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血淚
“你是說，這個東西是我讓他消失的？”洪鈞想起了瑞鑫剛才說過，她手中的東西是自己給他的，那麽，這個東西的主人，應該是自己。
瑞鑫點了點頭，突然把自己的手掌翻了過來，一大一小兩隻左手掌，緊緊貼在了一起。
洪鈞感覺一種奇妙的，從未有過的感覺，從那隻小巧的手上傳了過來。
那是熟悉的氣息，帶著濃濃的愛意，還有一股莫名的悲傷。讓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你，是不是感受到什麽了？”瑞鑫問。
“嗯。熟悉的感覺。”洪鈞說，“帶著愛意和悲傷，這是怎麽回事？”
瑞鑫笑了：“這就對了。這個氣息和這種感覺，就是我手心一直攥著的東西留下來的，也就是你留給我的。”
“我留給你的，那他究竟是什麽？”洪鈞撓著頭問。
瑞鑫抬頭看著窗外，悠然道：“他叫血淚。”
“血淚？”聽到這兩個字，洪鈞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三叔，想起了老翟頭，想起了他們說的關於化情和那滴血淚的事情。
“難道說……”他自言自語。
“對，這就是血淚，也就是你，化情當年滴下的血淚。”一直不說話的吉祥接過了話頭。
“我滴下的血淚？”洪鈞喃喃自語。
“對，就是你，準確的說是化情，在上一次轉世時滴下的那滴血淚。”吉祥說。
“可是，不是說那滴血淚已經失蹤了嗎？”洪鈞問。
“他沒有失蹤，他一直在找你。”瑞鑫說。
“找我？你這話什麽意思？”洪鈞越發迷糊了。
瑞鑫將一直站著的洪鈞按到床沿上坐定，右手輕撫著自己的左手：“當年，你突然失蹤後，血淚因為是你的三魂七魄所化，自然會到處找你。並且，在聽黑白無常說你可能轉世為人後，為了找你，血淚也就懵懵懂懂來到了人世。
我，就是那滴血淚幻化的人。”
“你，你……”洪鈞此時心裏的震驚，無異於突然聽到日本首相對全世界宣布，他就是中國的一個附屬國。
“是，我是血淚的轉世，和你是化情的轉世一樣，”瑞鑫說，“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因為種種原因變成了兩個人，但是，當我們見麵的一瞬間，也就是在大學宿舍你把我撞倒的時候，你是左撇子，我也是左撇子，你用左手拉起了我，就在我的手心形成了一滴無形的血淚。”
“無形的血淚？”洪鈞問。
“對，有氣而無形。”瑞鑫說，“本來，我和你一樣，都沒有帶著記憶轉世，但是因為和你手掌的碰觸，心魂激起了我的記憶，現在，我已經擁有了部分化情的記憶。
也正是那天開始，我記起了一些事情，也想起了自己並不是真正的人，更加明白了，你是我這輩子必須找的愛人。”
“可是，為什麽我沒有恢複記憶？”洪鈞問。
“我不知道，也許，因為心魂才是化情的根本，他可以給自己的三魂七魄灌輸記憶，卻無法從中得到記憶吧。”瑞鑫說，“這就跟模具可以製作產品，而產品無法生產模具一個道理。”
許多謎團突然解開了。他明白了，為什麽瑞鑫會半夜出現在佛緣賓館，為什麽自己明明看到女鬼的手插入了瑞鑫的後背而她毫發無損，為什麽他撥打小蛇的電話而接聽的是瑞鑫，為什麽瑞鑫遇到哪些詭異的事情居然毫不慌張，為什麽瑞鑫敢和自己夜入祖墳，為什麽老翟頭第一眼看到瑞鑫會慌張的走開，為什麽……
這一切，都因為瑞鑫就是那滴化情滴下的血淚所幻化而成。
他突然又有了疑問：“鑫兒，你說自己是血淚幻化成人，難道說，你不是真正的人？”
“她不是真正的人。”平安替瑞鑫回答：“她現在就是虛幻的人形，雖然在平凡人眼中，她和常人無異，但是，在我們這些開了天眼的人眼裏，她的身形是飄渺的。你現在雖然沒有開天眼，但是你是化情的心魂，應該可以看到一些異常。你仔細看看，瑞鑫的頭發是不是有點朦朧？”
洪鈞仔細看去，如果平安不提醒，他真的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瑞鑫頭頂心的幾縷頭發，就好像是虛化的一樣，模模糊糊。
“她隻是化情三魂七魄聚天地之氣而凝成的人形，看似有形實則無形。”平安說。
