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打落牙齒和血吞
羅王殿裏，紅羅帳中，一場火熱酣戰又起。
羅王殿外，黑獄之中，另一場酣戰也緩緩拉開帷幕。
所不同的是，紅羅帳中，是一片柔情蜜意，春光旖旎，而黑獄之中，卻是刀光劍影，一派肅殺血腥。
慘叫聲，一聲迭著一聲，夾雜著血漿噴濺的嘩啦聲，黑獄成了名幅其實的地獄，讓闖入這裏的一群人，兩眼充血，後悔不迭。
但人已進了包圍圈，再後悔也無濟於事，哪怕腸子都悔青了，也得把命留在這裏。
不過，他們倒也都是好樣的，身處絕境，仍拚力廝殺，左衝右突，試圖衝出這片黑暗血腥的地獄。
“倒都是些精幹漢子！可惜啊！”溫良和黑夜站在地獄頂層的某個房間裏，啜著香茶，感慨萬端。
“不能為王所用的人，也就沒什麽可惜的！”黑夜淡淡的掠了一眼，“他們這些人，這些年禍害了咱們好多兄弟，今日總算報仇雪恨！”
“是啊！”溫良點頭，“這等好戲，看著還真是過癮！王的計策甚妙啊！關了老顏一員大將，又忽悠了太後一回，老顏就慌了手腳，自動自覺的把自已最後一張底牌亮了出來，他果然夠蠢！”
“誰就不是呢？”黑夜嗬嗬笑，“蠢人還一個勁鬧騰，這不是作死嘛！咦，對了，怎麽王還沒來？這麽好看的戲，錯過可惜了！吳鉤，快去請王過來！就說好戲開場了！”
吳鉤輕咳一聲，欲言又止。
“咦，你怎麽還不去？”黑夜看他。
“……去過了！”吳鉤目光閃爍，“王……沒時間……”
“沒時間？”黑夜愕然，“怎麽會沒時間呢？他在做什麽？”
“黑公子，你說，這個時候，這個點兒，王能做……點什麽呢？”溫良咕咕笑起來。
黑夜眨眨眼，嘴角浮起暖昧笑容。
“王今天好像一直在……做這件事吧？”他豎起大拇指，笑看吳鉤，道：“王威武！”
紅羅帳中，顏無歡確實威武雄壯，一路酣暢淋漓衝刺，從來不知道，溫香軟玉，竟是如此銷魂蝕骨，令人骨酥肉麻，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隻苦了唐笑霜。
纖細嬌弱的處子之身，哪經得起這般索求無度，一場激烈歡愛之後，她累極睡去。
再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她動了動，發現渾身上下，俱是青紫印痕，渾身骨頭更像散了架一般，雖然不至於疼痛，但腿酸腰軟，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你醒了？”清朗愉快的聲音響起。
她抬頭，看到顏無歡神清氣爽生機勃勃的英俊麵容。
唐笑霜皺著眉盯著他看。
“怎麽這樣看本王？”顏無歡坐在床邊，攬她入懷。
“大叔，你是鋼鐵俠嗎？”唐笑霜懶懶的窩在他懷裏，輕聲嘀咕，聲音微弱，似一隻小病貓。
顏無歡十分心疼。
昨天，他真的有點過份了……
“身上還痛？”他柔聲問。
“被鋼鐵俠虐過，你說呢？”唐笑霜一臉幽怨，哀哀控訴，“都說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為什麽大叔這頭牛沒累死，我卻好像很不好？”
顏無歡啞然。
“什麽？什麽牛啊田啊的？”他眨眨眼，忽然明白過來，不由爆笑出聲。
“小小霜懂得很多嘛！”他促狹的笑。
“比不上大叔！”唐笑霜拿眼瞪他，“大叔真正是才識淵博！花樣那麽多，大叔平時一定很好學吧？”
“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顏無歡一本正經回，“做人嘛，就得學到老活到老！你天賦不好，抽個時間，本王要好好的教教你！這樣，你才能跟上本王的節奏！”
唐笑霜：“……”
“好了，不說這事了，今天想到哪兒玩？”顏無歡挑眉，“本王可以作免費男仆哦！”
“大叔怎麽突然這麽閑？”唐笑霜問，“前一陣還忙得要命，而且，不是說，不準我出去玩嗎？”
“從今天起，你愛上哪兒玩，就上哪兒玩！”顏無歡施施然回。
“為什麽？”唐笑霜傻傻問。
“因為……”顏無歡頭微歪，看向窗外，嗬嗬笑起來。
這其中的原因，顏帝最明白。
因為他手邊已沒有合適的人，可以行暗殺刺殺這種事了。
前陣子，他的暗衛被顏無歡全數剿災，連首領虎威揚都沒有剩下。
祭祀大典那天，他的禁衛軍已慘遭顏無歡算計，雖然損失的人不多，可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都不聽號令了。
而就在昨晚，在太子大婚的當晚，他手中的最後一張王牌－－一直養著，從沒舍得拿出來用的一支精英暗衛，為了救一名得力猛將，又幾乎算是全軍覆滅，虧得他當時多留了一個心眼，想起上次暗衛被剿之事，沒把所有的蛋都放在一個筐子裏，這才好歹幸存了一些。
