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轉眼逃的精光,隻是他們並沒有逃遠,全部躲在怪異的房子裏盯著三人。啞巴扔掉手中的樹枝,幫三人解開捆綁的繩子。藍心琳看著啞巴還在流血的傷口,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我們不相信你說的話,現在你為了救我們又弄的滿身是傷。”啞巴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不停的再做一個手勢。藍心琳揉揉雙眼,模糊的看出啞巴做的手勢是快走的意思。可除了藍心琳外,其他兩人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胖子一拿掉塞在口中的爛布就破口大罵,“剛才塞我嘴的兔崽子呢,你給我出來,你看我打不死你的。”戚天行也站起來喊道,“白潔在哪裏?你們最好快點告訴我,不然我和你們沒完,小心我一把火燒了你們的村子。”
啞巴著急的拉了拉藍心琳的衣袖,她自然也明白這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村長又出現在視野之中,他正在安撫村民,組織他們再次包圍上來。藍心琳一手抓住戚天行一手抓住胖子,也不管兩人願不願意,拉住兩人跟著啞巴就往村外走去。藍心琳力大無窮,兩人奮力掙紮也掙脫不開,萬般不情願的被拖著走。
“不能讓她們跑了!他們褻瀆了血神,血神降罪下來我們都會死的!”村長的的呼喊聲從身後傳來,藍心琳啐了一口,心中盡是不甘,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這群變態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回來把親手把你們送進監獄。”從她做警察起,都是她追別人,那有被人追的狼狽逃竄。她在心中暗暗發誓,這是第一次,也絕對是最後一次。胖子還不想走,追上來的村民用土槍打斷了身旁的一棵小樹,胖子拉住戚天行跑的比兔子還快。
跑入森林之後,周圍全是參天大樹,分不清東南西北,再加上天色陰沈,三人很快就迷失了方向,隻有跟在啞巴後麵沒命的逃竄。啞巴似乎對森林十分熟悉,翻過幾座小山之後,村民的聲音就聽不到了。啞巴把三人帶到一座小山腳下停下了腳步,仔細傾聽村民沒有追來,他示意停下休息。
三人大汗淋漓氣喘如牛,話都說不出來。有一條小溪從山間的石縫中流下,啞巴找來大片的葉子,接一捧溪水,等水中的泥沙沈澱之後,捧給藍心琳衝洗眼睛。清涼的溪水衝出了眼中的異物,藍心琳隻是眼睛有些紅腫,視力恢複如初。藍心琳發自內心的說了聲謝謝。啞巴靦腆的笑了。啞巴的舉動胖子和戚天行看在眼中,兩人後悔當初不該以貌取人。早聽他的話,遠離祭血村就不會被人追的狼狽逃竄,潛伏在暗中觀察說不定還能找到白潔的下落。後悔已經晚了,兩人再看啞巴,覺得他美麗萬分。
休息了五六分鍾之後,三人恢複了些體力,藍心琳拿出手機想要向局裏匯報情況,才發現手機根本就沒有信號。她生氣的說道,“什麽破地方,怎麽一個格的信號都沒有。”戚天行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才發現沒有信號啊?一進到山裏我們的手機就沒有信號了,要是有信號白潔早就給我打電話了。”藍心琳不再說話,輕輕的走到啞巴身邊,幫他處理身上的傷口。他身上破爛的衣服幾乎被自己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珠,自言自語的說道,“血神究竟是什麽?村子中的死氣又是怎麽回事?村民抓我們做什麽?還有被稱作聖粉的白色粉末是什麽東西?”戚天行和藍心琳自然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啞巴倒是能回答他的問題,隻是他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什麽沒人能看的懂。胖子有些惱火,居然還有號稱會‘活動的靈異百科書’的他不知道的東西。從村民對血的敬畏和恐懼來看,血神應該是和血有關,可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血神究竟是何來頭。他們先是從蔡老鬼的口中聽了悲空庵的故事,又在警察局的檔案裏看到祭血村,之後又聽到了神秘的血神,毫不關聯的幾件事背後似乎又有著某種聯係。白潔還沒找到不說,至今還不清楚對手是誰。
“不要氣餒,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的生命畢竟有限,總是有很多事情是你無法了解到的。我在你這個年紀,知道的還沒你多呢。”蔡老鬼感覺到徒弟情緒的波動,從斷指中冒出來安慰它。胖子盯著蔡老鬼看了一回兒,又低下頭來默不作聲,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啞巴第一次見到蔡老鬼,瞪大了眼睛指著漂浮在空中的蔡老鬼,從喉嚨裏發出怪異的聲音。
藍心琳不知該怎麽向啞巴解釋他看到的一切,含糊不清的說道,“他是一隻鬼,呃……一隻好鬼。”啞巴的情緒突然變的很激動,雙手高速的揮舞,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想要表達什麽。
戚天行有些擔心的說道,“他不會受刺激太大嚇瘋了吧。”從祭血村村民身上尋找線索找到白潔已經是不可能了,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啞巴身上。
“我看不像。”藍心琳仔細觀察後說道,“我看他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麽,隻是他無法準確的表達出來。”啞巴聽這話停了下來,衝著藍心琳用力的點了點頭。接著他指了指蔡老鬼,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後的群山,眾人更加茫然。
