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的老頭依舊沒有開口,一雙老眼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常老哥,你是如何想的?剛才為何不讓我們動手,反而把下頭的人叫了回來?光這群人怎麽可能到得了這裏?陣破了又如何。我們平城這麽重的地勢,這群邪道跟腳淺薄,路上就得死完……”另一個老頭慈眉善目,這時候也是點了點頭,“常兄,這話在理,這群人不修正路,老朽幾人壇已備齊,正準備將其送往投胎,斷其魂根……”
這老頭猶豫了一下,再次開了口。
“這群人不修正路,合該如此……當家的,此次丟臉之極……光這群人的跟腳,如何配站在我道殿之前……”
言語之間,幾個老頭居然很是疑惑,卻沒有哪怕一點懼色。如果有人聽到,肯定會大吃一驚,聽起來就像是那鍾聲好像放了五個老頭和一大群夥計一馬,不然他們絕不會能夠走到這個地方。一路上這台上的老頭一個也沒有露頭,竟然是被那當中的人給生生的限製在了這殿樓裏頭。
就在這時候,震天的鈴鐺聲終於是傳到了麵前,一群漢子跟著五個衣衫襤褸的老頭一步步的走了過來,鈴鐺聲中,鐺鐺的敲擊聲夾雜在裏頭,仔細一看,過來的人群背後,竟然不知道有多少夥計正邊走邊快速的在各處錘著釘子,
“這群人作死?”高台中間,一聲咳嗽,這發怒的老頭硬生生的坐了回去,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些錘釘子的夥計,似乎是受了奇恥大辱,“一群小雜種……”“算了,不過就是這麽點地勢而已,等會人一死,再去拔出來就是……還沒有誰,定的了我天師道的風水……”
說完之後,這老頭竟然把頭一轉,“當家的,今晚過後,敲鍾的事情,你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常淨全,你個龜兒子,提你的八字來見我。”對麵的人群已經走進,鈴鐺聲猛的停了下來,五個老頭中的一個指著台子上頭就開始罵。
這剛剛坐下的老頭再也忍不住,似乎這句話更是個奇恥大辱,猛的就站了起來,再也沒有之前的風範,“提著老子的八字來見你?你仙人死完了?魏一通,等會宰了你之後,老子要往你嘴巴灌鐵砂……”
就在這時候,當中的老頭揮了揮手,說出了一句讓這還在和對麵破口大罵的老貨吃驚無比的話,“看座……”
椅子擺在了高台下頭,五個老頭眯了眯眼睛,其中一個開飯館的猛的笑了出來,“常當家的,聽說你當家才一年多,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果然有氣度……”之後爛衣服一揮,一屁股直接坐了下來,坐下之前,很是隱晦的一枚銅錢已經是貼在了椅子上頭,之後小聲的說了句,“沒有手腳。”四個老頭一聽,陸續坐下。
五個老頭背後的人群中,藏著一個大漢,臉上一條疤相當的嚇人,一副狠色的瞅著前麵的高台,語氣中間似乎完全想不到會是眼前這種場麵,“這事不對頭,這群狗日的到底要做什麽?剛才為什麽不出手?那鍾是誰敲的?”
一時間場麵相當的安靜,大鼎後頭,那上方當中的老頭靜靜的開了口,旁邊的人臉上均是露出奇怪的
神色,
“你們不懂……被破了的上三路魂陣不是你們想的那麽簡單……這次的事兒也不是我的意思……”說完之後,這當中的老頭居然站了起來,然後靜靜的看著一個方向。
幾個老頭還想說什麽,突然朝那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趕緊站了起來。平台一邊的街道上,靜靜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兩個中年人扶著一個佝僂的身影,一步步的走上了台子。
一時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五個磚街的老頭看到那身影之後,臉色變得及其難看,其中一個聲音都有些抖,“老……老不死的……雜種……”
平台之上的人,包括劉臭貨在內的都已經是全部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張老爺子……”一個老頭臉上已經是露出了笑容,“張老爺子……怎麽把您驚動了……”
“你……你說什麽?”這老頭臉上幾乎已經全是皺紋,如果有人看到,肯定會大吃一驚,一個人怎麽能老成這樣子還沒死。這老頭似乎還耳朵不好,上了台子之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說什麽?再……再說一遍。”恭敬的站在一旁的人沒有絲毫不滿,扯著嗓子又是規規矩矩的吼了一聲,佝僂的聲音慢慢的點著腦殼,
“哦……哦……老咯,聽不清楚咯。”
劇烈的咳嗽聲響了起來,這佝僂的身子竟然像是要隨時倒下去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幾乎是及其吃力的走到了平台的中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坐在下頭的五個磚街的人已經是動都不敢動,包括之前“提你的八字來見我”飯館老板,也已經是緊緊的閉上了嘴巴,眼睛死死的看著上麵,一隻手捏在椅子上,竟然已經是發了白……
一個老頭小聲的問了一句什麽,之前坐在當中的人開了口,這老頭臉上露出驚色,似乎不敢相信,“張老爺子敲的鍾?把這群人放了進來?”