“那，她是不是和你們一樣？”洪鈞感受著人形手掌的溫暖和柔滑，心裏實在不願意相信女友隻是幻化的人。
“不是，她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鬼，可以再次轉世投胎，也可以永遠做鬼魂，但是，她不行。”平安終於沒有了平日的笑容，“化情每次轉世為人，都隻有三十歲的生命，也就是說，即使瑞鑫不是真正的人，你們兩個也隻能活到三十歲，等你們三十歲壽命終了，你會回到陰界，等待下一次轉世，而瑞鑫，會再次變回血淚，從此無知無識，再也不能幻化了，到那時，你們就是永別。”
“阿兵，我愛你，我想和你長相廝守，我不想五年後再變回血淚。”瑞鑫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洪鈞喃喃自語，他沒有想過，自己原來注定隻有三十年的生命，他已經二十五歲了，還一事無成，既沒有掙到錢孝敬父母，也沒有和心愛的女人結婚生子，卻突然得到了這樣一個讓他心灰意冷的消息，自己的生命，已經隻剩不到五年了。
五年，隻不過區區一千八百多天而已。
他傻了。
良久，他頹廢地歎了口氣，他已經轉了若幹個念頭，卻沒有想到一個能讓自己注定的三十年的生命延長哪怕是一天的辦法。他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而無能。不但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連心愛的女孩，他也無法嗬護。
他隻能實話實說：“鑫兒，我，我也愛你，可是，我沒有辦法去改變命運。我根本就沒有辦法讓我們的壽命延長哪怕一分一秒。”
出乎他的意料，瑞鑫卻沒有像他那樣灰心喪氣，她擦了擦淚水，語氣中透著堅定：“不，你有辦法。你是化情，你有辦法改變命運。”
“可是，我雖然是化情，但我對前世今生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也沒有任何法力可以使用。”洪鈞還是垂頭喪氣。
“你錯了。”相比於洪鈞，瑞鑫的話語特別堅定，“你有能力。”
“我……”洪鈞略抬了抬頭。
“你是化情的心魂，我是化情的三魂七魄，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了彼此，雖然我們無法融合成那個具有絕世力量的化情使者，但是，我們的能力也會得到提高。你難道沒感覺到自己這幾天腳步輕盈了許多嗎？這就是力量提高的先兆。依化情通天徹地的能力，即使你能夠恢複到原來的兩成，在這個世界上，也少有人鬼能夠匹敵。我們現在隻要找到16顆聚魂珠，回到煉火山，那裏是化情修煉的地方，我們就可以擺脫輪回轉世之苦，我就可以變成真正的人，從此長相廝守。”瑞鑫的眼睛裏充滿了憧憬。
洪鈞這才明白，這幾天自己老是感覺輕飄飄的，還以為自己身體出現了問題，原來是這個原因。他看了看瑞鑫，她的眼睛裏充滿了自信和堅定，再看一看站在身邊的金洪雙使，這兩個鬼使點了點頭。
“瑞鑫說的沒錯，隻要有了16顆聚魂珠，瑞鑫就能擁有真正的人身，到時候，你們就可以不再輪回轉世，而快樂地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吉祥說，“隻是……”
“什麽？”洪鈞現在最怕的就是但是、隻是這樣的詞語了，因為，這種詞語後麵的話，絕大多數都不是好話。
“16顆聚魂珠散落人鬼魔三界，尋找不易，稍有不慎就是九死一生，沒找到卻搭上了各自的性命。”吉祥說，果然不是好話。
但洪鈞還是笑了，笑的那麽自信：”隻要能和鑫兒在一起，即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退縮。我是化情鬼使。，更何況，想到化情的身份，他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仿佛一根針，紮進了他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