接二連三的打擊和挫敗，讓顏帝精神萎靡。
“皇帝，你要振作起來！”太後苦口婆心勸，“以前的日子有多艱難？我們還不是挺了過來？”
“母後，您能不能不要再說了？”顏帝懨懨的癱在龍椅上，雙目呆滯無神。
“你這個樣子，讓母後怎麽能放心呢？”太後明顯的恨鐵不成鋼，“若母後是你……”
“母後是我又如何？”顏帝麵色陰冷，“這次營救狼師首領的事，不就是母後的主意嗎？我總說顏無歡詭計多端，那個不男不女的雲姝，壓根就不可信，可母後偏要信她，現在可好，人沒救出來，反而我的精英強將又折在了裏頭……”
顏帝連連搖頭，歎息道：“母後，您能不能不要再插手朝廷之事？您插手，反而讓一切越來越亂！”
“越來越亂？”太後怒喝，“皇帝，你本來很清楚嗎？這顏國的天下，已經被你搞得一團糟了！你在宮中建了虎園，動輒將人扔進去喂虎狼，你可知此一舉，令你失盡人心？寵著自己的重臣，由得他們胡作非為，又給你添了多少惡名？這些亂子，全是孤給你惹出來的嗎？如果不是亂到了讓孤也看不下去的地步，你以為孤一把年紀，不知道清福好享嗎？”
“可這一次，母後敢說不是自己的錯嗎？”顏帝垂頭喪氣道，“你這一錯，讓兒臣徹底陷入被動！身邊已沒有可用之人，那顏賊必將趁機反攻！”
“這事是孤的錯！”太後輕歎，“孤是錯信了那不男不女的賤*人了，總覺得他昔年假死，顏無歡並不知曉，所以不會改動黑獄布局，誰承想，他竟早已識破那賤*人身份，反坑了我們一回！事到如今，怨來怨去的，也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火速在狼師之中提拔新人任狼師大帥，軍中不可無主啊！”
“我又何嚐不知道？”顏帝沮喪道：“可是，我要選誰？誰是可以信任的？我信任的那些人，還有多少人沒被顏賊拉攏過去？我不知道！如果我提拔的那個人，就是顏無歡的人，那不等於將狼師拱手送上嗎？”
太後默然，半晌，苦笑：“皇帝，這些年，你到底是如何經營的天下？到最後，竟無一個可信可任之臣，你……”
她長歎一聲，不再說話，顏帝翻翻死魚眼，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聲，太後沒聽清他說什麽，其實他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因為這些年他一直在殺人，殺所有跟顏無歡有關的人，從來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可為什麽殺到最後，顏無歡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多，而他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連他最倚重的狼師大帥，竟也被顏無歡算計，被囚於黑獄之中。
“顏無歡！”顏帝咬牙切齒的叫著這個名字，“朕寧願亡國滅種，也絕不讓你如願！朕守不住的江山，朕便是毀了他，拱手送給別人，也決不讓你染指！你等著，朕絕不會認輸的！絕不會！”
當晚，顏帝便緊急召見了西域六皇子西古烈。
對於這次召見，西古烈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麵對顏帝閃爍其辭的“請求”，西古烈抓住了這次絕佳機會，開出西域的條件。
想讓西域出兵，進行聯合軍演，那麽，西域駐軍的那座城池，從此便歸西域軍所有，如果顏帝同意，即日便可出兵，如果不同意，那就一拍兩散。
這個條件，從西古烈來到顏國的時候，便已定下來，他一直不說，不過是在等待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正適合。
刀架在脖子上，顏帝無奈，隻好打落牙齒和血吞，答應簽訂喪權辱國條約。
太後垂眸，哀歎不止。
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爭，便能爭得來的，沒有那個命格和能力，便算機緣巧合爭了來，也注定守不住。
雖然她一直不肯承認，可是，她心裏明白，她這個從小便寄托她許多希冀的兒子，終究是比不上顏無歡的。
他夠狠，卻不夠聰明。
而顏無歡夠聰明，卻不夠狠。
隻是，狠是可以學的，經曆一場巨變，每個人都能學會這個狠字，可聰明這種事，實在學不來，心術和謀略，氣度和胸懷，從來都是學不來的。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太後冷冷的看著西古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