那身子夠摟著,慢慢的轉過了頭,眯著看了這老頭一眼,捏捏咄咄的還在念,“放進來了好……放進來了好……”這老頭趕緊一副恭敬的神色,瞅了一眼下頭的磚街夥計,“對……對……您老說的對,放進來了再殺,放進來再殺好……”
“張老爺子,您坐……”一張椅子端了上來,包括之前坐在中間上首的人正要扶著這老家夥坐下,就在這時候,佝僂的身子眼睛一瞪,蒼老的聲音猛的高了起來,與之前竟然完全不同,
“老子還死不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楞住了,這老頭雙目圓瞪,一副要吃了人的樣子。其餘人皆是嚇了一跳,沒人敢說話。這老頭吼完之後,喘著氣,眯著眼睛開始朝著周圍看。像是在找著什麽東西,聲音嘶啞的就像是隨時要斷氣……一瞬間,這老頭眼睛一瞪,像是發現了什麽,隨後整個人坐了下來,歎了一口……
“不放進來能怎麽樣?你……你們錯就錯在……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上三路的陣子給踩了……這一下……豈止是幾千年的名聲……好……好……”
就在這時候,這老頭捏捏咄咄的從身上拿出一把東西,竟然是五個銅錢。放
在手裏頭,就像是壓根都拿不穩,這老頭回頭看了一眼黃土山前的大殿,低聲的念了句什麽,之後五個銅錢一丟。
銅錢慢悠悠的朝著台下磚街的五人拋去,其中一個眼睛一瞪,“老閘皮,你敢?”話還沒說完,之前一路走來的五人就像見了惡鬼一樣看著銅錢。輕輕的立在了五人麵前的地上,開始瘋狂的轉了起來。五人壓根就不敢動,隻有一個老頭動作最快,不過也隻掏出了一張符紙,還沒開口那符紙竟然已經是自動的燃起,慢慢的化成灰。
隨著銅錢還在轉,哢哢的響聲從依舊坐著的老頭身上傳來,五人雙目圓瞪,麵色痛苦至極,竟然是骨頭的聲音,周圍安靜的出奇,都隻盯著那幾枚轉的飛快的銅錢。
台上的一人吞了吞口水,“這……這……一錢的命?落……落地就死。”
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是看著台下磚街的五個人。“破我魂陣……還要你們那風水釘子進我平城的地……老頭子我不這樣……對不起祖師……”話雖是這樣,但這老家夥滿是皺紋的臉上,居然顯出的苦色……
就在這時候,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個拿刀的大漢提著個什麽東西,慢慢的從五個人的身後走了出來,佝僂的身影壓根沒有看這人就咳嗽著開了口,像是根本沒有對這人說一般……
“……把手裏的東西帶回去可好……給我們兩家留點最後的情麵。”
老鏟臉上沒有什麽神色,提著個布包還在往上走,突然,漢子猛的停下了腳步,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枚銅錢已經悄悄的出現在了老鏟前頭的路上,靜靜的轉著。
“張老爺子,你那姓常的師哥都去了,你還沒跟著走?這回你覺得這裏頭還有情麵可……”
粗粗的聲音,講字還沒開口,眼看著已經是說不下去。老鏟渾身都在抖,兩個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枚銅錢,一時間竟是要跪下的動作……
“老子日你……”一把刀直接插在地上,老鏟勉強穩住了身子,一時間竟然已經是脖子青筋爆出。包括老鏟在內的六個人都已經是完全不能動彈,如果我這裏,肯定會發現,這突然出現的快要死的老頭,竟然給我一種當年在茶館裏,第一次碰到那姓常的老頭時候的感覺,隻不過當時那老頭死在了麻爺爺的手裏,隻留下了一絲殘魂,三叔說過,即使有那一絲殘魂,那老頭也相當於死了,隻有魂而沒了道行,要不是這樣,就算是當時的他,也壓根不是對手……
佝僂的身影沒有再開口,像是不想再管。“張伯,您受累了。”當中上首當家的人一直沒有坐下,六個銅錢還在轉,這人看了一眼平台前方的人群,所有磚街的漢子臉上露出瘋狂的神色,安靜依舊的鈴鐺聲再次響了起來,漫天的符紙落下,
“永截西南……命係大山……”
“永截西南……命係大山……“
與此同時,更多的道號聲從包圍住這群漢子的人群裏頭發了出來,上首當家的人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把木劍。猛的站在了大鼎前麵,一時間所有平城人的聲音更加的響亮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