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都過了一刻鍾了,往常這個時候月娘都已經吃過飯,午睡了,可是林一的故意拖延,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飯食的影子。

月娘因為剛聽過了龔府的事,加上嫵娘身上那股味道,給弄的沒有了食欲,也就忘記了傳膳的事。嫵娘本來很是不容易才能來一趟王府,就等著要在王府中好好的蹭吃一頓好的,臉早飯也都沒有吃。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等了半天也沒有動靜,終於忍不住就問:“月兒,這都什麽時辰了?”

月娘精神懨懨的歪在迎枕上閉著眼睛養神,被嫵娘這麽一問,才睜了睜眼:“啊,都這麽晚了啊?娘回去怕也誤了時辰,就在府裏用完午飯再回去吧。”

嫵娘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就眉開眼笑起來,雙手不停的在衣服上擦來擦去,好像美食已經擺在了自己的麵前。誰知道這麽一動,那濃烈的玫瑰香味兒又散發出來,惹的的月娘胃中一頓翻攪,連著打了好一陣的幹嘔。

“那誰,還不快去傳膳,餓壞了你家小少爺,你可擔待不起。”嫵娘趁勢起身跑到門邊朝守在門外的柳芽兒喊了起來。

“哦!”柳芽兒頗有些為難的朝屋裏看了看,被嫵娘又催促了一聲,才往院子外麵跑去了。

“盡是些懶骨頭,月兒啊,我就說你如今掌了勢,這底下的丫頭們就該好好收拾收拾。”

柳芽兒出了院子,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林一拎著個食盒,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找急忙慌的就奔了上去:“姐姐,你怎麽才回,月姨娘那個等的都急了。”

“想要吃好東西,還不能多等等。”林一輕飄飄的道,也不管柳芽兒去拽她,腳下還是慢慢騰騰的。

又磨蹭了差不多一刻鍾,才進了偏院的花廳,柳芽兒就急著擺飯。

“小丫,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姐姐有身孕,禁不住餓。”看是林一拎的食盒回來,嫵娘心裏有些微的疑惑,不過對林一親自伺候月娘的膳食很是滿意。故意放輕了嗓音,嗔怪道。

“這可怨不得我,咱們這芷泉閣裏明明就有廚房,也有做飯的婆子,隻是月娘非要吃人家祥林嫂做的飯菜,那一來一去的不都得耽擱時間嗎?”

“這……”林一的話明著就是說自己的女兒太過刁鑽,嫵娘一時被噎的無話可說,頓了頓,才有笑嘻嘻的說道:“小丫,你是沒有過孩子,這懷孕的人啊,嘴巴有時候是挑剔了些,左右還不是為了肚子的孩子著想,你說是不是,隻要月兒將來能為王府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別說是想吃誰做的飯菜,那全府誰還不把你月姐姐當大功臣。”

嫵娘早就餓的是饑腸轆轆,這會兒看柳芽兒擺了好幾盤見都沒有見過的菜式,就食指大動,把月娘給扶了過來坐在桌邊,還沒等月娘動手,自己已經先行一步,夾了一塊肥溜溜的肉塞進了嘴裏。

剛一吃到嘴裏,就一口給吐了出來,噴著唾沫,抹著嘴:“這都是什麽東西啊,你們就給你們小少爺吃這種涼透了的東西?”

“怎麽涼了嗎?”林一探手摸了摸盤子:“哎呀,還真是涼透了呢,我就說嘛,這容萱閣離我們這兒那麽遠,每天的從那邊取了膳食過來,這一來一回的就得耽擱時間,可是誰叫月姨娘就好祥林嫂那一口呢,如果你們不餓的話,我讓人撤下去熱熱再呈上來。”說著就作勢去端盤子。

嫵娘早就餓的饑腸轆轆的,這會兒吃食才到了嘴邊,又眼巴巴的看著被撤走,那心裏就跟貓撓似的,不是滋味兒。不過月娘有了身子,自然是不能吃生冷的東西的,也隻好忍著嘴巴裏不斷往外湧動的唾液。

林一讓柳芽兒去廚房熱菜,自己假裝好心的給兩個人沏茶去。

等林一他們一走,嫵娘就氣急敗壞的抱怨起來:“月兒,我就跟你說,那賤丫頭留不得,現在你都這樣了還能這麽欺負你,說來那丫頭現在年紀小,可是再過了兩年那模樣長開了,在公子麵前還不知道能攪出什麽幺蛾子呢。”

月娘本來就不舒坦,聽嫵娘在耳邊絮絮叨叨的,就抬手打斷嫵娘的話:“行了,娘我有分寸的。”