蔡老鬼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有辦法知道他想說些什麽。”戚天行急不可耐的說道,“有辦法就快點行動啊。”山林的環境實在是險惡,一想到白潔身處惡劣的環境之中,心裏就一陣陣的難受。啞巴聞言也轉過身去,癡癡的望著蔡老鬼。
“你們聽我把話說完。”蔡老鬼咽了一口並不存在的口水說道,“我是能知道啞巴想要表達什麽,用的方法會給他的身體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損害,還會縮短他的壽命。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又不是很好,很有可能還會危及他的生命,並且成功率也並不是很高。”
氣氛變的有些壓抑,戚天行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生命是世間最寶貴的東西,錢沒了還可以再掙,生命可就隻有一次,更何況就在不久前,啞巴剛把眾人從虎口中救出來。啞巴低頭思索了片刻,舉起手來做了一個OK的手勢。
藍心琳對蔡老鬼說道,“還是先把你的方法說出來,我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方法其實很簡單的。”蔡老鬼飄到啞巴麵前,用它灰白的眼球盯著啞巴,緩緩的說道,“你們應該也能想到的,和俯身差不多,隻要他集中精神想著要告訴我們的事情,然後我俯身到它的身上,大概五六分鍾的時間,我就能知道他想要告訴我們的事情。整個過程用的時間越短,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就會越小。”
胖子小聲說道,“聽起來似乎沒有多大的危險。”
蔡老鬼不滿的看了胖子一眼,解釋道,“人和鬼都有三魂六魄的,但它們又是不同的,活人的魂魄叫做生魂,存滿了陽氣和生氣。鬼魂的魂魄叫做死魂,充滿陰氣和死氣。你自己想一下,當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打個比方說,人的身體就像是一間房子,魂魄就像是房子裏的住客,每間房子隻能住一個人,突然有一天你的家中闖進了一個手拿凶器的不速之客,你會怎麽樣?”
三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蔡老鬼的意思,啞巴自然也聽明白了,但他沒有退縮,指指蔡老鬼又指指自己的身體,意思表達的再清楚不過了。藍心琳勸道,“你可想明白了,它和一般的鬼不一樣,是隻會法術的鬼,對你的身體傷害會更大的。”
啞巴毅然決然的點點頭,閉上眼睛伸出右手,伸出五根被燒的有些變形的手指,過了小片刻,彎起一根,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等他收起最後一根手指就是準備好了,蔡老鬼就可以俯身到他的身上了。
時間緩慢的流逝,啞巴的手指一根根收緊,當隻剩下一根時,三人感到一陣緊張,心髒像是被一隻手握住了。
啞巴收起了最後一根手指,蔡老鬼化做一團灰色的光陰沒入啞巴的身體之中。三人盯著啞巴的身體,並沒有想象中劇烈的抽搐出現。
戚天行壓低了聲音問道,“是不是成功了?”
胖子同樣小聲的說道,“我又沒被俯身過,我怎麽會知道?”兩人都怕說話的聲音大了造成影響。藍心琳不停的看手機上的時間,她從沒感覺到時間流逝如此之快,一秒、兩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鍾就這樣過去了。
二分鍾,三分鍾,四分鍾,五分鍾,每一分鍾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第六分鍾,啞巴的身體突然向後倒去,接著劇烈的抽搐起來,嘴裏吐出白沫。胖子和戚天行慌忙按住啞巴的身體。藍心琳喊道,“掰開他的嘴,不要讓他咬到自己的舌頭。”兩人抬起頭驚異的看著藍心琳,這時她才想起啞巴嘴裏的舌頭早就沒有了。
正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蔡老鬼從啞巴的身上鑽了出來。啞巴的身體停止了抽搐,呼吸逐漸均勻,蔡老鬼的情況也不太好,身體幾乎變成了透明。
蔡老鬼稍做休息開口說道,“啞巴他叫李傑,今年35歲,當過兵,是南明市的一名商人,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去年他和幾個朋友開車到桃林玩,進山沒多久不知什麽原因車全壞了,幾人在山裏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了祭血村的村民,村民熱情的招待了他們,當時他因為身體不舒服,沒有吃村民提供的食物。這恰好救了他,幾位朋友吃過食物之後很快就暈了過去,他假裝也暈了,趁村民不注意他跑了出去。之後他一直尋找機會想救他的朋友,就躲在不遠處觀察,看村民把他們的車藏起起來,看村民把他的朋友捆好之後扔在了山林裏,等他找他的朋友,發現他的朋友全都變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聽到這裏,藍心琳知道了剛才撒了她一臉一頭的是什麽東西,她咬著牙強忍著腹內翻騰的惡心,繼續聽下去。
“他曾經走出過森林去報警,消息石沈大海,等來的是祭血村的村民。為了不讓更多的人被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又潛回到山林中,多次破壞村民的計劃,最終被村民抓住,割去了他的舌頭,把他綁在樹上想用火燒死他。老天有眼,他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逃了出來,留下了滿身的燒傷。”三人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啞巴投去欽佩的目光,他當初要是什麽都不管逃出桃林群山,現在很有可能在家裏和妻子女兒過著幸福的生活,也不會落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淒慘萬分的田地。
