我行,而跟在任我行身邊的卻是克朗。遂想起自己此番離去,還沒有對克朗說,便覺得心裏有些愧疚。

待到兩人都進了帳篷裏,林一才壓低了聲音道:“祖父知道了!”

克朗睨了任我行一眼,才說道:“我聽任老前輩說帝都那邊出了點小亂子,你們要回去幾日,我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的上忙的!”

“多謝祖父關心,倒也沒有什麽勞煩祖父的。不過回去幾日,待查明那邊的情勢就回來的!”林一很是感動。

“……”克朗欲言又止,似是有什麽話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林一察覺到,忙將自己安撫胡王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請祖父放心,林一這一次既然肯以聖女的身份回到族中,便覺不會再將族人的榮辱置之不理,隻要那邊的事情一處理完,我就即刻趕回來!”

“不……”克朗上前緊緊的攥著林一的柔荑,唇角扯了扯,眸中一閃而過一抹異樣的光,半晌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才懦懦開口說道:“一路上凡事小心,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緊!”

“恩!”這一次林一回帝都之事,並沒有讓旁人知曉,隻是在暗中行事。就是怕胡族眾人又心生疑竇,生怕林一又會像當年的輕簾一樣,一去不返,所以林一和胡王商議之後,隻對外說林一是在帳中閉關,研究聖物的靈性。以安撫民心。

眼看著時辰已經不早了,任我行催促道:“快走吧,這到下一個城鎮還有好幾個時辰的腳程,務必要趕在天亮以前抵達。”

“祖父,我不在的日子,也請你多多保重身體,等外孫女兒回來,定然不再讓祖父擔驚受怕的過日子了!”林一又鄭重的囑咐一句。

克朗先是楞了一愣,緊接著雙唇顫顫,似乎很是激動的樣子,眼眶也微濕了,拉著林一的雙手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丫頭……”

此時任我行又催促起來:“我們還是快走吧,再耽擱一會兒就是士兵換崗的時候,被人察覺了就不好了!”

克朗這才依依不舍的鬆了手,目送著兩個人的背影離去,站在帳篷裏,久久無語,過了好半晌,才聽見身後有細微的響動,克朗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是無比的疲倦:“你一定要這麽做嗎?”

“你似乎忘記了我們當年的盟約?”那人嗓音低沉。

“你……”克朗轉過頭來,狠狠的瞪著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麵孔的人,良久帶著乞求和喟歎道:“事情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了,你一步步部署,卻始終都不能有十分的勝算,你以為這一次就能有例外嗎?”

“有沒有例外,還要看大周皇帝的態度!”那人開口,語調中透著得意和狠戾。

“你……”突然克朗開口爽朗一笑,冷哼一聲道:“你會自食惡果的!”

“是嗎?”那人冷冷的笑了兩聲,一邊說著一邊踱步出了帳篷:“你要記住,在我自食惡果之前,會有她給我陪葬!”

帳簾撩動,一陣清冷刺骨的寒風灌進帳篷裏,帶走了最後一點溫度,克朗下意識的抖了抖雙肩,咬牙切齒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當初林一和任我行進入胡族範圍的時候,魅影兩個人仍舊作為暗衛,留在了外麵,以防備林一在族中生變的時候雖是準備接應。後來林一在族中幾日都很安全,兩個人還是照吩咐在外麵尋了一處地方安身。林一和任我行一出了胡族的勢力範圍,便用暗哨找到兩個人。

之間漆黑的夜色中,魅影兩個人的身影應聲而落,單膝跪在林一的跟前:“小姐!”

“馬匹可準備好了?”林一急聲問。

“已經聽憑小姐吩咐,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魅當先一步回道。

“好,我們即刻動身!”就在林一說話的時候,影嘴裏發出一聲籲聲,漆黑的夜色中便響起幾聲很輕的‘噠噠噠’的馬蹄聲。林一聽的出來馬匹的腳上都包了棉布,魅影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雖然他們已經離開了胡族的重要勢力範圍,但是周邊還是會散落著幾股小的巡防的兵卒,這樣做便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也就不會泄漏了他們的行蹤。

翻身上馬,一勒韁繩,馬匹馳騁而去。

一路上都還算太平,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已經離簡單所在的小村落不遠了,林一現在的騎馬技術雖然比較先前好了許多,但是這徹夜未眠,又長途跋涉的趕路,加上呼呼北風似刀一般的割在臉上,漸漸的也有些吃不消了。隻是事情緊急,她也不能提出要歇息。

正當這個時候,聽見前方有一陣馬蹄的聲響漸漸靠近,魅影驚覺,忙趨馬來到林一身邊,壓低聲音道:“小姐,我們要不要躲躲?”

林一回頭看了看身後,任我行也當馬上前,便說道:“我們退後,讓人先過!”

四個人才放緩了腳步,望旁邊一處小灌木叢後麵隱身而去。

暮色漸漸的清明起來,隻見來人方向,一個白衣男子俯身在一匹栗色馬背上,滿臉是汗,一臉焦急,待越走的近了,林一才看清楚,來人的容貌,雙目一瞪,想也沒有想的就開口喊道:“簡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