見女兒不耐煩了,嫵娘也就不多說了。

林一才沒有興趣真的給兩個人泡茶呢,不過是找個由頭,不想見兩個人罷了。

嫵娘本來是想在王府裏蹭一頓好飯,這下倒好,等到了差不多未時才終於能吃上了,月娘沒有什麽胃口,隻吃了兩口就停了筷子,倒是嫵娘把所有的菜都吃了個幹幹淨淨,還覺得意猶未盡。

吃過飯,月娘照例要午睡,就讓柳芽兒送嫵娘出府。

林一偷了閑,又沒有午睡的習慣,看初夏的陽光甚好,就搬了一張椅子在院子裏曬起了太陽。誰知道屁股剛剛落座,就聽見月娘的房間裏傳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緊接著就是一聲連著一聲的嘶喊聲。

狼來了的招數,月娘用過不止一次,林一以為又是月娘要折騰她,也就不想去管。可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隻好快步去了月娘的屋子。一走到床邊,就看見月娘臉色蒼白,捂著肚子在**打滾兒,額頭上全是汗水。

看那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林一才急忙上前詢問:“怎麽了?”

“疼,疼,肚子,我的孩子!”月娘支支吾吾的喊了兩聲,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說到底也是慕容清的孩子,一條無辜的生命,林一這下才慌了神,連忙跑出屋外,正碰到送走了嫵娘的柳芽兒,就急慌慌的喊:“柳芽兒,快去讓人請大夫,然後通知蘇姨娘。“

“怎麽了?”

“先別問了,隻管去。”

看林一神色緊張,柳芽兒不敢耽擱,急匆匆的就跑出了院子。

不過片刻蘇姨娘被容嬤嬤攙著就來了偏院,直接就進了月娘的屋子:“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月娘在午睡,突然肚子就痛了起來。”林一擰了帕子給月娘擦臉,也顧不上給蘇姨娘行禮了,簡單的回稟。

“這可如何是好,這好端端的怎麽會肚子痛起來呢,孩子可千萬不要有事啊!”蘇姨娘滿麵焦急,說完就雙手合十,念起了阿彌陀佛。

容嬤嬤是個過來人,這些事多少懂的一些,大夫還沒有來,就先上前去查看月娘的情況:“還好,還沒有見血,應該不會有事的。”

容嬤嬤雖然這麽說著安慰大家,可是誰都清楚這孕婦前三個人,胎像不穩,時常都會有滑胎的可能,那裏還能鬆口氣。而月娘仍在昏迷中,一點蘇醒的痕跡都沒有。

“大夫來了!”柳芽兒氣喘籲籲的帶了一個白發老翁進來。

“大夫,快,快給瞧瞧,那孩子有事沒有!”

林一和容嬤嬤連忙退到一邊,讓大夫近了床邊給月娘診了好一會兒的脈。

“大夫,到底怎麽樣了,你倒是說話啊!”看那老翁不徐不疾的樣子,半天眯著眼,一臉無波,也看不出來倒是是喜是悲,蘇姨娘沉不住氣就催問了起來。

“沒事!”白發老翁緩緩吐出三個字。

蘇姨娘雖然還有些不置信,但是人家怎麽說也是大夫,而且看那年紀也是個有經驗的,才稍微舒了一口氣。

“動了胎氣。”正當大家都要放下心來的時候,那老翁又說話了。

才剛剛落下的心一下子就被提拎了起來:“大夫,你到底一次把話說完啊,那孩子到底能不能保得住啊!”

“暫時無礙,不過須得在**靜養個三五日的,不要下床,也不能食生冷的東西,尤其不能再用那舒經活血的東西了。”

“舒經活血?大夫的意思是說她曾服用過舒經活血的藥物?”在大宅門裏,那個夫人小妾有了身孕,如果有人不想她順利產下孩子的話,時常都會用這樣的東西。比如藏紅花之類的。可是當初就妨著有人使亂子,才把林一和柳芽兒這兩個丫頭放在月娘身邊,就連月娘私底下讓祥林嫂做膳食,她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時不知道。可是沒想到還是被人鑽了空子。不過這人到底是誰呢?

“還好量不大,再多一點兒,就是神仙在世也無能為力了。”老翁唏噓一聲,斜眼睨了睨蘇姨娘:“你們這深門宅院的,盡是些這種事,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也不怕這些事兒做的多了,將來有報應。”

蘇姨娘心頭咯噔一下,神色一晃,竟是不敢去看老翁的看似混沌卻精光閃爍的雙眼。總覺得那雙眼睛似乎有洞察一切的能力。好像在說她就是那個下毒手的人一樣。

“沒事就好,大夫,你還是給開點保胎的藥吧,你不知道,這可是我們王爺和夫人的第一個嫡孫啊,要是出了岔子,我們夫人要傷心死的。”容嬤嬤跟了蘇姨娘那麽多年,那裏會不知道主子的心思變化,就走了過來,抬手指了指蘇姨娘,道出蘇姨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