“再往下的畫麵就比較混亂了,說明他的情緒起伏比較大,我隻能把我看到的畫麵形容出來,大家猜猜他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聽到蔡老鬼這樣說,三人擊中精神用心傾聽。
蔡老鬼放慢語速說道,“我看到的第一個畫麵比較特殊,出現的次數也比較多。是一群模糊不清的黑色影子,每次出現總是伴隨著……呼……啊……的怪聲。第二個畫麵是一間荒蕪很久的古寺,院落之中長滿了雜草,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再有的畫麵就是紅色,血一樣的鮮紅。我隻看到這麽多了,這就是他想告訴我們的全部。”仔細聽完的三人進入沈思之中。
“荒蕪的寺院會不會是空悲庵。”戚天行思索一番後說道,“啞巴很有可能是想告訴我們事情的關鍵在於古寺,這也能和蔡老鬼講的故事聯係起來了。”
“那呼……啊……是什麽意思?於這個聲音一起出現的黑影是祭血村的村民還是鬼?”胖子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戚天行和藍心琳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呼……啊……的怪聲和黑影他們都還沒有遇到過。
胖子覺得這個聲音非常好玩,又學了一遍,“呼…………啊…………”
倒在地上的啞巴聽到胖子的聲音,整個人向彈簧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驚恐的望著四周。
“你嚇到他了。”藍心琳責怪胖子。她走到啞巴身邊,柔聲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是胖子發出的,有我們在,你不會受到傷害的。”啞巴的情緒剛有些平複,怪聲再次傳來,呼……啊……
啞巴再次露出恐懼的神情,藍心琳暴跳如雷衝著胖子喊道,“死胖子你想死啊,你嚇到他了你知道嗎,你再玩小心我敲死你。”
胖子無辜的說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藍心琳用警告的眼神看看胖子,再看看戚天行,又看看蔡老鬼,全部是一臉的無辜,轉身去安撫啞巴,
呼……哈……
怪聲再次傳來,藍心琳這次真的怒了,她三步並做兩步趕到胖子身邊,一隻手就把胖子提到了半空之中,她還沒開口,就感覺到事情不對了。
從山林的各個角落湧出無數股冰冷的氣息,正在從四麵八方向這裏聚集,每股氣息都帶著絕望淒慘的感情,讓藍心琳有種想哭的感覺,眼角已經有淚光在閃爍。在半空中的胖子拿出非人羅盤,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非人羅盤上指針的轉速快趕上電風扇了。
啞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拉住藍心琳想把她拉走,可是他的力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記,藍心琳又精神高度緊張的望著四周的山林,就沒感覺到啞巴再拉她。
一個個黑乎乎的影子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從它飄忽不定的行動路線眾人已經判斷出它們是什麽了。這種東西他們再熟悉不過了──鬼!
“一隻,兩隻,三隻……十五,十六……二十一……”胖子不慌不忙的在半空中數著鬼的數量。他都感覺到了,眼前的鬼的力量太弱小了,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也是有限的。
眾鬼也不靠近,隻是飄**在遠處,發出怪異的聲音,……呼……哈……
啞巴使出渾身氣力揮舞著他的雙手,他的舉動終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隻是有點玩了,除了蔡老鬼外的所有人都聞到了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用肉眼就可以看到,在山林中有一股紅色的血霧在彌漫。
“這又是什麽鬼東西?”沒人回答胖子的問題。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異常強大的冰冷氣息鎖定了眾人。啞巴向山坡上跑了幾步,眾人才想起來逃跑,在沒有摸清對手的實力之前,還是先避其鋒芒的好。就它目前表現出的實力,眾人遠不是對手。
血霧越來越濃了,五米外的景物看不清楚了。啞巴向前方一指,眾人看到一個小山洞,快步向山洞跑去。等眾人都跑進去才發現隻有啞巴沒有跑進來,他摔倒在地,掙紮著要站起來。藍心琳正要衝出去拉他,血霧瞬間達到了最高密度,幾乎化做了**在流動。戚天行手上的佛珠發出了陣陣金光,把紅色血霧擋在洞外。不遠處的啞巴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世界安靜下來。靜的隻能聽到呼吸聲和心跳聲,眼前能看到的也隻有鮮紅鮮紅的血色,鼻腔中的是嗆人的血腥味,感覺就像是整個人掉進了血池之中。
這一切又在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戚天行望向洞外,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是幻覺,怪聲沒有了,黑影沒有了,血霧也沒有了。
藍心琳叫著啞巴的名字衝向洞外,在一塊突出的岩石前,她發出一聲慘叫。其他人立刻圍了上去。他們看到的是一團白色的粉末和啞巴破爛的衣服。
啞巴死了,除了破爛的衣服和一團白色的粉末外什麽都沒有留下。但是他救過三人的命,還不止一次。